莉莉丝是饿昏头了,不是把脑子饿没了，恨恨咬住她脸颊上的软肉，环住她的后脑,闷闷不乐道。
“我又不傻，告诉你,我对你就没利用价值了,你才不会管我呢。”
还能思考，说明也没多饿。
哪儿有她说得那么动听。
沈曦照按住她的脸颊，指节抵住她的唇,将她的脸毫不留情推开,不让她继续亲下去：“你饿，关我什么事？”
命盘此刻震动的频率，与之前面对江思雨时完全一致。可那时，江思雨已经成熟了。如今它的表现,代表莉莉丝也已经成熟了？
系统排不上用场,但沈曦照还能打开后台，观察数据,几个任务目标的亲密值,都停留在80左右,再无动静。
从江思雨身上，她便明白,魅魔的成熟与亲密值无关,如今莉莉丝的成熟，再度验证了这一说法。成熟的标志到底是什么？
莉莉丝委屈茫然地看着她，腿半跪在她大腿上，亲吻她的手指，如饥似渴地蹭着她的肌肤。不依不饶扒住她的手臂,死命缠上来，深深嗅闻她的脖领。
“我好饿，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味道，梦里都是你的滋味。”
“我已经饿到头脑发昏，馋得一直拼命想找到你。你好香啊，好香，你一直萦绕在我脑子里，像情蛊一样，翻天覆地地搅动我的思绪，让我没办法思考，恨不得把脑子里的你挖出来。”
可她牵肠挂肚的人，冷冷淡淡，全然无法共情她的迫切。手臂撑住她的脸颊，将她推开，死活不让她碰。冰冷无情，冷漠残忍。
莉莉丝很委屈，很难过，迫不及待要对她倾诉衷肠，将积攒多日的苦楚，一股脑对她道出。好换来眼前这个无情的女人，能对她产生出一点点怜悯心。
“清音能感受到的，我当然也能感受到。她对你的渴求和在意，我也有。”
她饿得心发慌，吞吃她的唇根本不够，看她冷淡的眼神不够。吃下灼热的泪，暖流顺着食道滚进小腹，不够，远远不够。想要她燃烧起来，被自己点燃，让两人一同在烈火里翻滚，直至穷途末路。
她像是个无底洞，只想要更多，拼命索取她的一切。她的情绪不断攀升，被对方一点微不足道的回应彻底点燃。
“我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想你，可你早就把我抛之脑后了。你身边那么多人，全都是人，好的坏的，人还是魔，你的世界那么大，你有那么多爱，满到溢出来，从来不缺我一个。”
莉莉丝越说越委屈，指控愈发激烈，泪水却泛滥不止，情绪逐渐失控，她扒着沈曦照的肩膀，低头，泄愤般对她的脖子用力咬下去。
可能力道太重了，很疼，沈曦照手臂用力，拢在她腰间的手无声收紧。莉莉丝禁不住闷哼一声，咬的力道稍微收了收。
但仍觉难过，仍然不够，鼻尖嗅着她脖颈血管的香甜，汩汩流动的血液，氤氲出令她神魂颠倒的甜香。
莉莉丝顺着香味流窜的轨迹，哀怨地咬出一条条瑰
丽的绯红，从上到下，毫无遗漏，留下一排明晃晃的暧昧印记，像在报复她的粗鲁。
沈曦照浅浅吐了口气，湿润眼眸望过来，荡漾的水波含着嗔怨，“疼，轻点。”
似真似假的抱怨，温声软语，柔情似水，莉莉丝还没生出两分感动，就被她一盆冷水泼下来，满腔欢喜就此冻结。
她捏了捏她的脸：“回答我的问题。”
美人柔声倾吐出淬毒的汁液，犹如有毒的食人花，明知靠近就会受伤，却被蛊惑，着了魔般，明知自己遍体鳞伤，仍为之神魂颠倒。
莉莉丝喘了口气，按住她的肩膀，将下巴搭在她肩上。眼前就是雪白光洁的脖颈，莹润动人，像快被炙烤化了的雪。
莉莉丝张口含住，雪微微一颤，热意不断升腾，莉莉丝好像也在融化。她在纠结，在犹豫，被逼问到眼眶湿红，委屈地抽抽搭搭。
“你怎么可以这样。”
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串接一串滚落在沈曦照肩颈上。沈曦照没再追问，不给她压力，耐心擦拭她的泪，轻柔亲吻她，安抚她的情绪。
良久，莉莉丝小声吸了口气，含含糊糊吐出一个名字。
夜已经降临。
屋内昏暗，朦胧夜色遮蔽视线，莉莉丝的眼睛近在咫尺，散发着幽幽微光，光线被泪水折射，显得无辜而可怜。
她被沈曦照短暂安抚住，对饱腹感的迫切暂时少了些，喉咙滚动，趴在她肩头不住喘气。
“梦魇快撑不住了，你还没找到答案，今晚必须再去一趟梦境。”
是要去的。
系统无用，可沈曦照的任务还得继续。
莉莉丝隔着窗柩透进来的微弱烛火，小心翼翼看她：“你要去吗？”
沈曦照脖颈、脸颊上，仍带着绯红的细密咬痕，一片烈烈灼红，在白皙皮肤上如盛放的玫瑰。
莉莉丝饿得紧，连亲带咬，力道收拢不住，细细密密一路啃咬下去。
这家伙眼眸含泪，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口上动作却毫不留情，没见她少啃半口。像一头单纯直率的小动物，只凭借本能行事。
此刻冷静下来，莉莉丝瞧着这番狼藉，自己也有点愧疚，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被怎么逼问折磨。
她默不作声用指节蹭了蹭伤口，红肿发烫，热意撩人。沈曦照被痛惊醒，从窗外收回视线，颔首：“要去。”
莉莉丝从她身上起来，懒洋洋倚住她的身体，歪头看她：“你不怕我骗你啊？梦魇也是我族人，我们联手将你杀掉，你可就......”
沈曦照淡淡微笑，扫了眼房门，不疾不徐道：“那你就给我陪葬吧。”
整栋客栈都是她的人，莉莉丝想进就进，进来了，想出，可没那么容易。
她一起身，莉莉丝又蹭了过来，环住她的肩膀，搂得很紧，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
沈曦照被迫低头，看到她狡黠漂亮的眼眸，闪闪发亮，像一只正在恶作剧的猫。
她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唇上一痛，莉莉丝灵活撬开她的牙关，湿热的软舌钻进来。
抵住一个光滑圆润、带着药味的药丸，送入沈曦照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黏糊糊顺喉流下，莉莉丝以这种方式喂药，自己难免尝到一些，她不傻，这家伙向来惜命，不至于将自己一起毒死。
“让你睡个好觉。”莉莉丝心情甚好，环在沈曦照腰间的尾巴，紧紧缠缚住她，犹如一条坚硬的链子。
沈曦照望着她的眼眸，莉莉丝轻松欢快，没有半点心虚。她分辨出药丸成分，确实只是普通的安眠丸，这才安然咽下。
即使她做出承诺，莉莉丝仍不安心。一定要用这种形式，确保她必须参与梦境。
这场梦里到底有什么？
最后一场梦，她能得到什么答案？
药效来得很快，沈曦照本来还想问些问题，意识很快昏沉。
思绪在光明与黑暗间游走，身体不断变重，仿佛被水浸湿的海绵，逐渐濒临极限。
她本能扶住桌子，手用力到发白，仍感觉重俞千斤，支撑不住身体。
对身体的控制力在飞速下降，倾倒之前，隐约感受到，毛茸茸的触感再度爬上腰间。
她垂首去看，那条细长的尾巴紧绷成直线，艰难用力，撑住她的身体。
莉莉丝手尾并用，勉强将她扶倒在床上，气喘吁吁躺倒在她身旁，喘了两口气，翻身将她的脸翻转过来。
两人面对面，莉莉丝捧着她的脸颊，絮絮叨叨抱怨：“她说你不可能喂我，你不会喂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啊，我好委屈的。”
“你是我的主人，天底下哪儿有你这样的主人，你要豢养我，还要让我饿肚子。”
她手上用力，捏住沈曦照脸颊上的软肉，气愤填膺：“你太过分了！我想要吃饱，只能这样做。”
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沈曦照仍处在二者的交界内，莉莉丝的脸在白光内若隐若现。
湿淋淋的眼委屈多情，含着一汪饱满的泪水，红通通地饱胀着，轻轻一戳，恐怕就会一泻千里。
沈曦照忍不住笑骂：“笨蛋。”
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或许梦魇施展能力的过程，对沈曦照来说已经太熟悉，连身体都适应了这种穿梭，眩晕感和昏沉感几近于无。
这次没有太多不适感，似乎只是正常一觉睡醒。沈曦照刚睁眼，便听见身旁一道圆润悦耳的女声，亲昵唤她：“曦曦，你选一个吧。”
沈曦照缓慢眨了眨眼，一抬眼，便与身前，无数双如受惊小鹿般的惊恐眼睛对上视线。
一群孩子。
一群半大孩子。
一群半大的魔族孩子。
这个年纪，魅魔的角还没修炼出来，并不明显。但身后怯生生垂下、毛发稀疏，一看就营养不良的爱心尾巴，倒是让沈曦照瞬间认出她们的身份。
魅魔？
沈曦照环
顾四周，厢房熟悉的摆设、独属于剑修的古朴装饰，眼熟的格局，是她从未去过、却已经在梦境里看到过数次，坐落在明心峰的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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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的地界，怎么会有这么多魅魔存在？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肩上一重，身旁的女人扭头看来，冲她微微一笑。
“曦曦，挑花眼了？”
这张面容还很年轻，皮肤光滑细腻，没有半点经过风霜、岁月摧折的痕迹。
沈曦照思绪凝滞住，目不转睛望着她，身体不自觉微微前倾，仿佛怕吓到什么，轻声唤：“......母亲？”
出乎意料的，在她并未抱太大希望时，居然当真看到了她。
一个世界未见，沈曦照自然心生忧虑，担心突发的变故，是否会对母亲造成负面影响。
她的担心埋在心里，无人可诉，如今亲眼看见母亲明亮的眼神，感受到她温热的温度，心头阴霾才终于散去。
“慢慢挑，不着急。”
她拍拍她的肩，温柔体贴劝慰一句，松开她，轻柔推了她一把，以眼神鼓励。
“曦曦，去吧。这些孩子都是人魔混血，反正是给你自己挑人，不用考虑其他，只要你能看顺眼就行。”
沈曦照颔首，一边思索这话的含义，一边缓步向前。
这群魔族孩子，看上去普遍只有十来岁年纪，或许骤然来到陌生地方，十分惶恐，像一群被雨淋湿的鹌鹑，可怜地挤成一团，简直快要抖成筛子了。
她随意打量众人，注意力本在母亲的话上，揣测给自己挑选人魔混血，有什么用处。
可目光一扫而过，骤然触及一张熟悉的脸，视线顿时一怔。
上头，母亲在问，温声曼语：“曦曦，有看中的了？”
下头，沈曦照停住，在她面前，两只小魅魔紧紧搂抱在一起，宛若冬日里两只无依无靠、只能相互取暖的小兽。
沈曦照停顿一瞬，柔声答复：“母亲，我再看看。”
她面前，大些的这只魅魔，脸色煞白，明显胆怯，不知被挑选上会有什么命运。但还是努力张开双臂，将更瘦弱的同伴竭力护在怀中。
软塌塌垂在身后的白色尾巴，满是脏污，像一团被染脏的雪，看得人十分揪心。
在沈曦照的注视下，尾巴受到惊吓，缓缓炸开，虚张声势地抬起，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强大。
只是细细一条，太瘦了，风一吹就倒，颤颤巍巍，根本没半点威慑力——
是江思雨。
怎么是这样？
沈曦照轻柔一拨，挡路的尾巴便被她顺顺当当拨开。她靠近江思雨。
居然是这样。
事情突然好玩起来了，好奇心在这一刻完全占据上风。
江思雨抬起胳膊，两条细弱的胳膊，像两根干瘪的木棍，愤怒地挥舞。
恐惧化为即将遭受攻击的敌意，口中发出不知
() 是怕是怒的呜咽。
她微弱的抵抗犹如纸老虎，一戳就破，但沈曦照及时止步，停在她身前。望着这双充斥着警惕、恐惧、愤怒的眼睛，并未强行上前。
手指垂落下去，屈指敲了下腰间剑鞘。指节与金属相撞，铿锵脆响，在寂静室内掀起清亮的回音。
沈曦照含笑道：“乖一些，我不想伤害你们。”
这是展示诚意，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无论信不信这个陌生人的话，对方都有绝对伤害她们的实力。
听话或许会受到伤害，也或许不会，但对面人半强硬半柔和的态度，已经清楚告诉她们，不听话一定会。
江思雨强撑着直视她，腮帮子紧绷，胜利的天平一开始便倾倒，这场连对峙都算不上的对峙，很快分出胜负。
她泄了力，放下双臂，无声搂紧怀里的小家伙。眼睁睁看着眼前人，越过她的防守，从容弯腰，靠近她怀里另一个埋头不出的魅魔。
手指优雅拂过她的侧脸，轻盈落到她的下颚。沈曦照轻柔捏住她的下巴，强硬抬起这张不肯见人的脸。
这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五官精致，肤色白皙，魅惑勾人，依稀能看出成年后颠倒众生的风华。
在光的照射下，皮肤甚至荡漾起朦胧微光。在一众脏兮兮、灰扑扑的孩子中间，简直鹤立鸡群。
她望她的眼神冷静，带着与年纪不符的理智。最漂亮的，莫过于与沈曦照冷静对视的这双眼。
眼尾自然上挑，眼波流转，柔媚动人，显露出纯天然的媚态——
是清音啊。
沈曦照仔细观察她的脸。
梦境连接了过去？
单单梦魇的力量，应当做不到这一步。是否有系统的力量的介入？那她现在做出的选择，是否会改变梦境之外，自己的命运？
沈曦照出神地端详两人。
江思雨仍对她满眼敌意，浑身紧绷。手臂环着同伴，完全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竭力护住自己和同伴。像一只身处被绞杀边缘的小兽，随时准备慌忙逃脱。
清音便放松多了，神色从容自若，唇角甚至微微翘起。
与沈曦照对视的同时，还不忘拍了拍江思雨攥着她的手腕，将自己的安抚情绪，无声传递过去。
沈曦照突然想起，之前某天，她和清音似玩笑似试探地谈心，轻松的话下针锋相对，各种口蜜腹剑、明争暗斗，像一直以来，她们之间防备又暧昧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