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折返已是深夜,源柊月被这一天的奔波折腾得精疲力竭,哪怕知道有两颗定时炸弹在屋子里,也不想管了。
他反锁房门,把两人都关在外面,一个人戴着耳机听音乐,进行一天工作内容的复盘整理、以及明天的规划。
修养身体、外人看来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当然也没闲着,对他来说,没有真正的休息,只有韬光养晦和未雨绸缪,一时的安静只为了未来的雷声大作。
然而,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想清静注定是妄想。
五条悟非得骚扰他,在门外喵喵叫,不予理会,飞到窗外喵喵叫,和着风声一起拍窗,像阴魂不散的男鬼似的。
源柊月被烦得没办法,告诉他:“可以收留你一会,但是,我们说好的——今晚睡自己房间。”
五条悟垂头丧气:“知道了啦!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你怎么这么警惕。”
源柊月心想前车之鉴已经够多了,再不警惕就是傻子,但见他脸上确实耷拉着丧气的意味,又心软了,同意他挤进被窝,陪着躺一会。
意外的守信,没有动手动脚,只是躺在他的大腿上,嘀嘀咕咕地抱怨。
“那家伙真烦人,想到我会变成那么讨厌的大人就来气。”
“嗯呢。”
“嘁。但也是真的很强。老子以后会比他更强的。”
“嗯呢。”
虽然一见面就互亮爪子、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方,但在心里,他很清楚那是未来的自己,没什么障碍地接受了这件事,对方也一样。
“哼。”五条悟得意地蹭了蹭他的腿,像偷到柜子顶上的猫罐头,悄悄地开心,“之前说‘初恋是你’居然不是骗人的……原来你这么喜欢老子啊。”
“嗯呢。”
“今天就算了,特殊情况,勉强原谅你,以后不许和他约会,更不许卿卿我我。”
“嗯呢。”
“否则老子就去把他杀了。”
“……?”源柊月顿了顿,心想那你是要自杀吗,口头却明智地继续敷衍,“嗯呢。”
“哦对了。”五条悟骤然坐起身,“差点忘了、发带!我去找找看,你等一下。”
源柊月:“……”
幼稚鬼吗?这家伙,非得在这种小事上争高低。
对方风风火火地走了,似乎去了好一阵,降噪耳机效果太好,源柊月很快又投身于工作中,也没留意他去了多久,外面有如何窸窸窣窣的微妙动静。
等他回来的时候,源柊月没抬头,余光瞥见熟悉的灰色睡衣下摆。
对方自然地爬上床,将他整个人圈紧怀里——凭着身高和体型的优势,轻松做到这一点,下巴则搁在他的额头上。
熟悉的清冽气味在鼻翼环绕,于身后传递过来。
源柊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随口问:“发带呢?”
对方埋在他的肩窝,黏糊糊地说:“唔……没找到。”
五条同学很喜欢撒娇。
故意把声音搓得软绵绵的,人畜无害。
“那就算了。”源柊月说。
指望五条同学说话算话,显然是不可能的,指尖挑开衣料下摆,碾上他的腰侧皮肤。
从侧面摸到脊梁骨,一节一节,慢条斯理地爬上去,摩挲、轻触,粗粝的指腹与柔腻的皮肤相触,引起过电般的战栗。
“嘶……”源柊月放下平板笔,弯过腰,往后去捉他的手,“别闹,说好了今天不——”
然而,扭过头的一瞬间,却被对方捏住下巴,低头吻了上来。
侵略性的吻,犬齿擒住他的唇瓣,轻轻研磨,继续向内索求。
而另一只手,还掌握着他的蝴蝶骨,勾缠而私密地抚摸、轻触。
……不对劲。
违和感。
源柊月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由于双方力气差距,挣扎不得,挣扎融化成绵软的喘息。
……
五条悟总算挣脱了这不讲道理的约束咒法,立刻急不可耐地朝着源柊月的卧室跑去。
他折返回自己的房间,想找那根装着发带的礼品盒,甫一开灯,见到未来的自己坐在椅子上,对他打招呼:“哟。”
对方晃了晃手里的礼盒,问:“是在找这个吗?”
五条悟没好气道:“闯别人房间,拿别人东西,你要脸吗?”
再一看,这家伙还擅自拿了一套他的睡衣换上了——同样的款式,他有好几件,就和高专校服、他的墨镜一样。
给他也无所谓,但这家伙自说自话的样子有够讨厌的。
“别生气嘛。”【五条悟】站起身,笑吟吟地朝他走过来,将那一方盒子递上,“还给你。”
五条悟:“……?”
很可疑。
他满腹狐疑着,注意力被手中的礼盒吸引,认定这阴险的老东西可能暗自调换了发带——这样想着,电光火石间中了计,对方并起两指,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下。
瞬发的特殊咒法,立刻使他陷入昏迷。
五条悟挣扎了很久,才破开它的约束,再一睁眼,盒子还在怀里,人已经不见了。
他刹那间意识到不妙,闪身出现在源柊月的卧室门口,而这道门大大咧咧地开着,似乎就是敞给他看的——
另一个自己,此时此刻,正将他的恋人,抱在腿上拥吻。
唇舌交缠间热气烫人,由口腔侵入,漫过四肢百骸。
湿漉漉的潮绵,窸窣的水声。
白发男人微微偏过头,在怀中少年黑色长发遮挡下,仅露出一只眼睛,漫不经心地望过来,玻璃一样美丽而残忍的蓝色,冰凉而带挑衅的眼风呼啸而来。
是与五条悟如出一辙的蓝色。
对方扫了他一眼,又转回目光,吻得专注而动情。
这次,是少年五条悟缓缓瞪大了眼,发出一声讥诮的、怒不可遏的、正在燃烧的——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