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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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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仲针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苏小郎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自信?

没有!

也就是他现在小很多事情干不了,等他长大到能独当一面,全天下都得为大宋有他这么个优秀的皇子而骄傲。

到时候大家伙儿就睁大眼睛看着他赵大郎拳打辽国脚踢西夏,大军出征打出两个盛唐!

苏小郎说了,晚上不想做噩梦的话就提前做好别的梦,白日梦做多了肯定能把晚上的噩梦压下去。

他!赵仲针!前途无量!

小赵语气坚定的驳回母亲和祖母的质疑,对上两个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到底还是有些泄气,“好吧好吧,刚才那些都是苏小郎说的,他还讲了好多更可怕的后果,反正裹小脚不是什么好事儿,娘,大妈妈,你们得想办法制止住这种可怕的风气。”

说真的,爹娘成亲那么多年也没有其他人插足,家里这么些兄弟姐妹也算热闹,于子嗣上和仁宗皇帝相比好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爹娘一生一世一双人,不需要那些宫人靠着伤脚来博得怜爱。

别院的男人除了他爹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爹是娘的,他们兄弟年纪小,完全没有必要嘛。

他不是指点爹娘的生活,而是实话实说,娘亲向来节俭,应该也不可以看着那些宫人光拿月钱不干活儿吧?

他们现在穷的连皇宫都没有,重建皇宫需要大量钱财,能省一点是一点,反正不能白花钱。

高皇后抬手在大儿子脑袋上敲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宫人缠脚由来已久,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幼时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就见过。

有人说她们学的是南唐后主的舞姬窅娘,窅娘能歌善舞曼妙多姿,李后主专门为她制作了六尺高的金莲,金莲上装饰着珠宝绸带缨络,然后命窅娘以帛包裹双足使双足纤小屈上作新月状,再穿上素袜在金莲台上跳舞,如此使得舞姿更加美丽夺目。

不过当时应该没有缠足,窅娘也没有裹脚,她只是在跳舞的时候用布帛束缚双脚,不曾真正受伤。

舞姬要靠双腿来谋生,两只脚连走路都费劲还怎么当舞姬?

大哥儿说的不错,缠足除了让男人喜欢之外的确没好处。

世间男子只知道女子缠足后的弱柳扶风之姿颇为动人,并不在意缠足会让女子受多少苦。

以前觉得偶尔几个宫人缠足没什么大碍,让大哥儿一说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缠足不是没有妨碍,而是她们之前没有想到。

缠足的女子大多身体虚弱,不然也走不出那般惹人怜惜的弱柳扶风步,母体虚弱的话孩子的身体八成也不会太好,如此一来早夭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不管是皇家还是民间,没有人愿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养不大就夭折。

高皇后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孩子出生便夭折的痛苦,皇亲国戚尚且免不了要经历这些,民间

女子只会经历更多。

赵仲针先前说了那么多缠足风气扩散开后可能发生的可怕场面,一箩筐的话加起来都不如一句妨碍子嗣。

“宫人裹足可以立刻叫停,民间却是不太好管。”曹太后听到“有碍子嗣”四个字心情复杂,先前被铅汞丹砂毒害身体,现在又可能有缠足之害,大宋的女儿家真是多灾多难。

良家女子看中子嗣,烟花女子却不会在意那么多,她们为了生存也没法在意那么多。

走一步算一步吧。

曹太后和高皇后低声商量如何叫停宫人裹足,说实话,她们也害怕裹足的风气愈演愈烈最后发展到要生生将脚掌掰断的地步。

掰断脚掌听上去耸人听闻,但不是不能发生。

古往今来为了变美失去性命的人数不胜数,只要男人喜欢,再痛苦也会有女子趋之若鹜。

现在有部分女子通过裹脚讨得男人欢心,其他人看到难免会模仿,你的脚小她的就更小,裹住不够的话那就狠狠心掰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后半辈子能过上好日子,付出一双脚为代价也值得。

最后的结果就是天下所有女子为了讨男人欢心都放弃双脚,即便有人不愿意也拗不过风气如此。

大家都裹脚你为什么不裹?那么大的脚没人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更有甚者直接在女娃儿小时候把脚掌掰断,小小的娃儿反抗不了大人,再苦再痛也只能受着。

听着不可思议,但是这种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在将来。

曹太后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儿,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就算有例外也寥寥无几。

就像官场上一样,不能指望所有官员都是包青天,同样的,也不能指望所有的男人都真心爱护女子。

大哥儿说的不错,防患于未然,等到风气形成再制止的话就来不及了。

现在是有她们可以操心,将来有没有人愿意操心此事还说不准。

高皇后和曹太后越说心情越沉重,越想越觉得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平。

想的越多烦恼越多,俩人唉声叹气,不约而同将话题转到苏景殊身上。

见过女子缠足的人不少,却从来没有人想过缠足会给女子带来怎样的痛苦,或许连裹足的女子自己都觉得为了往上爬吃点苦值得。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将所有缠过足的宫人召集到一起放脚,还要让她们知道这双脚不光是她们的脚,还关乎着大宋的未来。

说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们打心里认为裹脚是不对的,如此才能避免有人偷偷摸摸缠足。

难为苏家小郎没见过缠足还能说的头头是道,这想法和正常人就不一样。

那孩子长大之后必定大有所为,不怪他们家大哥儿成天想着找他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家文风昌盛,能把他们大哥儿这皮猴儿带的稳重些也好。

高皇后看看说完之后就专心致志玩弟弟的大儿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她

觉得稳重二字和他们家大哥儿不沾边,想要他稳重估计还得等几年。

赵仲针对来自娘亲的评价一无所知,看着弟弟想反抗却反抗不了只能鼓着脸气哼哼的模样笑的贼开心。

娘亲祖母这边已经敲响警钟,接下来就是他爹。

缠足涉及到的人数不少,那么大的事情爹爹不能不知道。

正好让他再讲一讲听来的恐怖故事,不能他一个人担惊受怕。

说来也怪,听的时候瑟瑟发抖感觉两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等到讲给别人听的时候又觉得还不够可怕,讲的时候只剩下兴奋,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难怪苏小郎讲那么多也不害怕,原来讲故事和听故事的感觉差别那么大。

学到了学到了,从今往后他会努力做个讲故事的人。

赵大郎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且行动力极强,把气鼓鼓的弟弟塞回母亲怀里然后立刻去书房找他爹。

太阳已经落山了,爹爹要注意劳逸结合,快停下来休息休息,不能为了政务累坏了身子。

前些天包大人去中牟县破了个大案,这几天祥符县也出了个匪夷所思的案子,祥符县送上来的卷宗应该刚到刑部,爹爹好奇的话可以听他来讲,他的消息可灵通了。

小小少年郎风一般刮出去折腾官家,高皇后笑着的摇摇头,赶紧安抚怀里快要掉金豆子的二儿子。

书房里的官家:……

别院里其乐融融,赵大郎精力无限越讲越觉得他有讲故事的天赋,决定明天让宫人放脚的时候由他来做思想工作,一定能让那些宫人痛哭流涕后悔莫及以后再也不敢裹小脚。

至于民间那些裹小脚的,还得找苏小郎帮忙才行。

小郎会写话本子,让说书先生来帮忙替他们来对那些裹足的女子说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出半个月京城裹脚的女子就能减少一大半。

只要小郎的话本子写的好。

等会儿,他是不是忘了问小郎写过什么话本子?和那些说书先生有过合作?写出来的戏在哪个勾栏瓦舍表演过?

不行,改天有空还得去问问,他们要保证话本子上的内容足够有趣儿才行。

全是说教的话百姓不爱听,可能一出戏没讲完底下的听众就跑光了。

想听说教可以去学堂,勾栏瓦舍是玩乐的地方,没人想在戏园子里听老夫子讲课。

苏小郎还不知道赵大郎已经帮他想好了下一个故事要写什么,等啊等啊等终于等到家里人回来,看到爹娘和姐姐后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咳咳,夸张手法,倒也没有真的掉眼泪。

小小苏委屈巴巴的凑到爹娘跟前,感觉出去这些天他人都饿瘦了。

在中牟县是忙的没空好好吃饭,在祥符县是恶心的吃不下饭,这几天在外面的经历简直比他来京城一年都、额、好像也比不过京城。

天呐,他这跌宕起伏的人生是正常的吗?

要不是他家正好在开封府旁边,他

都要以为他是主角了。

身为被包大人的主角光环波及到的周边邻居,他真是与有荣焉。

苏洵让儿子叨叨的脑壳疼,虽然他看不出这小子出门一趟哪儿瘦了,但是既然说了那就先吃饭,免得臭小子以后说他这个当爹的不让儿子吃饱。

臭小子自己不会胡说八道,架不住他的表现会让人产生误解,十几年来他不知道在这上面吃了多少亏,吃一堑长一智,臭小子别想再坑他。

小小苏期期艾艾上前,“爹,这次是真的,不信的话等二伯进京述职让二伯亲自和你说。”

他那么贴心的好儿子怎么会坑爹,他们家分明是爹坑儿子。

一家人走到饭厅坐下,趁饭菜端上来的这点时间赶紧说会儿话,待会儿开始吃就顾不上说了。

苏八娘被弟弟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逗的笑的停不下来,“好了好了,景哥儿先吃饭,吃完之后再好好说。”

苏景殊接过筷子,没说他已经提前在厨房悄悄吃了许多。

他这些天的经历不适合吃饭的时候说,为了避免爹娘和姐姐都吃不下去,还是吃完再说吧。

苏洵警惕的往旁边挪一挪,“景哥儿,中牟县的案子已经传遍京城,你要讲的可是那盘踞中牟欺压百姓的念奴娇?”

苏景殊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不全是。”

念奴娇涉及的受害者众多,但是京城之前已经清剿过无忧洞,所以包大人去中牟铲除无忧洞中牟分洞并不会令人惊讶。

铁钉杀人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在京城传开,不管有没有传开,那件案子也只是巧合居多,听众叹一句“命运弄人”也就过去了。

但是祥符县的案子不一样,柳家和颜查散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们干出来的事情足够让京城百姓议论三个月都议论不出结果。

正常人理解不了神经病的脑回路,最大的可能就是越吵热度越高,

这就到老苏闪亮出场的时候了。

柳家和那颜查散满脑子他们自创的糟粕,需要老苏这种以笔为刀剑的读书人大力谴责,不能让他们那些糟粕传出去影响正常人。

加油老苏,当喷子你是专业的!

还有裹小脚,这个得看金大腿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曹太后和高皇后愿意管就不用他们操心,曹太后和高太后不愿意管他们再想办法。

身为红旗下长大的五好青年,他宁肯被颜查散那等裹小脑的神经病刺激也不愿意考看到有人裹小脚。

裹小脑会让大家觉得他们一家子都是精神病,裹小脚却有可能影响到全天下的女子,哪边更严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穿越到古代就这点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踩到完全无法接受的大雷。

估计穿到别的时代也是这样,他上辈子接受的教育在那儿摆着,太先进或者太落后都接受无能,除非好好待在他原本的世界,不然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不适应。

苏洵不紧不慢的吃着饭,看到儿子越吃越蔫

儿越发好奇他在祥符县经历的事情。

二哥自幼严谨细致,按理说祥符县应该是个清平和乐人间福地,难不成那儿比中牟县还难治理,连他们家二哥都治理不来?

不至于,如果真的是那样,包大人去中牟办案的时候肯定会顺路去一趟祥符。

既然不是棘手的大案子,那会是什么?

父子俩吃个饭没一个用心的,程夫人摇摇头不管他们,吃完之后就要带女儿去商议开新铺子的事情。

马上就要入冬,冬天适合吃些暖身的锅子,他们来时从家里带了许多辣椒的种子,春天时种下去然后收了不少,秋天的种子也已经种下,可以尝试着售卖了。

眉州老家喜欢吃辣的很多,不知道京城对辣椒的接受程度如何。

她还没有决定好是自家开铺子还是去香料铺子寄卖,寄卖方便但是利少,还要和别的铺子谈条件,开铺子繁琐但是也会少很多麻烦。

现在离入冬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再好好琢磨琢磨。

苏景殊看她娘要走连忙放下筷子,“娘,姐,你们不能走,我还没开始说呢。”

苏八娘笑着搜搜他的脑袋瓜,“念奴娇的案子我们已经听过,不需要你再讲一遍。”

“不是念奴娇,是祥符的案子,二伯刚办的,还没有传出来。”苏景殊掰着手指头算时间,“牢里的人要关两个月,刑部官员复审之后也只会在官场上传播,你们现在不听的话就只能到到二伯进京述职或者两三个月之后了。”

“景哥儿需要什么好玩的了?”程夫人脚步一转坐回来,他们家景哥儿遇到好玩的事情不说给全家听不算完,现在不听他说,他在饭厅说完还得追到房间里说。

没办法,谁让她生了个小话唠。

一家人整整齐齐坐下,等着他们家的小说书先生开始表演。

然后,三个人就全部陷入了沉默。

难怪景哥儿吃个饭都不安生,这事儿实在是……

苏洵喝口热茶压压惊,“二哥受苦了。”

幸好他哥没有因为那个颜查散主动认罪就直接结案,不然得被那一家子坑的前程不保。

苏景殊握住他爹的手,“爹,孩儿觉得那柳家的教育有问题,需要爹写篇文章好好骂骂他们。”

苏洵点头,“爹正有此意。”

谁家正常人不让女儿出门?谁家正常人因为女儿见了外男就觉得女儿名节不保?谁家爹因为女儿名节不保就闹自杀?

有本事放狠话有本事真自杀啊,光用嘴说有个屁用?

苏八娘听的心有余悸,“幸好我没生在柳家。”

她要是生在柳家,没准儿都活不到现在。

柳家和那颜查散觉得女子名节大过天,为了名节不要命,他们要是见到有夫妻因为感情不和而和离还不得自戳双目?

见过神经的没见过这么神经的,可怕的是世上竟然真的有读书人觉得他们的想法没有错。

现在有一个颜查散

,将来就会有十个百个千个万个颜查散,真到了那个时候女人就别活了,直接生下来就掐死,免得来世上受罪。

什么人呐?

苏八娘眉头皱的死紧,不行,她受不了这个气,爹能骂她也能骂,她和爹一起写文章骂,非得把那些读书人脑子里的水倒干净不可。

程夫人拍拍女儿的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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