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好像说过,负责教导新晋宫女太监的人名叫涂玉安,姓涂。
这个姓氏很少见,暗合涂山氏。
宫女太监她从前其实并没怎么留意,只是记得几l个比较能管事的宫侍的名字,对于这类人知之不多,但是她知道很多大臣的名姓。
“白小满无父无母,孤身进宫,或许是刻意安排。()”商悯敏锐道,“姥姥,涂玉安和胡千面是否也是身世相似,无父无母,独自一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长阳君额头上流下了冷汗,“是!”
商悯眼神一沉,“果然是这样。”
做到胡千面这个位置,连丞相都要礼让三分,绣衣局大统领可谓是人人敬畏,如此一来,自然有人想要投其所好,也有人想抓住他的痛处,既然如此,那自然要从他的过往背景下手。
胡千面身世孤苦,父母早逝,在朝堂中并不算秘密。
涂玉安本身
() 也是绣衣局的一名管事太监,虽然比不上胡千面千人嫌万人憎,但也是挺招人恨的,若有人留意此人,自然也会顺带查清他的身世。
妖狐化形,编造身份来历是个麻烦,要是平白多出来一对父母,岂不是有暴露的风险?还不如身世孤苦长辈死得干干净净的好,起码叫人难以抓住把柄。
所以,涂玉安、胡千面、白小满,他们的身世极度相似。
确实只有民间穷苦人家才会想着把孩子送去当太监谋一个生路,皇宫里的太监确实有不少身世孤苦的。
可是当商悯把这三个人单拎出来一看,原本不是很可疑的地方也变得极其可疑了。
长阳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巨大的冲击让她头昏脑胀,无力地靠着椅子背。
商悯赶忙上前搀扶,听到她低声道:“这天下,还是人的天下吗?若皇帝都被妖怪控制,这天下岂不是成了妖的天下?”
“那攻谭是为了什么?质子令是为了什么?将大燕置于有倾覆之危的境地里,又是为了什么?”她剧烈地咳嗽,胸腔不断起伏,几l乎要控制不住体内激荡的真气,手中的椅子扶手被捏成了一捧碎屑,“满朝文武日日跪拜的,到底是谁?!”
“姥姥!”商悯的手稳稳地扶住长阳君的手臂和后背,慢慢帮她顺气,“姥姥,莫要气急攻心,这只是猜测罢了,还远没有到最糟的时候。”
长阳君睁开微闭的双目,反手抓住了商悯的胳膊,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的语气道:“宿阳若有变故,悯儿,你可即刻归国!临阵脱逃,也比不明不白地死在妖物手里要好。”
商悯没料到姥姥已经想到了这份上,她安抚道:“好,我记住了。您和姥爷也是,今后要韬光养晦,少掺和进漩涡之中。”
“你要把我的话记进心里。”长阳君目光沉凝,“皇宫那样的地方,也能混进去妖,那皇宫之外呢?宿阳城人口百万之巨,里面藏着多少妖?”
她苍凉一笑:“这满朝文武,尽是应声虫,我曾道如今官场上混的全是软骨头,却不知那头戴乌纱帽穿着朝服上朝的官员们,究竟是人是妖?”
商悯沉默。
白小满是狐狸,胡千面和涂玉安很有可能也是狐狸,在宿阳城中潜藏的妖怪,是否以狐妖居多?
根据白小满姓氏和身世特征,她扩大了范围搜索范围,开始根据姓氏排查朝堂官员,试图找出可疑之人。
很快商悯就找到了一个无比可疑同时也与她关系极近的人选。
她的老师,她父亲和姑姑的结义兄弟——苏归。
此念一起,商悯的内心便如排山倒海般剧烈翻涌了起来。
他姓苏,年逾四十外表却无比年轻,他曾说这是修炼了特殊功法所致,但也许这只是托词。
商悯从未听苏归提起过他的双亲或其他亲戚,就连父亲商溯也未提过。
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竟然别无亲眷,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连远亲也无,身世家底干净得可怕。
更
重要的是,假设攻谭乃是大妖在背后主使,那么作为攻谭主帅的苏归,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听命的,是否并非皇帝,而是那藏在宿阳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妖?!
商悯瞳孔放大,简直要忘记呼吸了。
许久许久之后……她轻轻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里躺着的那枚陶土俑。
所有的震动与摇摆,所有的茫然与惶恐,都化作做一往无前的决心。
解开真相的钥匙,其实已经在商悯的手中了。
她手向前一伸,陶土人俑落地,而后急速膨胀,她灵识投入这具身外化身,“白小满”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雪白的狐狸耳朵和尾巴收敛,变成了与正常人一般无二的模样。
“你还要以身犯险吗?”长阳君沉声问,“若他只是普通的小太监,我不会阻止你去,蛰伏起来便无人在意你了。可这个白小满身怀与妖相关的巨大秘密,你要是去了,便是将自己送到了豺狼虎豹的口中,随时有性命之忧。你说过,你身外化身受的伤也会反馈至本体,化身死,你亦死!”
“早知道当初不告诉姥姥这件事了。”商悯活动了一下这具新的身体,笑了笑,“我只需要蛰伏一段时间后抓住机会,与涂玉安或胡千面交谈一番,若他二人言语之中露出端倪,我自然可以确定他们也是妖。达成这个目的,我便能撤。”
长阳君抿着嘴唇,长久地注视着她。
“姥姥莫要担忧,悯儿此刻感到万分庆幸,幸好我们恰好取到了白小满的血,幸好阴差阳错,我们有了揭露真相的机会。”商悯低声道,“此事,不仅关乎己身,更关乎天下,我人族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