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皮鞋徐徐逼近,最后停在她面前,死寂一片的空气里?,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一步之?距,归要?抬头。
他等了她一夜。
领前扣子?被他烦躁地拉扯过,此刻颓废地开敞了两颗,原本扎在裤腰的衬衫衣角也松散开来。
他看着并不好?,周身烟味儿浓重,等了她多久,便抽了有多久的烟。
她就在他面前,千言万语,最后到他那里?,只成了一句,两个字:“理由。”
他要?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
若是不够,他绝不放她走。
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归要?轻轻缓出?一口气,蓄足了勇气,道:“孟聿峥,我原来同你讲过,我的母亲曾经?为了一个男人,这?辈子?过得一败涂地。”
“我哥哥,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学业放弃前程,如今坐在牢狱中,前途尽毁。”
言至此,她顿了一下,又换了一道生硬的语气。
“孟聿峥,我真的非常、非常介意这?样的事情。我特别讨厌有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该受的罪该走的路,我不需要?谁为我冲锋陷阵挡在我前面,在我看来,这?与自?寻死路没什么两样。”
“而你明明知道若故犯我底线,一朝捅破便是一刀两断,却?还是这?样做了,那你就该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那话说得过分,也直戳孟聿峥心底里?最不堪的那一处。
他被激得火气直冒,一个猛上前,用力地攥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强劲力道与女人的柔韧天差地别,她疼得蹙眉,却?仍然犟着性子?道:“这?个理由,合理吗?”
他胸腔起伏不定,没说话,居高临下地觑着她。
那一夜实?在是太黑,黑到她看不见他泛红发狠的眼眶,他也看不清她滟滟水光的眼底。
深深黑夜。
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倔。
他手上的力道愈发强横,她疼得要?命,最后一把推开他。他并没有强迫她,很容易便被推开。
他踉跄后退,与她隔了一条过道相望。
僵持到最后,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想好?了?”
那是他给的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可她攥紧了手:“嗯。”
他的身影久久未动。
思绪疯狂地翻飞于最后这?一个夜晚。良久,他忽地低头短而浅地轻笑一声。
如同自?我放弃一般,嘲讽、灰心、不屑。
接着他身形微动,抬手,慢慢扣好?了自?己凌乱的衬衣扣。
再抬头时,面色已?如常。
“行,那就这?样。”
他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淡淡的嗓音,就像是做了一个最寻常的决定。
说完,他直直越过她肩头,开门离去。
咔哒。
门被关上。
归要?抬起头,斑驳的世界不知何时灰暗模糊。
掌心被她深深掐出?了印,她拼命告诉自?己——
归要?,你这?样做是对的。
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一个人去走。
不要?害怕。
也不要?回头。
窗外盛雪飘落,一片一片,像带着梦境的乌托邦驶向远方。
而京城从今夜开始,终于迎来了漫长的,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