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瑶片刻后就去了会客厅,只见桌前已经坐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了。
吴氏也是长安安城有名的掌柜娘子,和元瑶一样,常年游走在长安安城的贵妇圈内,打扮和行头也都十分地华丽和讲究。
只可惜吴氏没有元瑶三分好颜色,就好比这大年初一,吴氏打扮地就差像只孔雀了,但是元瑶一出来,她立马又有点自惭形秽了。
元瑶就是家常打扮,头上只带了一只银簪,明明也二十多岁了,但皮肤看上去还和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样,气质却又多了一份恬淡。
吴氏心里不禁又泛起了一丝丝酸。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今天早上何氏上门的那番话,那点儿L酸意也消失不见了。
嗐,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从前是个寡妇,现在呢,男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留不住,吴氏心里很快就平衡了。
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咳嗽了一声。
说句实话,元瑶也不喜欢她,于是也没啰嗦,开门见山:“不知道今天吴姐来是……?”
吴氏笑了笑:“大年初一,来看看元妹妹,说到底啊,咱们两还是像,都是孤苦伶仃来到长安安城的,过年好似没人家热闹似的。”
这是吴氏之前为了接近元瑶的惯用套路了,反正就这套说辞,但其实吴氏夫妻都在长安安城,还有个孩子,只是没有元家人多罢了。
所以元瑶从没把这话听到心里去,笑了笑就过去了。
“不对,我忘记了,你家男人……回来了吧!”吴氏眼睛一亮。
元瑶点头:“回来了。”
吴氏:“哎呀,太好了!妹妹这真是苦尽甘来……我可真替你高兴,对了,妹夫叫什么?”
元瑶搞不清楚她的目的,淡淡看了她一眼:“江颂安安。”
“江颂……”
吴氏念了念这个名字,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忽然就见多了几丝诧异:“怎么是他?”
这话说的,元瑶有些奇怪:“怎么了,吴姐认识?”
吴氏咬唇,一副纠结的做派:“妹妹,你家男人没和你说,最近这事可都传遍了呀……”
元瑶眉头微蹙:“没有。”
虽然她很讨厌吴氏,但现在的确想知道吴氏葫芦里面卖的什么关子,于是投去了好奇的眼神,吴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装着一副十分为难地样子,将早就准备好的稿子说了:“元妹妹……我之前确实是不知道江参将就是你……你也知道我有个表弟在衙门里面当跑腿嘛,昨个儿L我们吃年夜饭的时候还说呢,说是江参将好像是被圣上给指婚了呢……你不知道这事吗……”
……
元瑶在会客厅和吴氏没聊多久,吴氏本也就不是和她来话家常的。
目的达到了,也自然走了。
其实吴氏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没。
话……虽然是带到了吧。
但是怎么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呢。
元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些错愕的。
但是也就仅限于错愕了。
至于吴氏想看到的伤心、难过、难堪,她什么都没看到,元瑶就好像完全无所谓似的,吴氏走出元家的时候都不禁撇了撇嘴。
真是个没心的人啊。
不过呢……只要江颂安安不能成为她的靠山就好,装什么高冷啊,还不是连男人都拴不住,吴氏撇了撇嘴,说服了自己,也准备和何氏添油加醋一番邀功去了。
她就等着后面看笑话吧!
-
元瑶当然知道吴氏是来看笑话的。
几乎是在听到这件事的当下元瑶就反应过来了,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安好心。
但是元瑶是不可能让她如意的。
其实元瑶早就知道,吴氏私下和何氏走的很近,因为曹家毕竟有正儿L八经的官职在身,吴氏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今天这场戏的背后,实际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元瑶就更不可能遂了她们的心愿。
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元瑶早就学会了伪装,她装的若无其事,在出门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吴氏惊讶和不甘心的表情。
她们不甘心了,元瑶就高兴。
但是当关上大门后,元瑶还是感觉有些脱力。
她缓缓滑落,羽娘赶了过来:“娘子?
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元瑶缓慢摇头:“没有……你扶我去那边坐会儿L。”
羽娘将她扶到院中的石桌石凳上,元瑶坐了一会儿L,终于感觉缓过来了。
“娘子,您这是……”
元瑶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吴氏和何氏想来看我笑话。”
“什么笑话?”
元瑶看向羽娘,缓慢说了几个字,羽娘的眼睛渐渐睁大了。
“这……这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呢。”
元瑶笑了笑,怎么不可能呢。
其实,吴氏在说完的一瞬间,元瑶第一反应也是假的,这才没让吴氏得逞,但是现在她反应过来了,应该是真的。
何氏不会那么无聊,拿个不确定的假消息还看她出一时的糗,而是肯定知道这是真的,想捅她到鲜血淋漓。
其实她们也算成功了。
要不然心口怎么有些刺痛呢。
元瑶相信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颂安安这次回来,身份的确是大不一样了,她们之间……差距很大……
曹勋虽是畜生不如,但是曹家和元家这次失败的婚事也让元瑶看清了很多事,本质上……她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元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反正浑浑噩噩的,她在屋内静静坐了一会儿L之后取出了纸笔,良久,直到鼻尖上的一滴墨已经低落到了纸上,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
江颂安安回来的时
候,小院里面很黑,就和那天一样。()
元瑶的屋里也是一样,江颂安安脚步一顿,昨日回来元瑶都有给自己留灯,但今日反倒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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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颂安安进屋后,元瑶似乎已经睡了,里屋黑漆漆的,但江颂安安总觉得有些不对经,于是便朝里面走去:“瑶瑶,你睡了吗?”
“没有。”意外的是,元瑶回答了。
江颂安安:“那怎么不点灯。”
元瑶:“你点外面的吧。”
江颂安安愣了愣,走过去点燃了一盏灯。
“外面桌上有东西,你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别进来了……”
元瑶躺在床上背对着外面,她的语气看似很镇定,但是手指却已经在轻轻颤动了。
江颂安安好奇地走了过去,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清了桌上有封信,江颂安安拿起,拆开,视线一撇,偌大的三个字便映入眼帘了。
……
元瑶感觉,这一小段沉默的时间仿佛过去两三年那么长,他看了吗?怎么不说话?
他同意吗……
应该会同意吧,毕竟……她之前对江颂安安着实算不上好,夫妻感情淡薄,元瑶从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江颂安安会对她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所以只默默等着江颂安安签字同意。
这段奇怪的感情便可以结束了。
元瑶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忽视了后面靠近的脚步声。
江颂安安的确没说话,甚至在看完那封和离书之后还吹灭了手中的灯,然后,就径直朝内走了进来。
元瑶后知后觉,待她回过神时,忽然就被人连着被子抱了起来,她还来不及惊呼,江颂安安粗糙又有力的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要和离?”
男人这句话问的轻飘飘的,甚至连语调都那么的稀松平常,但是元瑶却能精准地捕捉到其中的一丝危险。
元瑶咬了咬牙,强撑:“是。”
江颂安安呼吸更近:“为何?”
元瑶开始微微颤栗了。
她脑袋乱哄哄的,有些后悔没点灯,床帐内黑漆漆的,她看不清江颂安安的脸,只能凭着本能感受到他压迫的气场,其中还隐隐有些愤怒。
“我……我……”元瑶的眼泪忽然滚出了眼眶,啪嗒,滴落在江颂安安的手指上,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江颂安安身躯一僵。
“反正我们之前关系就不好……”元瑶抽噎着,字句零碎地从牙关蹦了出来。
“我、我本也不算是个合格的妻子……你不是应该早就讨厌我了么……先前我当你走了,我心也死了……但是你如今回来了……我、我为你高兴,但我们不应该继续这段没感情的夫妻关系,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了,所以……”
元瑶浑浑噩噩,只凭着本能吐字,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
江颂安安呼吸一窒,没听懂这段话连贯的意思,只听懂了其中的只言
() 片语。()
你不是应该早就讨厌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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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应该继续这段没感情的夫妻关系。
他心口本就在熊熊燃烧的怒火忽然就抑制不住了,江颂安安忽然发了狠一般上前,捏着元瑶的下巴不允许她动弹,狠狠地、不甘地、在她唇上碾了碾,他其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撬开她的唇舌,但那一瞬间,几年前她厌恶的眼神闪现在脑海中,那怒火终究是被江颂安安压了下去。
最后只不轻不重又极其不满足地咬了咬她的唇,咬牙切齿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元瑶此刻已经懵了,江、江颂安安这是什么意思……?
他、他……
江颂安安粗糙的手指又在她的唇瓣上碾了碾,语气也冷静了下来:“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江颂安安领军打仗几年,兵法策略揣摩人心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几日回来后,若是元瑶当真和从前一样存了想将他往外推的心思,他连元瑶的门都不会进。
他们分明都躺在一张床上了……
昨日还一起跨了年。
今日回来,元瑶却忽然甩给他一张和离书。
江颂安安着实都被气笑了。
但气归气,他也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这样的敏锐和聪慧,让元瑶都愣住了。
“没、没有……”
“撒谎。”江颂安安的语气不容置喙,他甚至恶劣地捏了捏元瑶的耳垂:“你知道我在军中审讯过很多犯人,谁在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元瑶身躯忽然颤了颤,江颂安安又心软了。
算了,何必吓她。
“谁告诉你的?何氏?我今日去军中略忙,本想着过两日在动手,没想到她们竟这么急不可耐了?”
见瞒不过去,元瑶索性也就将话说清楚了:“是不是又怎么样呢……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嘛?”
难道何氏不说,这件事就不是事实了吗!
江颂安安还能抗旨嘛?!
元瑶抿唇,想挣脱江颂安安的手指,但她刚刚表现出想走的意愿,江颂安安的手就更紧了。
“你……”元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徒劳无功地瞪他,江颂安安怒极反笑:“我回来之后听说你生意做的极好,以为你聪慧了些,但没想到你遇到这样的事又没了脑子,你不是讨厌何氏,你难道猜不出她这样做的目的,你现在和我和离,岂非让她们看笑话?”
这话算是戳到了元瑶的痛楚,但她倔强道:“看笑话就看笑话!我不在乎!”
“那阿霜的和离之事呢,你也不想办了?”
江颂安安说完,元瑶瞬间僵硬住了。
是啊……若是她和江颂安安和离了,他还会帮她吗……
元瑶都没有问,江颂安安便斩钉截铁:“不会。”
元瑶:“……”她先是一愣,眼泪便瞬间滚落了。
江颂安安替她擦泪,语气却还带着怒意,他纷纷咬牙,原本想按
() 着元瑶好好算算这几年的账,但话到嘴边,他忽然又改变主意了:“元掌柜,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什么?”
“你生意做的好,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不喜欢那个郡主,不想答应这门婚事,所以,这和离书我暂时不签,你和我维持夫妻关系,我帮你摆平曹家,怎么样?”
元瑶愣住。
他、他不喜欢那郡主?
“可、可是这是圣上赐婚……你……”
江颂安安冷笑:“所以才需要元掌柜委屈一下,和我扮演伉俪情深,到时候我才有理由拒绝这门亲事,如何?”
元瑶睫毛微动。
委屈……吗……?
江颂安安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他给了元瑶足够多思考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也都没有动,但其实元瑶被江颂安安半搂在怀中,黑暗里,他也一直看着元瑶的脸。
片刻后,元瑶点头:“好……”
江颂安安这才松开了她。
然后他起身,去了盥室。
元瑶不知道江颂安安要做什么,但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将屋里的灯都点燃了,手上还拿着一条打湿了的帕子,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给元瑶擦起眼泪来。
元瑶呆呆的看着他。
江颂安安动作很轻柔缓慢,擦完之后看了好一会儿L元瑶,才道:“睡吧。”
说完,他自己也脱了衣,自然无比地躺了下去,元瑶这时才终于缓过神来,抿了抿唇,慢悠悠也躺下了。
两人静静躺着,彼此都知道没睡着。
直到寅时的更漏声都响了之后,江颂安安才道:“明天初二,肯定有不少人上门,你再不睡的话眼睛要肿了。”
元瑶闭上了眼。
江颂安安又道:“明天我封官圣旨应该也会到,三品参将,既然应了我,你好好过就行。”
元瑶连忙轻声应下。
她听懂了江颂安安这话的意思,既然应了他,就好好当好江夫人便是了。
-
这一晚,夫妻两都没怎么睡,江颂安安次日没离家,但起得很早,在院子练武。
元瑶起来时发现,那封和离书已经被江颂安安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她抿了抿唇,昨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院外元琪和元荔的喝彩声传来,妹妹们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她也调整了一下心情,开始洗漱了。
还好,眼睛没肿,也不算难看。
想到昨晚江颂安安说的话,元瑶仔细地给自己描了个妆,江颂安安说的对,越是有人希望她不好,她就要越好!
而至于她和江颂安安的关系……
江颂安安不想娶郡主?
那或许是打算之后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情投意合的姑娘。
元瑶自嘲笑笑,不过这些也都和她无关了。
等她和江颂安安“各取所需”之后,两人的关系也就到了头。
其实……这样也挺
好的。()
毕竟江颂安安还活着,他是个好人,不应该离开的那么早,他也很有本事,值得更好的姑娘。而自己,现在也算是在长安安城站稳了脚跟,也是沾了些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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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知足的。
元瑶反复在这样告诉自己。
“大姐!”
元荔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元瑶刚刚换了身新衣裳,石榴红的褙子,难得给自己带了些精致的首饰,这副打扮映入元荔的眼中,完全将几个妹妹都惊艳了。
“大姐!你好美啊!”
元荔发出惊叹。
元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笑道:“怎么不穿新衣,不是都准备了吗?”
元荔:“嘿嘿,我不在意这些,二姐他们穿啦!”
元瑶一边和小妹说话一边也走了出去,她刚刚走到门口,院中所有人的视线就都朝她看了过来。
别人元瑶没注意,反正江颂安安的眼神总是那么有侵略性。
滚烫的,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轻咳一声,吩咐羽娘:“今天可能有客人上门,把点心那些准备一下吧。”
羽娘连忙笑着应下,又看了眼官爷,只见官爷的眼神黏在娘子身上都下不来,她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官爷和娘子应该把话说开了?应该没事吧。
元瑶没看江颂安安,主要是有些难为情,她径直去了厨房,但微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江颂安安笑了笑,也收起长枪,回房去洗漱换衣了。
江颂安安今日也换了一身官袍,英俊斐然,他换好之后走出来,羽娘将早饭也备好了。
不过,圣旨也同时抵达。
听见那声嘹亮的“圣旨到——”全家都惊愕了,江颂安安淡定道:“没事,和我出去就行。”
全家这才诚惶诚恐的出了小院门。
那可是圣旨啊。
所有街坊邻居都出来了。
是位看起来就位高权重的公公宣读的圣旨,圣旨的内容自然就是正式封了江颂安安的官级,从三品参将,消息一出来,整个巷子的百姓都哗然了。
三品啊……
这真是改了命了啊……
江颂安安大方接了圣旨,大方谢了恩,那公公笑着将圣旨递上去:“江大人,恭喜了,圣上还惦记着您呢。”
江颂安安:“谢陛下,现在江颂安安没法亲自谢恩,请吕公公一定代为传达。”
“好说好说。”吕福宝的视线也移到了元瑶身上,似乎有一丝丝惊艳,这自然被江颂安安捕捉到了,他笑了笑,转身走到元瑶身边,无比自然又恩爱地拉起了元瑶的手。
吕公公眼明心亮,立马道:“也恭喜江夫人了。”
元瑶连忙礼貌回应:“谢陛下,也劳烦公公了。”
说完,她看了眼羽娘,羽娘心领神会,上前就塞了一大把的金瓜子,吕福宝眼睛当即就眯成了一条缝,嘴上却说着使不得使不得的。
元
() 瑶:“公公大老远来一趟,一点心意罢了,请公公喝茶。”
吕福宝这才收下:“江夫人江大人,那咱家就不打扰二位了。”
这声江夫人喊得,比刚才自然真情实意了一些,江颂安安拉着元瑶道:“公公慢走。”
吕福宝便带着人赶紧离开了。
等人走后,邻居们也围了上来:“江大人,真是恭喜恭喜了!”
“也恭喜元娘子啊!真是苦尽甘来啊!”
人群中自然有人是真心道喜,但也有人是为了试探什么,眼神一直盯着元瑶和江颂安安不放,像是想盯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不过很可惜,没能如愿,江颂安安将元瑶护的极好,恩爱非常。
江颂安安抱拳道谢:“多谢各位了,以后常来常往,多走动。”寒暄几句之后,江颂安安就带着元瑶回房去了。
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吴氏和何氏自然也听到了风声,两人今天一早就凑到一块儿L了,这会儿L面面相觑,脸上都复杂的很。
“你说真的?他们一点没受影响,感情还甜蜜非常?”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何氏派了个自己身边最机灵的小厮出去打听,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何氏:“怎么回事,你确定说了吗?”
吴氏急了:“千真万确啊!元瑶脸色都变了,难道说……江颂安安真喜欢她,为了她都要抗旨了?”
何氏脸色也变了,“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凭什么?元瑶之前有多嫌弃江颂安安?出征几年只言片语都不愿提,夫妻感情能有多深?再说了,江颂安安还能真抗旨,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吴氏:“可现在……”
何氏哼了一声:“我看他们无非就是在强撑罢了。演戏。”
演戏?
吴氏想不明白了:“江颂安安现在可是正儿L八经的朝廷命官,会为了元瑶演戏?”
何氏现在心烦意乱的,也没回答吴氏了。
她想了想,正准备开口,忽然,那小厮又去而复返了:“夫人,出事了!”
何氏心里咯噔一下:“出啥事了?”
“今天大人在县衙忽然被人发难,说大人草菅人命,现在正在县衙里掰扯呢!”
何氏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
……
元家小院。
江颂安安接完圣旨之后就带着元瑶回房了,因为正月里,时不时还是有些人上门来的,元瑶偶尔在院里接待一下客人,回到房间时,就见江颂安安正在奋笔疾书。
元瑶脚步一顿,刻意放缓了些,估计是害怕吵到江颂安安。
江颂安安头也没抬却道:“没事,我没那毛病。”
元瑶轻咳,走了进去:“方才李战说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是……什么事情呀?”
元瑶问完之后有些忐忑,她想知道是不是曹家的事,但又担心是别的事,江颂安安会不会怪她多嘴。
说句实
话,现在江颂安安封了官的消息一下来,她也有些无措——在和江颂安安相处的方面。()
江颂安安放下了笔看她一眼,将她的紧张一览无遗,他心中忽然有些不悦,本想说句什么,但忍了忍,还是作罢:“曹家的事,我找人查了下这小子为官几年办事的一些漏洞,足够他焦头烂额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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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瑶没想到还真是,错愕了一瞬:“这么快……谢谢你……”
江颂安安皱眉,到底没有忍住:“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有什么话就直问,紧张什么,也不必如此客气。”
元瑶嗯了一声,但显然没听到心里去。
江颂安安忽然放下了笔。
元瑶头顶笼罩了一朵云,江颂安安忽然又离她很近,元瑶错愕抬头,江颂安安的鼻尖便抵上了她的。
“昨晚咱们的约定你应该还记得?”
元瑶垂眸,“记得。”
要同他扮演恩爱夫妻。
江颂安安眼神在元瑶面上游离了很久,这才心满意足退后一步:“多吃些,太瘦了。”
“明日咱们去将军府,见彭将军。”
元瑶本还因为前一句话错愕,下一句就听到要去将军府的消息,顿时又开始紧张了,“那要带什么吗?我提前准备。”
江颂安安笑了笑:“不用。”
片刻后又加了一句:“你就打扮好自己就行,今日这么穿很好,以后就这么穿。”
元瑶又是一愣,耳尖不自觉又变得通红。
……
今日对曹勋来说不是什么好过的年,当然,接下来都不会是。
他在衙门焦头烂额了一日,显然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会被翻出来了。
其中两三件,还真挺要命的。
原来曹勋刚刚上任时,这里的县令叫马冬,此人肥头大耳,是个典型的贪官污吏。
当时的曹勋刚刚上任,急需要在官场中巩固自己的势力,又身为县令的二把手,明里暗里是帮马东办了不少事情。
可谁知,三个月之前马东忽然调任走了。
上司调任本是好事,说不定曹勋也能跟着沾个光,可谁能想到马东是平级调任,辛辛苦苦干了几年结果是平级调任,这搁谁谁都觉得憋屈,马东气呼呼走了,他手下的人现在也心惊胆战,尤其是曹勋。
不过前段时间,何氏花了大价钱打听道新来的县令和马东关系不错,曹家过年的时候便花了大价格去打点,可没想到,忽然就换人了。
换成了一个两袖清风,还穿着麻衣上任的“光脚”县令。
曹勋一个头两个大。
且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姓朱,好似和远征军关系匪浅,从前就在北方当值,这让曹勋不得不怀疑今日这安安排都是江颂安安搞的鬼。
可就算江颂安安现在官至三品,也不过就是武将,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曹勋当然不会知道江颂安安三年在外的经历,更不会想到前一段时间在北
() 边轰轰烈烈的禹王倒台,和江颂安安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人!县令大人又来催了!”
朱宏一上,立马点名要看一年前在京郊外的一桩命案,当时这案子是曹勋一手办的,他历历在目。死者是个女子,在郊外一口枯井中被发现,还是马上要送上花轿的新娘,可是没想到一朝殒命。
当时死者的家人便义愤填膺闹到了县衙,马东被缠的焦头烂额,因为那女子即将出嫁,不仅女方在闹,男方也要让人给个说法,这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马东让曹勋出面结案——
那女子生前明显有被人侵害的痕迹,却被一一抹去,仵作又验出其怀有身孕,于是曹勋就给人安安了个和情夫通奸的名头。而那情夫想与那女子私奔,被拒,恼羞成怒,一时动了杀心。
很合理。
女方却完全不能接受。
但验尸结果在面前摆着,女子的肚子里确实有死胎,这也算是坐实了女子的名声,而男方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火速离开,再没有过问半句。
总之这案子当时就这么结了。
可不久后,女子的母亲因为过度伤心和受不了闲言碎语,直接上吊。
总之是桩惨案。
现在新县令一上来,点名就要看这份卷宗。
曹勋真是头大。
“别催了!这也是桩大案子,本官整理不要时间吗?”
“可是县令大人说……这么大的案子,案宗早就应该整理好上报刑部了才是……另外、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大人还说让您把这近三年的赋税记录全部整理出来,在明日下值之前移交。”
曹勋:“……”
沉默片刻,曹勋终于忍不住发了火:“滚!”
那小厮忙不迭退下了。
-
这些事元瑶完全不知道,她现在一心都在后日要赴约将军府的事情。
这对江颂安安来说是大事。
她预备带些礼,可江颂安安反复说不用,元瑶有些生气了:“到底是正月里,哪有空手去的,太难看了,多少带些吧,就带自家的东西,也不值几个钱。”
江颂安安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忙前忙后地看着她,眼里漫上一丝丝笑意。
很快就到了初三,元瑶和江颂安安一起出门了。
今日元瑶打扮地也很好看,两人站在一起甚是般配,三个妹妹都弯着眼眸羡慕地看。
元瑶先上了马车,江颂安安紧跟其后。
她有些惊讶:“你不骑马么?”
江颂安安笑了笑:“寒冬腊月,我骑马作甚,反正也不着急。”
马车里面暖烘烘的,还有她,他是疯了么。
元瑶不管他了,两人在马车内默默坐着,江颂安安虽然已经三品,但现在要宅子没宅子,要行头没行头,这马车还是元瑶的。
民间的马车自然没有官家的那么大那么宽敞,江颂安安
又生的高大,一进来,元瑶就觉得有些挤了。
且温度还越来越高,让她有些热。
坐了一会热,元瑶实在忍受不了,将围脖给取了,然后伸手想掀开马车侧帘透透气。
不过她刚刚伸手,就被江颂安安啪的一下按住。
“别开。”
江颂安安忽然上前,按住窗帘的同时也按住了元瑶的手腕,元瑶心口一跳:“怎、怎么了……?”
江颂安安一本正经道:“昨夜吹了风有些头疼。”
元瑶睁大了眼。
江颂安安嘴上说着头疼,但却半点看不出来,捏着元瑶的手腕没有放松,人也没有退后的意思。
而他的眼神,一直在元瑶的脖颈和耳垂边缘游走。
元瑶今日穿了一件蓝色的夹袄,显得人沉稳大气也不会喧宾夺主,耳垂上的羊脂玉耳环被一根细细的银线串着,米粒大小,低调,但随着元瑶的动作轻轻摇曳,颇吸引人的眼神。
江颂安安喉结滚动了几下。
仿佛有些渴了。
他记得从前元瑶的耳垂就是最敏感之处,自从江颂安安发现后,没少在这里使坏。
但是现在,他忍了又忍,还是退后了。
走之前,手却在元瑶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印子。
江颂安安若无其事退回自己的位置:“你带的什么香囊,挺好闻的。”
元瑶脸红了:“寻常的,可能是做香粉生意吧,多少成了习惯。”
两人再不说什么了,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彭文博的夫人是个草原女子,性格张扬热情,早早就张罗和安安排好了今天的见面,等元瑶一下来,便热情地迎上去了。
元瑶心中本来是很忐忑的,毕竟是将军夫人,哪可能没一点架子。
但就真的,一点没有。
“我叫肖安安,你就唤我安安安安,我叫你瑶瑶可好?”
肖安安进门就挽住了元瑶的胳膊,仿佛姐妹一般,江颂安安和彭文博也没任何上下级的拘谨,毕竟都是过了命的兄弟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元瑶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将军府准备的饭菜也很简单,就和招待朋友一样,饭后,肖安安还拉着元瑶要去花园里散步。
彭文博和江颂安安则在书房商量一些正事。
彭文博:“对了,我听说你找朱宏了?”
江颂安安嗯了一声:“是有些小事。”
彭文博笑道:“小事?我怎么听说,朱宏被你催的大正月里年都没过好?”
江颂安安:“我说错了,人命关天的事。”
听说人命关天,彭文博也正色起来多问了两句,听到江颂安安将那案子说了之后,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长安安城郊,天子脚下这些人都敢如此大胆!简直是胡作非为!”
江颂安安:“这案子蹊跷的很,让朱宏去查吧,正好是个大展拳脚的好时机。”
彭文博欣慰点头:“你啊,经过禹王那一事之后,和这些武官打交道也算是得心应手了,你权且自己安安排。”
“话虽如此,我倒是还有一事,不便出面,怕是要劳烦将军。”
彭文博奇怪:“哦?你与我还这么省份,你说就是。”
江颂安安便借着这个机会将曹勋和元霜的事说了,当听说这厮是这般德性,彭文博也皱起了眉头。
“怎是个过河拆桥猪狗不如的玩意儿L,真是让我火大,弟妹是啥意思?”
这弟妹问的是元瑶。
江颂安安:“和离。”
彭文博想了想,道:“既然你在明面上揪她的错处,那背地里你是不能出面了,我来吧,我看这姓曹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个来回估计就自己先趴了。”
江颂安安听出了一点儿L他的意思,点头:“我盯紧朱宏那边,这件事我就不操心饿了。”
“好,你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