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哦,聊小源新掌握的……”
源柊月打断:“没什么。”
夏油杰:“?”
五条悟:“?”
源柊月说:“有点困,睡觉去了。”
说完,丢下两人,径直走回别墅后门。
夏油杰略感奇怪,转头一看,五条悟正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蓝眼睛在夜里亮得惊人,俨然是咬牙忍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对,他问:“你们吵架了?”
五条悟:“没有。”
夏油杰:“那怎么就不理你了。”
五条悟:“……什么叫不理我了!就不能是不想理你吗?”
夏油杰:“可刚刚我们聊的时候,他还挺开心的。”
五条悟:“……”
五条悟:“谁问你了?”
夏油杰:“……你自己问的啊?”
五条悟低下头,鞋底蹭了蹭草皮,由于垂着脑袋,只能看到他耷拉下来的白色发丝,看不清表情。
接着扔出一句很轻的,呓语似的抱怨:“……怎么这么记仇啊。”
-
源同学的记仇程度,超出想象。
此后的三天,五条悟深感自己受到了来自他的冷暴力。
跟别人谈话和风细雨,跟任何人都能相处愉快和煦,一旦他试图加入,源柊月找个理由转身就走,仿佛把他当做一个行走的污染源,嫌他污染周遭空气。
找源柊月单独聊天,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对方只会以意义不明的微妙笑容应对,温和反问道:“怎么会呢?”
不得不一起处理的正事,交流起来倒是一如既往的顺畅,也不会故意阴阳怪气,但也不再和以前一样那样随意插科打诨开玩笑了。
态度端正,像不太熟悉的同事。
把他一把推到接纳圈之外,相处时隔了一层朦胧的水雾,表现出良好的社交礼仪,十分礼貌,十分得体,却也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处理那些不花心思打理、却又不得不处理的关系时就是这样。
五条悟脸色阴晴不定,视线落在泳池边嬉戏的几人身上。
伏黑姐弟正在学游泳,灰原打着教学目的正大光明玩水,源柊月坐在边上喝冰饮料,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偶尔撩起水花偷袭伏黑惠,气得小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口头指责过他,抹把脸继续冷脸学游泳。
他恶狠狠地吸了口可乐。
快乐是他们的。
五条悟不爽,而他边上的工藤新一更加破防。
幼年体的两人身高对比便尤其明显,现在一比更是惨烈,明明是同龄人,身高上一根筷子,另一根牙签。
“究竟要怎么才能学会反转术式?”工藤新一绝望发问。
五条悟无情打击:“连术式都没有就别想了,破案去。”
工藤新
一:“……”()
说好了一起做小学生,最强哥却半路返航,只留他一人准备在下个月化名江户川柯南入学帝丹小学,这种感觉比学渣好朋友突然考了全校第一还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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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穿裤子再穿鞋,高中肄业读小学,名侦探心里难受。
很快,他发现五条悟明明恢复状态了,心情却不太好,对方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突然冷笑,突然不笑,突然假笑,像个变化莫测的神经病一样。
工藤新一:“你怎么了?”
“看不出来吗?”五条悟说,“我被他们孤立了。”
工藤新一:“……”
这栋房子里,只有他空有咒力没有术式,被孤立的是他才对吧!
不远处的泳池,源柊月站在边上指点江山,被身后之人偷袭,不幸没站稳,脚滑落水:“啊——”
工藤新一看到五条悟‘唰’地一下站起来。
又立刻攥紧玻璃瓶坐下了。
工藤新一好像懂了,并且有点想笑。
他有意揶揄:“你怎么不过去一起玩,是他们不带你吗?”
五条悟扫他一眼:“你怎么不变回来,是喜欢当小孩吗?”
工藤新一:“……”
再次打击完新晋小学生,他放下装有汽水的玻璃瓶,朝着泳池方向走去。
瓶底叩击大理石台阶,敲出十分清脆的‘咚!’的响声,和五条悟在泳池边上说的话一样掷地有声:“小橘子,过来,有事找你。”
源柊月抬眼,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耳畔,不住地往下滴水,浸湿的短袖勾勒出纤瘦身形。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他问。
“反正你过来。”五条悟说。
在其他人好奇的、充斥着吃瓜意味的相送视线中,他们俩找了个方便聊天的角落。
走路的时候一言不发,等站定,五条悟忽然转过头,一脸准备发难的模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先声夺人,开口就是一句反问,接着十分硬气地指责道,“我们就不能吵一架……你就不能把我骂一顿吗?”
源柊月似笑非笑:“你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骂你?”
五条悟沉默半晌,深呼吸,好像有无形的能量条随着他的呼吸逐渐攀升,积蓄到顶点,终于小声地、磕磕绊绊地说:“……我错了啦!”
源柊月不置可否,良久,问:“错哪了?”
“……”
一问就熄火了。
懒得琢磨人情交往,但又不是真的笨蛋,过去三天,那一日发生的事被反复咀嚼,分段分帧地拆开解读,他很清楚说什么能解除眼下的困境。
不该如此冒险,不该这么冒进,不该拿命当赌注,不该让你担心……可这些要他怎么当着他的面说呢?
又要他以什么样的立场,对源柊月开口呢?
“……总之。”五条悟清了清嗓子,“下次不会了。”
尽管依旧欠揍且硬邦邦的
() ,却已是他眼下能做出来的最大让步。
然而——
“不需要。”
源柊月又使用了那种疏离而礼貌的语气,冷淡拒绝,“你没必要向我保证任何事,我也不想听,我们难道是什么很亲近的关系吗?”
五条悟略有受挫。
这几天连续吃瘪,好不容易憋出那么一句,下一秒就被对方狠狠打击,像被摇过的碳酸汽水,活跃的气泡尽数逃逸,只留下死水一样的饮品。
但他一抬头,却发现源柊月侧着脸,水珠从鼻梁滚落到唇角,面庞线条润泽而冷淡,嘴唇紧紧抿着。
明明是在和他对话,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何处,可能是地面上的野花,可能是不远处的秋千。
总之,左看右看,没有盯着他。
五条悟愣上两秒,突然笑了。
他低下头,迫近对方,压缩两人之间的距离,逼迫对方不得不正视自己。
“我觉得是。”他回答上一个问题,有点好笑的定义,被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不是你的提款机吗?”
源柊月后退一步,然而背后就是墙。
眼睛正对着眼睛,鼻尖几乎要贴上鼻尖。
“……我又不止一个提款机。”
而五条悟已重新掌握了那种游刃有余的节奏感,几天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好吧。那你怎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
“……”源柊月缓缓启齿,“你……”
还没攒成完整的句子,又被他打断:“你明明很喜欢我的脸吧?”
当他变小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根本无需掩饰对小孩子的偏爱,源柊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脸上,偶尔盯着看一会儿,对方的视线和阳光一起落在他雪白的睫毛上,如出一辙的微微的、温煦的热意。
甚至有一次举起手机偷拍他睡午觉,而他压根没睡着,这些小动作都躲不开六眼,只是五条悟默许罢了。
源柊月的声音紧了紧,俨然没有方才的镇静自若:“……你让开。”
“我不。”五条悟得意洋洋,不存在的尾巴几乎都要翘起来了,“喜欢就多看会,免费的。”
源柊月转向左边,他跟过来,转向右边,他也跟过来,非得把自己的正脸送到他面前。
他衣领上的浅淡洗涤剂香气传过来,经由阳光与体温烘烤,逸散着清爽的薄荷味。
源柊月叹了口气。
索性不动了,微微扬起下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五条悟原本嘴角笑容极其嚣张,被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的过程中,那一抹弧度逐渐僵硬,然后绷紧,又渐渐落下去。
五条悟:“……”
五条悟:“……看什么呢?”
源柊月不说话,弯起眼睛,露出一点笑。
被他这样微笑注视着,有一种全心全意被爱的错觉。
五条悟:“……说话啊。”
“……”他干巴巴地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还是没得到回应。
更糟糕的是,对方的眼睛仿佛有太阳一样的魔力,晒得五条悟耳根开始发热。
他底气不足、语调却起得很高:“……不许看了!再看就要收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