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元卸任有什么意思,不如等包大人到州城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仲元抬眼,“五爷,那个段五的来历怕是不一般。”
白玉堂点点头,“还有席间一直没说话的那位,估计也大有来头。”
苏景殊给他们倒杯水,“二位,坐下说。”
他知道的江湖事不多,只说不一般他听不出来哪儿不一般,考虑一下非江湖人的感受,得把事情掰开了说才行。
“大人,那段五的来
历恐怕不是江湖事。”沈仲元沉声道,“属下和他拼酒时试探了几句,虽然没有试探出他的来历,但是从他的言谈中可以听出他对西南大理知之甚详。”
“西南大理?”苏景殊眉头一跳,“你是说,大理段家?”
沈仲元点点头,“只是猜测,还不能确认。段五替李坤打理城里的银勾赌坊,过几天属下再去探探,应该能探出他到底是不是出自大理段氏。”
苏景殊:……
大理段氏,银钩赌坊,一下子混进来好几个背景,登州还真是够复杂的,就是不知道和天龙八部还有陆小鸡有没有关系。
如今西南大理的掌权者本就姓段,有没有天龙八部都不耽误那边有大理段氏,但是这银钩赌坊应该不常见。
陆小鸡的背景是他们这个朝代?
不确定,再看看。
小小苏暂且将疑问放在一边,然后问另一个,“五爷,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抿了口凉茶,慎之又慎的回道,“那人武功不低,应该只比五爷逊色一点点,除了五爷和展昭,登州境内应该没人是他的对手。”
他白玉堂轻易不会说别人武功高,但是今晚席上的那家伙让他感觉很危险,刚才出去到李坤窗外探查,他总觉得那人已经发现他的动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告诉李坤。
苏景殊皱起眉头,“李坤只是个商贾,那人武功高强,为何跟在他身边助纣为虐?”
“江湖人有好有坏,助纣为虐的多了去了,见多了就习惯了。”白玉堂拍拍他的肩膀,“王伦身边那个荆无命一样武功高强,还不是听从王伦的命令滥杀无辜?”
江湖人良莠不齐,而且坏的比好的多,武功好不代表心性好,像他这样样样都好的江湖人并不多见。
小小苏叹气,“为什么当江湖人没有考核?”
要是当江湖人有考核,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最基本的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
迎宾楼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景殊让他们俩都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幸好他们三个都千杯不醉,换成酒量不好的过来,一场接风宴下来至少三天下不来床。
白玉堂和沈仲元翻窗出去,却没有直接回他们的房间,而是去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发现里面要么是睡的跟死猪一样要么是男女厮混根本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才回去。
行吧,不急于这一时。
话说回来,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两个人都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但是想来想去想不出来,索性什么都不想各自回去睡觉。
外头巷子里,守着马车吹冷风的张龙赵虎:……
宿醉的威力很大,迎宾楼里住满了昨夜参加接风宴的官员乡绅,无一例外全都睡到了下午才出门。
官员士绅各自打着招呼离开,丝毫不觉得当官的不去衙门干活有不妥之处。
程元伸了个懒腰,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一样,“官员之间
的往来应酬很多,时不时就会出现这种起不来的情况,咱们登州没那么多规矩,苏老弟不用担心被弹劾。”
朝廷不让官员狎妓,底下有几个听的?
他们又不在京城,不用那么紧张。
苏通判闻言惊喜不已,“竟是如此,程兄真是治下有方,这登州小弟是来对了。”
得,看来工作量都在后头。
希望程元下台后朝廷能派来个性子严苛的新知州,不然只有他自己怕是压不住这些已经被程知州惯坏的官儿。
“哪里哪里,谬赞谬赞。”程元拍拍将军肚,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苏老弟刚刚到任,今日有空的话就先查一下登州近些年来的赋税和库银。一州之政财政为先,了解财政才能更了解登州,为兄待会儿把衙门里的推官判官以及诸曹官都召来,让他们当面向你呈报登州的现状。”
苏景殊拱手道谢,“多谢程兄。”
“不谢不谢,都是为兄分内之事。”程元摆摆手让他先回家,“苏老弟先回家歇着,今儿不用再去衙门,为兄让推官判官以及诸曹官带上账本去府上汇报情况。”
苏通判受宠若惊,“程兄,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老弟的府邸离州衙不远,没什么不合适。”程元将人推进马车,“老弟放心,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不用顾忌为兄的面子。”
苏景殊:……
他又不是傻子,主动送上门的账本能查出来问题才怪。
苏通判钻进车厢,抬头和里面的张龙赵虎六目相对。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程知州笑眯眯目送马车走远,然后哼着小曲儿回去找一直没露面的李坤。
他说了这小子可以拉拢就是可以拉拢,就算不能拉拢也不能死在他任上,虽然李庄主家大业大,但是和朝廷官员相比还是不够看。
蚁多咬死象,他程元不光是登州知州,还兼任着登州厢军指挥,登州是人口超十万的大州,禁军水军步军马军都有,虽然他指挥不动禁军,但是也能和禁军各指挥借兵。
真要惹急了他,别说四海钱庄有一百零八个钱庄,就算一千八百个钱庄他也能带兵给平咯。
日头高悬,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马车走的缓慢。
小小苏赔笑道,“龙哥虎哥,实在对不住,昨儿晚上喝多了忘了让你们俩先回家。”
张龙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打着哈欠回道,“没事,我们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家少爷,马车里也能睡。”
苏景殊揉揉脸,哥啊,你的黑眼圈不是这么说的。
白五爷和小诸葛也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忘了什么,可惜现在想起来也晚了,只能眼神飘忽的假装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三个都把留在外面的两位给忘了,要怪也应该怪为首的苏大人。
嗯,就是这样。
苏景殊:我谢谢你们。正
马车慢慢悠悠回到家,苏景殊从车厢里钻出
来,州衙那些推官判官以及诸曹官已经抱着账本在院子里等着。
小小苏:……
程表哥啊程表哥,你可真是会给小弟我拉仇恨。
苏景殊捏捏眉心,打起精神去接待过来汇报工作的官员。
白玉堂留在他们苏大人身边,沈仲元换身衣服出门打探坊间的消息,张龙赵虎一晚上没睡好,回来后便找房间补觉,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再见他们俩就要等到晚上。
前来汇报工作的官员看上去都是兢兢业业的好官,汇报工作时也很专业,就是汇报的内容不太对劲。
会做账不稀奇,能把假账做的天衣无缝才是真人才。
登州的账目倒是做得分毫不差,无论征收、上缴还是留用都符合朝廷规格,既没有溢征也没有漏缴漏报,无论是农户稽征还是粮商摊派都记的清清楚楚。
如果猜的不错,现在去仓库查也只能查出库存相符的结果。
可是包大人来的路上遇到的落草为寇的百姓不是假的,登州官府在百姓那边说朝廷要抵御外敌增收粮食,怎么到账目上又没有了?
敢做不敢当,行不行啊?
苏通判在心里暗骂,根本不管在这种事情上敢作敢当才是脑子有病,反正他就是想骂。
过来回话的官员都知道账目是怎么回事,他们来之前被程知州叮嘱过,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登州上下官员都是一体,上头的大官吃掉增收的赋税,底下的小官也能跟着捞好处,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早就被排挤出官场,能留下的要么不敢言语,要么本身就很乐意掺和这种事情。
一个刚进官场没多久的毛头小子而已,轻轻松松就能糊弄过去。
苏景殊听完州衙官员的汇报,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然后窝在书房把送到他手上的账本翻了一遍儿,看完之后默默将做账之人记到小本本上。
都是人才,欢迎去京城大牢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