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回过头。
男生下了车,手里拿着一把伞朝她走过来,他顶着漫天盛雪,肩膀、头发很快便落了碎白。
风声萧萧,寂夜寥寥。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曾经年少时最最渴望的事情,也不过是期待他能看见她,亦或者期盼自己的名字有朝一日辗转于他的口齿之间,哪怕是一瞬间也好。
可惜的是,那时的他没能记住自己,而她也一直徘徊于失落与遗憾。
但如今,他终于记住了这个名字。
对,孟聿峥。
我叫归要。
她眉眼微微舒展,樱唇轻启,伸出手去接那把伞——
在手指刚沾到伞端后,用力,却没抽出来。
像是对方故意要引她注意。
她微微怔忪,抬起头,撞进他幽深的眼眸子。
男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却多了点别的东西。
“雪中送炭,我这也算是以德报怨了,游戏的事儿,咱俩一笔勾销。”
腔调一贯的闲散,蕴着不说破的暗示。
她几乎是立马想到刚刚在酒吧门口她和冉冉在人家背后瞎议论的事情,没曾想他会突然反手一枪打回来,当真是措手不及。
耳根子发起热,心跳也逐渐加速,她稳住心神,大脑飞速运转,迎上他直白的目光:“学长是想和我算账么?”
男生却低低笑了:“我要是真想算账,谁跑得了?”
这是实话。
她心知肚明,却只装作没听见,垂眼,看见伞柄上他修长干净的手指。
她故意晾了他三秒,才慢慢伸手接过来。
也没再道谢,拿着伞撑开后便带着冉冉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听见汽车发动离去的声音。
车尾渐行渐远,拐了个弯才彻底消失不见。
他挑的这道后门是距离她们宿舍最近的一个,她搀扶着冉冉,平时只需三五分钟的距离,那天愣是走了十分钟。
她的心情有种说不清的明朗,可不同的是,冉冉今夜心情却十分糟糕。
深夜情绪泛滥作祟,两个人到了宿舍楼下后,冉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树底下的长椅上,耍着赖,说累,不肯走了。
酒劲儿这会儿全上来了,冉冉浑浑噩噩的,抓着头发,爆出一句:“烦!”
她问冉冉烦什么。
冉冉一脚踹开脚边的积雪:“奶奶的,真难伺候,可老娘就是贼喜欢……”
她狐疑:“什么?”
冉冉醉得眼睛发亮,冲她嫣然一笑:“要要乖,小孩子不打听大人的事儿,听了要变坏哦。”
“……”
稀奇。
冉冉爱玩没错,可也从没听她嘴里提过什么对象的事儿。
只是她没兴趣强迫别人的私事,于是干脆不再问,陪着冉冉安静地坐在一旁。
今晚的雪很大。
她撑着那把黑伞,却还是有残雪飘进来。
这把伞的外观设计没什么特点,但好在轻便实用。
男生的东西和女生的不一样,没那诸多讲究。但是现在它的作用却不大了,毕竟她和冉冉两人坐在湿漉漉的结了冰的椅子上,和街头的神经病没什么两样。
她想起刚刚他将这把伞递给她时,神色耐人寻味。
也不是没想过,他这番举动其实也有要两人产生联结的意思。而他的微信就在那个临时建起来的游戏群里,近乎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