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没有。
就连那样耻辱的时刻,他都还在想,幸好?姚陶与他生分,幸好?队里就队长?一个?人见过她。
幸好?没人认识她,唾弃她。
队长?瞧清了那个?女人的脸后?,果然神色大变。
“小枫,你去车里等咱们。”
队长?赶紧过来,将他护着往外走。
陈南枫迟钝抬头,又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回了警局后?,他坐在审讯室外面,想抽烟,却手抖到连那根烟都拿不稳。
队长?隔了很久才?走出来,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说他们俩不是,只是正?好?在窝点附近。
听到这话他竟然彻底松了一口气。
想的全是,还好?对茜茜今后?的影响不算大。
队长?在旁边顿了顿,终究觉得那句话残忍,没能说出口。
姚陶与他不构成夫妻关系,所以这次的事儿,即便记录在案,对于陈南枫而言也无济于事。
连起诉出气的资格都没有。
陈南枫也明?白,不再说话。
垂着头,两手搭在膝盖,身子半倾,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
只是抽着抽着,几颗豆大的眼泪忽然就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
夜静,仿佛能听见眼泪砸在地上?的破碎声音。
他伏着身子,肩头猛烈地颤起来。
那根烟静静徐徐地燃烧,悬在半空随着抽泣而轻轻晃动。
他想起决定同姚陶结婚的那一年,所有人都惋惜他那么好?的成绩,都在劝他不要退学?,不要生孩子,那姑娘是个?没人管的野性子,今后?那孩子束缚住的只能是他,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姑娘。
可内心纯善的少年,当时还看不透世事无常,不懂如?何才?能万全,只觉得这样做太?过无情无耻,更何况他心里也放不下姚陶,于是一狠心,在某天晚上?悄悄出了门,翻上?姚陶的窗子,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不然咱俩把这孩子生下来吧,咱们结婚。
那时候孤单害怕的姚陶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一边意外他的猝然到来,一边站在窗前一个?劲儿地哭,哭得说不出话,只不住地点头。
所以那个?时候他们是爱吗?
也许吧。
但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
至少他已经没有办法将如?今的姚陶,同那时站在窗前为一个?承诺而哭得死去活来的姑娘重合。
不一样了。
也许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他拥有过不顾一切的勇气,但可惜后?来又将它们磨灭在俗气至极的柴米油盐与家庭纷争里。
他们没有领证,年纪太?小扯不了,可这些日子里,他没有一天不拿她当自己的妻子,孩子他妈。
他今年,二?十一岁。
可瞧瞧,经历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夹着烟的那只手,带着懊恼后?悔的力道脆弱地摩挲着后?脑勺,一下又一下,无助而迷惘。
最后?他像是终于在挣扎中下定决心,直接抬手,狠狠地抹干眼泪。
这生活是真他妈的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