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努力戒断秦川，距你上次见到他，你已经记不清过去多久了，也许几天，也许十几天。上次因为他的暴怒，在你身上留下的淤青，还没有好全。按住的时候还有些痛，但你老喜欢按它，你觉得这是它在提醒你，别犯贱。

你其实一直是个老实木讷又刻苦认真的孩子，小的时候，你还有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经常夸你听话。幼儿园的阿姨也夸你乖巧，你从小到大被评价最多的就是老实，踏实。你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本色，你很乖，你努力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你做什么都专注认真，包括后来你对待你的爱情。有时候你在想，是不是你的认真害死了你自己。

你现在已经没有总是想着去死了，你有考虑过以后，这应该算得上是件好事。你在努力愈合伤口，起码让你看起来不是血淋淋的。但是现在你需要分出一点心去想想，你该怎么生活。姥姥留下的钱所剩不多，你要努力养活自己，你还想继续读书。

你想到了你曾经的父母，但你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你曾经打过一次电话，对面没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你拿着嘟嘟响的听筒，像个傻瓜。

你有点苦恼，已经很久没有因为钱发愁了，大概是从秦川找你帮他戒毒的那年开始，也许他报答你救了他，他把你养在身边。那时候你26岁，仍旧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你像个小玩意随时等他传唤。那时候他玩得很开也很乱，但从不让你进入他的圈子，应该是你不配。

那天你下了班在你破旧的出租屋门口看到了秦川那辆拉风的跑车，和整条街都格格不入。你看到他就很开心，跑过去，发现他似乎不太对劲。他盯着你，你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剥皮，你感到毛骨悚然。他掐着你的脖子，把额头贴着你的，你感到他额头滚烫，你听到他呼吸声都很乱，凌乱的呼吸喷在你的脸上，伴着浓烈的烟草味，你听到他声音很沙哑，“扶我进去。”

你还不明白他怎么了，以为他是发烧，你很听他的话。你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进去，他开始咬你，贴着你的嘴唇，你被咬的有点痛，但羞涩盖过了这点痛，你觉得心在乱撞，他很少愿意这样亲近你。你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什么珍宝，你开心极了。

但很快你就被敲醒，他忽然推开了你，“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照做。“一会不要松开我，我被那群傻逼害了，我吸了毒，小遥，你帮帮我，我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你愣住，似乎遇到了什么很困难的大问题。但你知道，小狗要守护他的主人，你会听话地帮他。

很快秦川就开始发抖，他开始痛苦的叫喊，浑身痉挛。你很害怕，“秦川，你哪里痛吗？”他不理你，你看到他的肌肉都在绷紧，他想挣脱绳子，但你要听话你不能放开他。

他开始用头撞墙，你怕把他撞坏了。你扑过去用力抱住他，但犯毒瘾的人力气很可怕，你使出吃奶的劲压住他。他无法动弹，于是他开始咬你，你甚至觉得他要把你肩膀上的肉咬下来一块。

结束了，你们两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你还是抱住秦川没有松手，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不再挣扎了，你肩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殷透，你知道这次你成功了，小狗成功守护了他的主人。

你着急观察秦川的状况，他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你急的团团转，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网上搜该怎么办，然后守在旁边照顾他。

你一直守着他，直到他彻底戒断，直到他再次离开。但是好像也不算彻底离开，他开始负责你的生活，表现在定时给你的卡上打钱，偶尔会在你这里过夜。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的表现很像是个嫖客，你是拿钱的暗娼。好消息是你不用再为钱苦恼，你不再怕被领班扣工资。

但是现在你回到了原点，秦川没有吸毒，你要自己养活自己。你还没有成年，你可能得去黑作坊当童工。你决定去餐厅看一看，也许你可以去洗盘子端盘子，你很擅长这个，你做了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工作，你乐观地想。

5

找工作比你想象得更难，不谈年龄问题，你还是个学生，只能靠课余时间打零工。没有餐厅愿意要你，你有点沮丧，蹲在街角，这时候你确实像个没人要的小狗了。

你看到路边的酒吧在招新，你跃跃欲试，你太需要钱了。这次你学聪明了，你偷偷撒了个小谎，你告诉经理你成年了。你很幸运，你只是个短工，他没有查证你的年龄问题，这家酒吧似乎确实很缺人，你的长相给你加了分。

你每个周末来这家酒吧做服务员，你努力攒钱。你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到时候你可以去做点正经的工作，不用偷偷摸摸。想到这里，你又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有了点希望。

“方遥，6号包间的酒，麻烦你帮忙送过去，我拉肚子啊，拜托拜托。”

你本来就呆呆的不会拒绝，只是送酒而已，你就去了。

你推开门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秦川，他搂着他的漂亮女友，百无聊赖。但他一看到你，就坐直了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然后像是忽然来劲了似的。他挑剔的打量你，你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您好，您点的酒。”

放下酒你就想出去了，但是秦川的朋友们似乎也发现了你，“呦，这不方遥吗？几天不见，你在这高就了？”然后是一阵哄笑。

你觉得很难堪，但没有人顾及你的心情，你退后，想出去了。秦川立马前倾了身子，他想叫住你，但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是那个陈述，“别走啊，你不是秦川的好兄弟吗？今儿你好兄弟女朋友的生日，你也得喝一个表示一下啊。”

你推脱工作时间不能喝酒，陈述挑了挑眉，“不给面子啊，你这成年了吗，就在这干服务员？没交情我可举报了啊。”你被连威胁带恐吓的灌了两杯酒，然后你被按坐在秦川旁边，没人理你了，他们终于去找别的乐子去了。

你觉得手足无措，在秦川面前，你一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秦川似乎想对你说什么，但他却一直没开口。被喝进肚子的酒精让你头脑发昏，你觉得眼前开始有点重影了，你的酒量一直不太好。

“闹够了该回来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转头看到秦川皱着眉，似乎觉得你应该痛哭流涕地跟他认错，然后感恩戴德地继续回去做他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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