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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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 17

“刀子划开皮肤,只会痛,并不能死哦。”

在我将水果刀锋利的刀刃放在我的手腕上时,猝不及防响起一道轻缓的声音。

我吓得呼吸凝滞,猛然抬起头看向声源处,只见莹白月光和幽黄路灯的交汇处,站着一个身量颀长的青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嘴唇都浅得没有血色,好像一块通体温润的玉石,眉梢都是柔软的,在我陷入极度的绝望中,他的出现,犹如一道柔和的光将我笼罩起来。

所过之境,尽是春风。

我拿水果刀的手抖个不停,一丝力气也无,抱着脑袋剧烈颤抖起来,喉咙发出很难听的哭声。

青年没有因我的癫狂离去,反而上前来,在我身边蹲下,他眼疾手快地扣住我的手腕,把水果刀夺过去,我立即想到这把刀是杀害谢惟的凶器,绝不能染上别人的指纹,大叫起来,“不要碰!”

他把满是鲜血的水果刀拿在手里,苍白的指节也染上了红色,看着竟是触目惊心,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问我,“为什么不能碰?”

我几近崩溃,眼前的青年太有让人信服的资本,也许是我压抑太久,终于有人出现可以让我宣泄情绪,我无助地摇头,喃喃道,“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他眉头拧起来,“谁?”

热泪从我脸上迅速滚落,我抱住脑袋,想要逃避这现实,“谢惟,我杀了谢惟。”

青年眉头皱得更紧,当即起身翻出手机,我听见他跟电话里的人说了谢惟私宅的地址,严肃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进屋子里找到谢惟,还有,马上联系谢家的人,说谢惟可能出事了。”

我瘫坐在地上,周遭都是血腥味,闻得久了竟然也习惯了,我把脸埋进膝盖里,恐惧把我淹没,我会被当作杀人凶手抓走,我会死吗?

原来我是怕死的。

青年定定地站着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在想应该怎么处置我。

我深吸一口气,牙齿打颤,“你报警吧”

谢惟死了,离开的时候,他倒在血泊里,已经没有了动静。

他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显然也觉得报警才是当下之计,正拿起手机,却不知道怎么的,他脸色忽而骤变,继而伸手捂住了胸口处,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褪成跟银月一般的颜色,我有点害怕,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形一个踉跄,五官也微微扭曲,然后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地。

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连害怕都顾不上了,连连喊他,“你,你怎么了?”

他倒在地上,没有回应我。

我手忙脚乱地往前爬了两步去探他的鼻息,很孱弱的呼吸,仿佛随时就会断气,我又强忍恐惧去听他的心跳声,咚咚咚,缓慢而无力,我六神无主地晃了他一会儿,可是他却半点回应都没有。

如果我现在跑了,也许还能逃避警察的追捕,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努力回忆学校教的急救知识,双手合起来放在他胸口,用力地压下去给他做心肺复苏,做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反应。

黄金三分钟是抢救的最佳时间,一秒一秒都变成了跟死神的拉锯战,我看他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脑子里全是怎么让他醒过来,于是颤抖着捏住他的鼻子,给他做人工呼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上的汗夹杂着血往下淌,终于有一只手轻轻抵了下我的胸口。

我赶紧松开他的唇,看见他睁开的眼,后怕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汲取空气。

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慢慢地坐起来,然后熟稔地从口袋里找出一小瓶药,道出两颗黄色药丸,干咽了下去。

见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竟然还有心情扯开唇笑了下,“我原以为是我救你一命,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我狼狈不堪,不知道该回应点什么。

他浅色的瞳倒映满脸血污的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愣愣地回,“宋槐。”

“哪个槐?”

“槐花的槐。”

“好特别的名字,”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在这里与我这个杀人凶手聊着天,“象征着深春之爱的槐花,是我最喜欢的花。”

深春之爱,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这么美好的寓意。

“我叫温司。”温司慢条斯理从地上站起来,月光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辉,他朝我伸出手,说道,“宋槐,你救了我,为了报答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却本能地觉得他值得信任。

我能不能再赌一把,赌自己没有信错人。

穷途末路的人是没得选择的,我颤巍巍地伸出手,他一把将我握住从地上拉起来。

月色盈盈,我看着他温润的脸,那时并不知道,温司这个名字,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痛。

他是我抓不住的光,从天而降把绝境中的我拯救,又在某一天悄然地离开,让我曾窥见光的世界里只剩下阴暗。

温司把我带回了他的私宅,与谢惟的房子同处一个地段,但不同的是,不若谢惟的屋子冷冰冰毫无人气,温司的房子里有五个帮佣,除去厨娘,还有花匠和打扫卫生的,都住在一楼角落的客房,他把我带回去的时候,帮佣正在各自忙活着,见到浑身是血的我,皆吓了一跳。

年纪稍大一点的陈姨最先反应过来,温司让她准备一间客房,又让一个年轻女人带我去洗漱,我忐忑不安,来到陌生的环境,我并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更何况,我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温司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他,杵在原地好几秒,我说,“我还是走吧”

“为什么呢?”他垂眸看我。

帮佣也都在看我,对我投以好奇的目光,但我在他们眼里没有感受到一点儿恶意,我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感动而流泪,鼻子骤然一酸,哽咽道,“我”

温司的手机响了,他抬了下手,我没有再说话,接过电话后,他对我露出个笑容,说,“谢惟送去医院急救了,你还要走吗?”

谢惟没死?我震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自己没有成为杀人凶手而庆幸,一方面想到谢惟会怎样对付我,我就控制不住地发抖。

温司看出了我的害怕,他轻声说,“不用担心,先去洗个热水澡,之后的事情再说好吗?”

他太温柔了,我啜泣着,越发怕牵连他,谢惟是个疯子,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他苏醒过来会怎样对付我,他会把我杀了的。

我张了张嘴,温司赶在我开口前对屋里的人说,“刚刚我在路上犯病了,是宋槐救的我,以后他会和大家住在这里,大家可要好好照顾他啊。”

帮佣听闻我救了温司,纷纷以一种救命恩人的眼光看着我,陈姨连忙上来牵住我的手,“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呢,快快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我实在太眷恋这片刻的温暖,好像身处极寒之地的人突然坠入春天里。

就一小会,我就沉沦一小会。

我三步一回头跟着陈姨走了,看见温司拿出电话在滑弄着,瞧见我在看他,如玉的面庞露出个温润的笑。

他说得不错,槐花的寓意是深春之爱,从这一刻起,我枯萎的细胞就犹如一朵朵长在春日里的槐花,只为温司绽放。

可惜,当时的我忘记了,我与他相遇在深秋,而深秋的花,注定是要败的——

温司不是攻。

## 18

温司把我安置在他的私宅,第二天,他嘱咐陈姨照顾好我就离开了

整整三日,温司没有再现身,我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新闻没有播放谢惟的死讯,也没有想象中被警察带走的环节,我惴惴不安住在温司的地方,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这里每日有的都是欢声笑语,大家和乐融融地相处着,就像一家人一样。

这是我六年来第一次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陈姨很喜欢我,每天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我怀疑自己是在梦中,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从前的生活,太过幸福反而让我更加恐惧,我总是时不时就会突然流泪,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陈姨说我精神状态不好,已经告知温司,让他请医生来替我看病。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生病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争先恐后爬出来,可我害怕被别人看到我的眼泪,以前我一哭,谢惟就会变着法子折腾我,那些刻在我骨子里的记忆让我连哭的时候,都尝试着努力扯开嘴角,以做出笑的模样。

陈姨把我抱进怀里,像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抚平我起伏的背,厨娘给我做了蛋糕,说吃了甜的会让我心情好起来,花匠把花园里开得最艳丽的玫瑰送到我面前,我在温司的私宅里,感受到缺失了六年的善意。

第四天,温司带着医生回来了,我想问他谢惟的事情,他却先要我安心听医生的话,我与医生进了同一间房,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都一一回答了,将近四十分钟我们才从房间里出来。

医生对温司说,“宋槐有很严重的心理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向陌生人打开心扉,他回答我的问题都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初步诊断有轻度抑郁症,具体结果还是得到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这类患者一般都太过于压抑自我,以后的日子要慢慢引导他把情绪释放出来。”

我站在旁边,紧张得绞弄着手指,明明我都已经回答医生的问题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

好在温司并没有怪罪我,他只是看了一眼我的手,轻声说,“宋槐,别撕了。”

我这才惊觉我竟然在撕我手指上的倒刺,有的已经在流血了,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也许我是真的生病了,生病的话,会被丢掉吗?我又忍不住想哭。

温司让陈姨拿来碘伏和创可贴,让陈姨给我处理伤口,我愣愣地坐着,听见陈姨心疼得直叹气。

我真是个坏人,竟然让对我这么好的陈姨难过。

等伤口处理好了,温司才坐下来跟我说话,他声音不似谢惟那么强势,轻缓地拂过我所有躁动的情绪,“谢惟抢救过来了,他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扎到水果刀的。”

我有好几秒都反应不过来温司的话,脑子里有弦嘣的一声断裂,才震惊地瞪大眼,“怎么可能,明明是我”

温司摇头,很坚决地打断我,“谢惟要保你,所以谢惟的伤口不是你造成的,是他自己不小心。”

我脑袋转不过来,停留在谢惟要保你五个字上面。

谢惟为什么要保我,他应该想方设法报复我,就算不把我杀了,也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才是,我迷茫起来。

温司继续道,“虽然谢惟再三否认是你下的手,但谢家的人未必会相信,在谢惟痊愈之前,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安心养病。”

我有种劫后余生的无助感,抬头看着温司,嗫嚅道,“我的病会好吗?”

温司忍俊不禁,他笑起来更好看了,眉眼都舒展开来,他说的话是那么让人信服,“当然会,等你病好了,你还可以去上大学,可以过新的人生。”

他一定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了,知道我是王生秦养出来的送给谢惟的玩物,我脸色煞白,不禁想温司也会看不起我吗?

温司轻轻叹气,“宋槐,在这里,在我面前,你不用拘谨,也不需要讨好谁,你是独立的、自由的人。”

我的心掀起狂风巨浪,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一定哭得很狼狈,我捂住脸,满手都是湿润的热泪。

温司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没有再多说。

我在温司的私宅里住了下来,在这里,我度过了我最美好安稳的一段日子。

陈姨像我的母亲一般给予我关怀,在我无法控制自己情绪默默流泪时,她总是拿着湿毛巾给我擦拭濡湿的脸,花匠为了让我提起精神,带我到他的花圃去看姹紫嫣红的花朵,给我介绍每一种花的种类与开花的季节。

日子变得很慢很慢,却很温馨。

但每晚我还是噩梦不断,王生秦依旧是威胁的嘴脸,质问我为什么不知恩图报,徐丽的高跟鞋踩在我的掌心,骂我是个不懂感恩的婊子,浴血的谢惟把我死死压在身下,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凶神恶煞地控诉我是杀人凶手。

我总是很容易在半夜惊醒,只有当意识到我已经远离了从前的日子,才会把自己蜷缩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个月后,温司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谢惟去了A国。

那时我正在花圃里看着即将凋零的蔷薇,温司站在缤纷的花丛中,对我温柔地笑,他说,“宋槐,想不想去看看外面的阳光?”

他不知道,在我眼里,他就是最耀眼的光芒。

是他把我从腐烂的过往里拉扯出来,给予我新的人生。

我慢慢地朝他走过去,想要去触摸这一束光,忽而有道很爽朗的女声从花园尽头传来,“小司,你救的小孩儿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

一个长相大气美艳的女性绕过花丛,约莫二十五六岁,大波浪红唇,穿着贴身的黑色短裙,性感又迷人,她的到来,让这满园的花都逊色。

她瞧见了我,夸赞道,“好俊的小孩儿,”继而来到我面前,露出十分友好的笑容,“你好,我叫顾佳,是温司的未婚妻。”

我怔怔地看了她很久,惊叹于她美丽的同时,又眨眨眼看站在她身边的温司,她一来,让温司的视线也挪到她身上,带着爱意,如满盈的月,让温司苍白的脸都生动起来。

从小到大,我感受过很多女性的善意,林娇娇是,王琴琴是,顾佳亦是,尽管我那时已经意识到我对温司可能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但我还是为温司能觅得这么一位佳偶而真心高兴。

皎洁的月亮本来就该配炙热的骄阳。

温司与顾佳,天生一对,而我,是藏在小巷子里仰望他们的一粒尘沙,我的心思,注定不可为人所知。

## 19

温司并不常常来私宅,他今年二十五岁,刚接手家族的事业,忙得脚不沾地,我只能通过财经新闻来判断他的行程。

媒体拍摄的照片他总是带着温润的笑容,但我知道,在这样的笑容下他隐藏的是怎样的痛苦,温司有很严重的先天心脏病,医生在他很小的时候,说过如果没有合适的心脏移植,他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但现在医学虽然日渐发达,即使找到适合的心脏,温司也未必能从手术室里安全地出来。

我救下温司的那次,就是他心脏病突如其来发作了,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因此温司身边是二十四小时跟着人以防止不测,只是那天他正好出去散步,没有让保镖跟着,又很不幸地发病,如果不是遇见我,温司很有可能就倒地不起了。

温司总说是我救了他的命,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是他把命悬一线的我用力拉回人间。

温司让我去上大学,问我想选什么专业,我没有犹豫地报了医学。

我的外婆就是受尽病痛离世的,而我现在又多了私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推翻断言温司活不过三十岁的言论,我想真正地,把温司留在世间。

他是我在这世界上仅存的唯一一份美好。

我拼了命的地学习,学医确实很不简单,看不完的文献,读不完的医术,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每日起早贪黑,恨不得一夜之间能把这全天下的文献都翻个遍。

我也很少社交,在同学们的眼中,我可能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但他们对我还算友好,我时常看书看到很晚,为了不影响他们,我总是借用微弱的台灯光线啃着书上生涩难懂的词汇,很多时候遇到不懂的词,就会感受到自己知识的匮乏。

我总是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怕死神要收回温司的命。

其实后来回想,那时的我实在太过天真,温家是大家族,负责给温司治疗的一定都是顶尖的医疗团队,而我只是一个学了点皮毛还不到的大学生,哪里能真的给到温司帮助,也许给我十年、二十年,我还有一丝机会,可惜我向来不是幸运的人。

周末我会回温司的私宅,陈姨每见我都说我比从前瘦了,但精气神却不错。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渐渐地好转,一年间,我已经逐渐从过往阴暗的生活脱离,而且我有了目标,并为之不断地前进,我也像很多普通人一样活在温暖的阳光下,仿佛从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王生秦、徐丽、谢惟,这些摧毁我人生的人彻底从我的生活滚出去,除却我偶尔还是会在梦中惊醒,我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第二年的春天,槐花开了,温司问我想不想回家乡。

他让他的助理跟我同行,我踏上了阔别七年的寻乡之旅,那里有我童年的记忆,有我的外婆。

十二岁时,年幼懵懂的我以为离开了穷乡僻壤之地,就会有明媚的人生,七年后,支离破碎的我再次站在K县,已然完全认不出这里。

助理姓林,我叫他小林哥。

小林哥说近些年政府一直有拨款帮助K县脱贫,现在K县已经有着天壤之别的变化,不再是泥泞的道路,学生也能都有上学的机会。

车子驶过一处初中学校门前,我看着那熟悉的校名,慢慢地握紧了拳。

尽管学校已经焕然一新,但我永远不能忘记,就是在这里,我认识了王生秦,也绝不能忘记,校长谄媚的嘴脸,我内心翻涌,却没有勇气下车再去看一眼。

当年的校长已经被革职,上头派了其他人来,但我不知道那些肮脏的交易是否还在进行,会不会有像我一样的小孩,得到所谓的资助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没有家了,外婆去世后,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我,房子已经用各种不能见光的渠道被收购,现在盖了两层的小洋房,我看不出与记忆中一丝重叠的地方。

小林哥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村官,寻找到我外婆骨灰的下落。

王生秦还算没有丧尽天良,把我外婆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里,小林哥跟工作人员联系,我跟着他们走到一处寄存盒前,小小的格子贴了黄秋梅三个字,没有照片。

我离开时,外婆头发半白,还会慈爱地摸我的脑袋,七年后,留给我的,却只有一个冰冷的骨灰盒。

我抱着骨灰盒无声地哭了很久,想跟外婆说很多话,说我这些年的辛酸,又怕她知道了会难过,最后只剩下一句,“外婆,我现在遇到好人了,你不用再担心我。”

小林哥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念的人,我带着外婆回到A市,温司安排了一个公墓,让外婆得以真正安息,我也能时常去看望外婆。

可以说,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都花在了遇见温司这件事上。

他替我阻挡了谢家的明枪暗箭,让我上心仪的大学,帮我与外婆以另一种方式团聚,因为有了他,我才能做回一个正常人。

热夏,我参加了温司和顾佳的订婚宴。

顾佳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事业,做事干净利落,与温司共同对抗病魔,对我也如同亲弟弟一般。

她比温司年长两岁,与温司青梅竹马长大,是真正的佳偶天成。

我觉得她是很强势的女人,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但在订婚宴上她哭得像个小孩,温司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哄着她,“好啦,摄影师在拍呢,你想留下哭鼻子的照片吗?”

顾佳破涕而笑。

我承认,我有些羡慕顾佳,不仅仅因为他拥有了温司全部的爱,更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极为优秀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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