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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6 章

清音脸色发白,对她的意愿不管不顾,固执地握进掌中。()

她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用力攥紧,十指相扣,一点儿缝隙都不放过,彻底掌控,试图扫除心底失控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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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曦照随意看了眼,指节屈起,带着她的手,用关节轻柔压住她的唇。

“还是说,你只想听你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你只在意你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见。”

她说得轻轻巧巧,听在清音耳中,话中的指责味道,浓郁到令她呼吸发窒。

清音无所适从,用力抿唇,紧盯着这双艳丽红唇。看着它一翕一合,最柔媚动人的花瓣,吞吐出沁着毒汁的蜜液。

她尝到快要化了的甜,香甜蜜汁在舌尖蔓延。甜到感官完全被麻痹,短暂忽略了其后的危险性。

她望着她的唇,从说话间隐露的缝隙里,能瞧见殷红的舌尖翩然翻飞,仿佛在悠然起舞。

唇沿被粘得湿红,动人的绯红清晰映入清音眼底。唇瓣表面覆盖着一层明亮水光,在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的折射下,荡漾的水光格外明显。

犹如娇艳欲滴的花瓣,最顶端那滴颤颤巍巍、任人采撷的露水。

清音看得出神,迟了半拍,话飘飘遥遥从脑海内穿过,才恍然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追逐她的肩膀,张口时差点咬住沈曦照手指。唇又闭上,牙齿慌张合拢,脑袋不由自主后退。

清音眼睛匆匆向下一瞥,见到瓷白如玉的指上露出被齿尖划出的红痕,负罪感更深,急急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这样想。”

她急切巡视她的表情,却无法从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里,看出任何波动的情绪。

沈曦照淡漠望着她,冷眼看她辩解,可她的眼神和表情,无不充斥着一种明确的笃定、对自己下定的结论的确信。

反驳没用,辩解没用。她已在心底定下清音的罪名,念头根深蒂固,不容辩驳。

别说清音这个被动的罪人,连她自己都无法轻易推翻定论。

“你才是......”清音看明白她的态度,深深咬牙,眼眶发红,几个字说得艰难,胸口充斥一团炽烈的怒火,烧得她呼吸滚烫。

她用力吞咽,喉咙滚动,被梗住的感觉迟迟不能消散。类似于被鱼刺划伤,泛出火燎燎的疼痛。她沉浸在报复的快.感里,这情绪的矛头直指自己。

“你才是,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只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人。”

前头还疾言厉色,在沈曦照平静的注视下,后面的话却像断线的风筝,虚渺浮着,指责差一点力量,质问又不够意思。

沈曦照偏头,淡淡道:“是吗?”

轻描淡写两个字。

清音深感无力,挫败低头,用力按住她的肩。不甘承认,自己又败给她了。

她胸口闷闷堵住的情绪,不知是爱是恨。心底疯狂翻搅着,各色复杂的情绪汹涌交织。

想咬她,想吻

() 她。想拥抱她,想伤害她。想让她难过让她痛,让她失掉这该死的冷静。如果真的在意,怎么可能不会被牵动情绪?

她不想让自己沉浸进,对方究竟在不在意自己的自我拉扯内,这么哀怨自怜,显得自己格外可怜。

可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哪怕心里清楚怎么做是对,行动和想法之间,却总会产生巨大偏差。

譬如现在,理智知道沈曦照就是这样的人,清音心里却堵着一口气。就是故意想刺激她,激怒她,伤害她,让她露出些属于人的情绪。

好证明她有那么一点在意她。

沈曦照脊背放松,抵着窗台,仰头看她,含笑问:“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在想方设法逼迫我,斩断我的后路?”

“你让众人看到你与我如此亲密,有朝一日,当你的身份暴露,你让我这个与魔族关系匪浅的人,该如何自处?”

她的身形单薄纤细,被清音的影子笼罩在内,透出几分虚弱的娇怜。她安静望着她,乖巧怜人,看得人止不住心生怜惜,放柔声音,仔细呵护。

清音怔怔看她,她仿佛是被她半强制地搂在怀里,是爱侣之间情意绵绵的温存。仿佛在这场激烈质问中,沈曦照才是被她咄咄逼人追问、被居高临下质问的那个无辜者。

“你怎么......可以这样。”

清音从头至尾无话可说,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微微侧首。心口胀闷着疼,急促的呼吸却极力放平放缓。

她痛恨自己无力,深恨自己无能,那些该死的舍不得的情绪,明知不应出现,却又在瞧见她苍白的脸色时,自轻柔的动作里,诚实地表露出来。

清音手上不敢太用力,小心抚摸她的肩膀,安慰似地。还生怕吐息带出的气流拂动而过,让她从自己怀中,轻飘飘乘风飞走。

真没用啊。她想。

沈曦照缓声笑问:“你给过我选择吗?”她不反抗,只轻轻点了点她的心脏。

半透明的指节轻如蝉翼,看得清音心惊胆战,窒息感尚未缓解,就被更深更重的复杂情绪压下去。

真没用啊。

清音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捏了捏她的指尖,犹如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要从她怀里消失。

明知她是什么样的坏种。

真没用啊。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确认怀里的人真实存在,清音浮动的心才落回肚子里,“难道没有吗?我从没给你过选择机会?”

她问,一字一句,艰难从喉间挤出,嗓音喑哑:“站在你的角度,全都是我的错?从头到尾,全都是?”

沈曦照听笑了,笑盈盈抚上她的脸,“说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的身形居于下位,可她睨过来的眼神居高临下。分明是暖的,轻柔如水,暧昧缠绵,却让清音惶然,心肺仿佛被她攥住。

她避重就轻地回避了她的问题。

清音呼吸困难,窒息感如影随形。忍不住弯腰,按住钝痛的心脏

,极力汲取周围稀薄的空气。

她无从辩解,无法追问,连说一句,“这应该是我对你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唾弃自己无数遍,可一切无济于事,除了给自己带来更深的自我厌弃外,不能让自己的心好受些,也无法为自己寻找到更多解决办法。

只好望着她的眼睛,喃喃重复:“......我没有那样想。没有逼迫。有在意你的想法。有给你选择的机会。”

没有那样想,那是怎么想的?

做出行为的人是她,或者是她太纠结了,谎话说成习惯,连自己的心都欺瞒了过去?

沈曦照的脸浸在明亮的光线内,眉眼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芒,笑意更盛,愈发柔和。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很好奇,想听听你的想法。”

她一瞬不瞬望着清音,眼神真挚极了。仿佛清音之前感受她到的伤害、痛苦、不被在意,都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幻觉。

她无辜如羔羊。

神圣、纯洁。

清音说不出口,脸颊上的手指漫不经心跳跃,从这头到那头。

像在逗乐,时不时捏下她的唇角,饶有兴趣观察她的反应,又去玩她脸颊上的软肉。

清音皱眉看她,她的动作瞧不出有多暧昧,跟一时兴致盎然,逗猫逗狗的姿态差不多。

清音扯了扯唇,“你可真无聊。”

她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沈曦照了,做不出反应,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住她,除了无力,只剩无可奈何。

面对她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或许早已习惯了她恶劣的本性,连气都生不出来。

她一松懈,手上力道不自觉放缓,沈曦照轻巧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撑住窗台,借了下力,脑袋一弯,自她臂弯中轻盈逃出。

她从容地直起腰,也不看她,慢条斯理整理自己被压皱的衣角:“你自己也想不明白?那你最好再想想。”

先前的笑意转瞬消失,她的声音平淡如水。衣角被沈曦照逐渐抚平,但衣料在窗沿上反复摩挲,蹭上来的灰尘,已经染脏了一小块地方。

月白的弟子袍,有点异色便格外显眼。何况这颜色还不浅。犹如笔尖蘸得太饱,一滴墨汁失误滴落画纸。黑色逐渐晕染开来,一层层由浓到淡,越擦越脏。

沈曦照试了几遍,擦不干净,开始探查芥子囊内的衣物。一眼就看见,那道属于莉莉丝的通讯符,居然还在执着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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