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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放风筝的好季节。
春游就要有春游的样子,吟诗作对太单调,娱乐活动也得安排上。
小小苏计划的非常好,年龄较大的同窗曲水流觞投壶下棋,他和雱哥儿年纪小,买两个风筝再合适不过。
是周勤邀请他们一起春游的,嫌丢人也得忍着。
读书人就这点不好,干什么都要自持身份,他和雱哥儿这个年纪还好,跑跑跳跳可以说一句少年心性,等到过加冠成人,莫说放风筝,就是走路走快了都得被说毛毛躁躁失了读书人的风范。
没办法,只能趁现在年级小多任性几年。
京城有宫墙、里墙、外墙三道城墙,皇城面积不大,皇城外面一圈是内城,内城外面一圈是外城,层层相套很有格局。
皇城宣德门往南是御街,几乎所有的京城衙门都分布在御街两侧,直到州桥附近东西两条大街才过渡成民房和玩乐之所。
保康门是内城城南的三座城门之一,往西依次是朱雀门和新门,三座城门沟通内城外城,城门附近的热闹可想而知。
保康门外有保康门瓦子,新门外有新门瓦子,朱雀门外更是繁华,往南一直到龙津桥都是夜市,晚上出门对钱包尤其不友好。
这年头的勾栏瓦舍还没有演变成风月之地的代称,就是单纯的娱乐场所,瓦子里面有勾栏乐棚,日夜上演杂剧、傀儡戏、影戏、杂技等各种节目,除此之外便是看的人眼花缭乱的货摊。
勾栏瓦舍无论风雨寒暑都热闹非凡,春日里阳光明媚,不似夏日酷热冬日苦寒,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时候,京城各大瓦子人头攒动,马车得停的远远的才不会被路人抱怨碍事。
正是春游踏青的好时节,买风筝的摊位旁围了不少人,有贪玩爱闹的小娘子少年郎,也有为家中孩子挑风筝的父母。
苏景殊下了马车直奔目标摊位而去,他赶着出城和同窗们汇合,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挑选,买了两只经典款的双头鹦鹉风筝便美滋滋往回走。
路口处,胡平和孟四海阴恻恻盯着毫无察觉的少年郎,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青楼妓馆的脏脏手段多的很,他们俩之前在惜春院当打手,逃出来时拿了不少迷药□□蒙汗药,对付这种娇生惯养的小郎君完全不在话下。
以往出门是抓出逃的妓女和打没钱还要进青楼的嫖客,这次对付那臭小子是为了报仇,光天化日之下拿人的事情他们干的多了,小心点完全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城外沟渠宽敞曲折,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乞丐盗贼拐子人犯都能窝在里面苟且度日,不管在城里犯了什么事儿,躲进沟渠里就能逃过追捕高枕无忧。
连开封府都拿沟渠里的盗贼拐子没办法,所以内行人才管那地方叫“无忧洞”。
惜春院出事时他们俩反应及时跑的快,赶在官府抓人之前钻进无忧洞躲了起来。好在他们两个只是打手,并不知
道惜春院的秘密,这才险而又险逃过一劫。
古夫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给钱却很大方,他们在惜春院中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似神仙,无忧洞里安全是安全,但是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走投无路的时候躲两天还行,长时间待在里面实在是受不了。
他们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凭什么只能待在阴沟里?
两个人今天从沟渠里爬出来是为了打探情况,如果开封府不再追捕惜春院的人他们就再找家妓院继续干老本行,如果开封府揪着他们不放那就继续回无忧洞躲着。
虽然惜春院生意不好,但是妓女婢女粗使丫头打手等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近百人,开封府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进大牢,他们被放过的可能性很大。
果不其然,那么多天过去,街头巷尾还在传红花杀手的案子,案件的主犯刘公公、古长玉和小飞判死刑,除此之外连白如梦和小红都只是打了板子罚了钱然后逐出京城而已。
白如梦参与了那么多都没丢掉小命,他们俩只是比别的打手多干了那么一点点的脏活,知道的消息还没有古夫人身边的小红多,开封府就算把他们抓走肯定也是和其他人一样教训一顿就放了。
胡平和孟四海打探完消息都松了口气,没有开封府找麻烦,他们总算能离开无忧洞回到地面上生活。
万万没想到刚放松一会儿就看到了害他们不得不躲进无忧洞的罪魁祸首之一,两个人找出随身携带的迷药,这要是不干点什么简直对不起他们这几天过的鬼日子。
汴京城繁华热闹,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少,他们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了结这小子,只需要把人弄到拐子扎堆的地方,接下来的是死是半死不活就看这小子的运气了。
小小苏拿着风筝开开心心找马车,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胡平准备好迷药,朝孟四海使了个眼色,等目标靠近立刻上前洒出迷药然后将人拉到路边。
他们带出来的迷药是古夫人那里得来的秘药,据说连江湖上都买不到,用到人身上能让人乖乖听话还看不出端倪,最适合教训那些被卖到青楼还不老实非要往外跑的妓女。
苏景殊猛不丁被人拉住吓了一跳,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脑子就迷迷糊糊成了一团浆糊。
苏景殊:!!!
什么鬼?!!
胡平得意的笑了一声,他之前还想不明白古夫人哪儿来的本事弄这些江湖上都买不到的秘药,现在知道惜春院背后是宫里的公公,那么事情就说得通了。
皇宫大内什么好东西没有,区区迷药不值一提。
瓦市热闹,街上人来人往,鲜衣华服的少年郎提着风筝往城外走并不显眼。
胡平和孟四海一前一后隔着几步,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加快脚步。迷药好用,但是药效是有时限的,得赶在这小子清醒之前将人引到沟渠入口。
他们俩在汴京也算有门路,知道哪儿住的是拐子哪儿住的是盗贼,那些拐子各个穷凶极恶丧尽天良,十几岁的男娃不
好出手,但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要白不要,这臭小子细皮嫩肉,锁在地底下当兔儿爷享用也不亏。
别怪他们心狠,要怪就怪他自己多管闲事。
惜春院出事之前,古夫人每天回去都破口大骂,骂如梦没用没能迷惑展昭,骂展昭不按照她的预测行事,总之每天回去都是骂。
他们俩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展昭回京那天上。
如果不是清场没清干净忽然冒出来个臭小子,展昭就不会对如梦生出怀疑,后面也就没有那么多幺蛾子。
惜春院的待遇多好啊,古夫人背后有人,妓院赚不赚钱他们都有钱拿,周边青楼的龟公打手都羡慕他们这些在惜春院做活的人。
有钱人看不上惜春院的姑娘,他们这些粗人不挑,京城那么多妓院,除了惜春院再没有哪一家能让他们过的那么快活?
后半辈子的快活日子都让着臭小子给毁了,此仇不报他们誓不为人。
保康门瓦子门口,王雱等啊等啊等,等了半晌还不见人,忍不住掀开车帘东张西望。
再耽误下去他们就赶不上踏青了,景哥怎么还不回来?
卖风筝的摊位离的不算远,站在街边也能看见,车夫侧身看过去,发现他们家小郎不见了踪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去里面买其他东西了?”
街上熙来攘往人声鼎沸,俩人都不觉得这种情况下能出什么事。
“刘叔,我进去找找。”王雱从马车上下来,已经能猜到他们迟到后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同窗要怎么笑话他们了。
景哥啊景哥,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卖风筝的摊贩还记得刚才急急忙忙买了两只双头鹦鹉风筝的少年郎,问题是,“那位小郎买完风筝就走了,没往瓦子里去。”
王雱愣了愣,“没往里面去?”
摊主很确定,“没啊。那小郎急着走,都没怎么挑样式,问了哪个卖的最好就直接拿了。你可以去问问旁边茶摊的客人,那小郎君离开时好像往那边拐了拐。”
王雱惊疑不定,当即去街口的茶摊询问。
茶摊本就是歇脚的地方,天色还早,客人来来往往坐不住,幸好茶摊的茶博士还记得不久之前拿着风筝路过的少年郎,“方才那位小郎君的确已经走了,不过看他的方向像是去外头,好像还有个家丁跟着。”
“我们出门没带人,哪儿来的家丁?”王雱脱口而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家景哥难不成遇到拐子了?不可能吧?
王雱心中慌乱,努力稳住心情继续询问茶博士,街上那么多人,看错了也有可能。
茶摊虽是小本生意,但是能在瓦子里立足的茶博士都身怀绝技,迎来送往记性极好,很确定刚才路过的那个就是这位小郎要找的人,“那个家丁、也可能不是家丁、那人的衣裳看着像国子监附近青楼打手穿的,具体是哪一家小的记不清了,只隐约觉得眼熟,这个点儿青楼没人,要不小郎去那边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