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和棠溪聿风那是什么关系,旁人看不懂,他还看不明白吗?
就因为棠溪聿风,沁华夫人和掌门闹翻,一走十几年。
林慕怎么会待见棠溪聿风?
还有今天。
棠溪聿风生辰,掌门本想在宗门内庆贺一番,是棠溪聿风拒绝了,说只是一个小生日,都不是整日子,不想太张扬,于是
() 掌门特意准许他下山,和朋友一起庆祝。
云归本来不想来的,但棠溪聿风邀请到了他们头上,哪怕心里对这位首席大弟子有些微词,他也实在不好明着拒绝,这才拖上了抚崧一起赴宴。
云归心里发苦。
他没记错的话,从这位少主离开华弥仙境,之后的生辰就再没了消息。
一开始掌门还想借着日子上门探望,一连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把沁华夫人惹烦了,就直接甩给他一句,“他不在家,要我说几次,他已经加入了别的宗门,别来了,烦不烦?”
掌门不信。
修仙界从没有一个人拜入两家宗门的说法,有了宗门的弟子,要想进入别的宗门,就必须和前一个宗门彻底割席才行。
林慕是他儿子啊,怎么可能和华弥仙境断绝关系,拜入其他宗门呢?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那一次,掌门受了很大的打击,回来后一连几年都在闭关。
“你那宝贝弟子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没人和他争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趁早收收,没得平白恶心人。”
这是林沁华的原话。
云归端着酒杯的手收紧,棠溪聿风是放心了,但他不放心了啊。
只是因为师弟天赋高,就不着痕迹地处处打压,在宗门内大肆拉帮结派,排除异己,自己还能落一个好名声。
这样的未来掌门……
云归心里苦涩。
他不是没有劝过掌门,委婉的不行,就差明着说棠溪聿风品行有问题,让他别再和夫人倔了,也私下里找过棠溪聿风,但无论他怎么说,棠溪聿风都假装听不懂,他冷下脸,棠溪聿风就屈辱地问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要这样揣度自己。
想到棠溪聿风那时的表情,云归眼前都是黑的。
从那以后,棠溪聿风就开始不着痕迹地讨好拉拢他,云归一开始还以为,棠溪聿风是想要打消他的疑心。
直到后来,他无意间听到别人议论他,说他:“云归长老别的都好,就是这性格,实在过于冷硬,看人看事情总是固执己见,听不进去别人的劝说,不知怎么就对大师兄有了意见,处处看大师兄不顺眼。”
旁人也都是附和。
“就是就是,大师兄都这样低声下气讨好他了,他还总给大师兄摆脸色,要知道大师兄可是掌门亲传弟子啊,咱们华弥仙境将来的掌门,他也太不给面子了。”
云归体会到了林沁华曾经的感受。
如非不是对华弥仙境感情深厚,他也想和林沁华一样甩手走人。
要说棠溪聿风有什么大奸大恶,那是找不出来,但要说他有多清风朗月……就是膈应人,不动声色间让你泥足深陷,寸步难行。
和这种人针锋相对,都是浪费自己时间。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抚崧已经把人喊住了,接下来的事也不可避免。
墨天晔听到声音,摔了手里的酒杯,怔愣片刻
(),急急走出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扶着栏杆看向不远处。
林慕都有些遗憾顾随之不是少林寺几位大师那样魁梧的体型了,不然的话,他往顾随之身后一躲,和站在金钟罩后面有什么区别?
奈何顾随之个子归高,身形却颀长,白玉般的面容,眼眸开阖间尽是淡漠疏离,恍若高不可攀的仙人……实在不是个好的遮挡物。
林慕抬起头,没有直视站在上方的人,平淡道:“父亲。”
墨天晔直接从楼上一步踏下来,到了他面前,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眼眶潮润,“还真的是你!”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
“我路过。”林慕说,“不好打扰父亲。”
墨天晔如遭重击,又想起林慕改名换姓,还另投其他宗门的事,父子俩多年不见,一见面又是横眉冷眼,他心里又酸又苦得厉害,“这有什么不好打扰的,你我至亲父子,非要这么见外吗?”
林慕沉默。
他本就不爱说话,对着这位快十年没见过的父亲,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墨天晔眸子颤了颤,难掩伤心,“小珣……”
小珣,多少年没听过的称呼,林慕自己都快忘了曾经的名字,墨珣。
“父亲忙吧,我先走了。”他淡漠道。
墨天晔还想挽留,刚往前一步,一只手插了进来。
望着面前这只漂亮宛如玉石精雕细琢出的手,他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人,不解地皱眉。
顾随之伸手只是为了拦他,很快收回手,闲闲搭着林慕肩膀,出门时就变成黑色的眸子沉沉,蕴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离远点。”
墨天晔不愉道:“你是谁?”
林慕没想到顾随之会出声,顾随之身上有一半妖族血脉,要是被人发现,估计会起不小的风浪,当即就想帮他遮掩一下,但顾随之的声音先一步从他头顶落下。
“我是太弥宗的太上长老,”他眼都不眨,就给自己套了个新身份,态度之坦荡,林慕都差点没绷住表情,看着他接着道,“这是我家未来的宗主,劳烦保持距离。”
他嘴上说着劳烦,语气里的不耐烦,都快恨不得把滚字直接拍在墨天晔脸上了。
云归和抚崧匆匆赶到近前,闻言脚底一滑,差点出丑。
他们本来是怕原本关系就不好的掌门少主一言不合动起手,赶来拉架的,谁知眼睛一闭一睁,少主成别人家的了。
尤其是抚崧,人都傻了。
墨天晔没有对外说过林慕改投其他宗门的事,就连改名的事都没对外公布过,只有几人知晓,抚崧和云归都不在其中。
云归抚着胡子的手一颤,把自己胡子都拽下了一撮,痛心得想跺脚。
墨天晔比他还难受,质问道:“什么少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随之朝他笑了下,泰然自若道:“看你修为也不低,怎么还耳背呢?”
他不知道内情,但现在这情况,他一猜都能猜到。
() 墨天晔修为不低,化神中期,这样的修为,整个北境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只会是北境的华弥仙境掌门这一人选。
有这样的父亲,林慕天然就该是华弥仙境的弟子,但他偏偏就改换门庭,拜入了太弥宗,要是其他人,顾随之还得想想是不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林慕这性子,让他天天馒头下水过日他都没意见,再看林慕对这位亲父的态度,只可能是墨天晔自己的问题。
何况还有门口那块牌子。
爱徒?华弥仙境掌门这么闲,到处参加别人弟子的生辰宴吗?这弟子就是他的吧?
偏心?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真是离了个奇。
顾随之只觉得匪夷所思,这人眼睛瞎了吗?还是脑子有问题?
墨天晔从没被人这样当面顶撞过,振袖一甩,街上霎时飞沙走石,天空也紧跟着阴沉下来,一片沉甸甸的威压当空压下,怒道:“口出狂言,我……”
云归脸的一变,就想阻止。
顾随之抬手,往下轻巧地一压。
墨天晔闷哼一声,往后倒退两步,骇然望向顾随之。
一眼看去,深不见底。
这居然是……
“狂的是谁?”顾随之垂下眼,连蔑然都不屑于,“没点自知之明了是吗?”
墨天晔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刚才说,他是太弥宗的太上长老。
顾随之其实并不在意旁人知道他身份,但他厌恶麻烦,能避则避。
太弥宗隐世多年,但威名尚在,太弥宗的太上长老,什么修为都不为过,用来给他打掩护再好不过。
左右这人也不敢去太弥宗找凌轻殷对质。
“你未免太贪心。”徒弟是爱徒,见了儿子又摆出这样的情态,这位“爱徒”是什么货色尚且不提,这位华弥仙境掌门绝对是个和稀泥的。
这也正常,人在选择面前总是左右为难。
一边想要,另一边也想要,自己做不出选择,就想要别人牺牲自己为他让步,忘了有句话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小林的天赋很好,你不想要,多的是人排着队让他当少主。”
墨天晔呕得想吐血,他什么时候不想要了?妻子儿子一走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想把人找回来,只是……
他隐晦地向后望了一眼。
棠溪聿风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跟着离开了热闹的宴席,前后脚追了出来,此刻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温雅俊美的面孔背着光,隐藏在昏暗里。
墨天晔双拳紧握。
他不知道,一个是他当做亲生儿子,自少年时期就抚养教导了数十年的弟子,一个是他相知相伴的妻子,还有一个则是他期盼多年的亲生骨肉,这三人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
怎么就非要逼走另一个?
棠溪聿风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教导了林慕几句,怎么就激怒了妻子?非要把人赶走。
弟子分明没有犯错
,要让他赶人离开,他做不到。
况且,就算棠溪聿风有错,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作为师尊,他也应该教导规训,而不是一棒子把人打死。
可他这样想的时候,又想起妻子和他争执的时候曾经说的话: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可你觉得棠溪聿风没有错,才是你最大的问题。”
林沁华说:“我真怕哪天妖族来袭,只有我去死才能解决,你也会拿所谓的道义来胁迫我?”
墨天晔当时也处在怒气中,口不择言道:“我辈修仙之人,遵循大义,倘若天下倾覆,不该以身殉道赴死吗?”
林沁华说:“该,我也愿意,但我不会在别人的‘大义’和’期盼’中去牺牲自己。”
她说:“我儿子的东西,他可以不要,可以主动让出去,这都没有问题,但别人不能强行从他手里抢,更不能拿所谓的道义去胁迫他,今天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法器,你的好弟子就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要让他让出去,焉知明天又是什么?各凭本事的比拼,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赢了他?”
“我儿子缺那点东西吗?外门弟子资源匮乏,让了又怎么样?”
林沁华不说话了。
无话可说。
墨天晔也难以理解。
拿一件无关痛痒的法器,换一个友爱同门、和善大度好名声,难道不划算吗?
他不明白林沁华在斤斤计较什么。
分明林沁华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不明白,关键从来不在于这件法器,也不在为门弟子,更不在林慕。
而是棠溪聿风从这件事里表现出来的心思。
但墨天晔从根本上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自然也不会觉得棠溪聿风有什么问题,反而会对林沁华和林慕感到失望。
墨天晔牙关紧咬,侧脸的咬肌隆起,一字一句强调:“我没有这样想过,就算你是太弥宗的人,也不能这样污蔑我。”
“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骗过去了。”顾随之怜悯地看着他,“不过你骗过去了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晚了。”
他手臂一紧,把还有些懵的林慕拉过来,按着肩膀扣在怀里,稍稍抬起下颌,“这是我的人,和你没关系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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