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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崇文,官学私学都非常昌盛。
官学有朝廷安排的大儒来教导学生,私学有不肯入仕的大儒或者致仕的高官经办,有些比官学名气还要大。
朝廷有学官来监管和考核学子的品行和学业,不过管的大部分都是官学的学生。
办私学的多是名士大儒,地方官拉拢他们还来不及,一般不会越殂代疱去监管考核。
这年头天分好的学生上学不花钱,学官也要根据考核结果来决定补贴和奖励的多少,哪些学生品学兼优他们心里都有数。
庞昱回家后苦思冥想,想到睡着又醒过来还是觉得不太行。
挑人这种事情有学官出面已经足够,他可以在旁边协助,但是不能让他来挑,不然容易让那些品学兼优的学子有意见。
那什么,毕竟他的名声不怎么好,学问也的确比不上那些寒窗苦读的正经学子。
拼爹这种事情只能和纨绔拼,在正经人面前就算了,如果他又有本事又有个好爹倒也还行,偏偏他自己没啥本事,太嚣张容易给他爹招来祸事。
年轻的时候他这种有家族铺路的衙内看着前途无量,往后就不行了,纵观朝堂众臣,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最后都得靠自己,没见哪个实权大臣是因为父辈祖辈才身居高位的,没人能给他铺一辈子的路。
他不是怕事,他是担心闹出乱子耽误正事。
没办法,他爹官职高能给他铺路,景哥儿他爹、嗯、景哥儿他哥、嗯、他觉得还是他这个好友更靠谱。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他来说有点难,但是不拖后腿还是挺简单的。
庞衙内洗漱完毕走出房门,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庞衙内。
苏景殊把选人的事情交代下去就不管了,信不过庞衙内也得信得过坐镇州衙的许知州,他先去盐场救几天的急。
倒不是他自告奋勇往身上揽活儿,而是这事儿本来就该归他管。
朝廷按照盐场的大小规模派驻都监进行管理,盐场所在地的知县主簿以及京城派遣的账监官负责日常盐务,到州这一级则是通判负责到盐场催促买纳以及检察奸弊。
再往上转运储存贩卖其实是发运使转运使的活儿,大宋的物资调度都是以路为单位,盐也一样,登州盐场的盐怎么贩卖要听京东路转运使的安排。
不过转运使发运使要管的事情太多,具体处理盐务的还是盐监衙门的官。
登州的盐场是京东路规模最大的盐场,如今盐监衙门掌权的官有半数都被抓走,县衙撑不住场子,只能他这个通判过来快刀斩乱麻。
不快不行,他怕京城那边得到消息后直接派人过来接手盐场。
官员犯事儿之后是贬是杀得由中央说了算,他们现在先把人抓起来其实很不合规矩,卷宗送到京城后复审结果和初审一样也就算了,万一复审的官员不同意他们的判决估计和阿云案一样折腾半年都定不下来。
他们抓人的确有确凿的
证据,但是盐监是个油水丰厚的衙门,能到这儿来的都有点背景,备不住就有护短不讲理的高官非要捞人。
问题不大,他这里也能找讲理不护短的高官防止对方捞人。
捞人和捞人完全不一样,因为党争被排挤的可以捞,作奸犯科欺压百姓的凭什么捞?对得起那些被他们欺压的百姓吗?
他和刑部大理寺审刑院的官都不太熟,不过没关系,包大人和他们熟就行,他现在只需要防备有人去京城告他黑状。
朝中宰相都不同意变法,老王为了绕开政事堂特意申请成立制置二司条例司,条例司成立后设置了不少相度利害官前往全国州县查访新法的实施情况。
京东路、淮南路、河北路是推行新政的二个试点,登州归京东路管,很快就会有相度利害官过来明察暗访。
名义上是查访新政的实施情况,实际上估计是跟钦差一样什么事情都能说两句,在不确定派到他们这儿的相度利害官是什么脾气之前再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他不怕钦差过来说抓人不合适,再怎么不合适也是依律行事,这件事情他们占理,他怕的是京城来人看到的是个乱七八糟的盐场。
衙门出问题丢的是整个登州官场的人,他不要面子的吗?
苏通判很糟心,靠人不如靠己,他就不信他管不好一个盐场。
如今京城被老王重用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有锐气适合干这种革新的活儿,首先年轻敢往上冲,其次资历浅有干劲,最后官职低上升的空间大,所以制置二司条例司下的干活主力军基本上都是近几届考上来的进士。
他也是新进士,他也年轻,他也资历浅有干劲,他的上升空间也很大,四舍五入他就是老王最喜欢用的那类人。
没毛病。
连个盐场都弄不明白,接下来怎么把老王那思想超前的新政落到实处?
京东路离京城不远,很多政策都会现在这里推行,效果好才会推行全国。
大宋开国之初便定下强干弱枝的策略,将地方的财权军权各种权收归中央,知州知县那些一把手是不管财政的,和钱相关的都分出来单独有州通判或者县主簿来管。
朝廷讲究不与民争利,朝中对官榷法的争论也没停过,每次争论之后政策都要变一变。
很多朝臣都认为民间通商应该由商贾自己做主,朝廷只负责收税就行,不可厚敛于民,插手太多是与民争利。
但是不是所有的商贾都有正确的二观,没有官府在上面镇着最后大概率会变成饿死一堆人来喂饱一个人。
这种事情就是管的严了不行不管也不行,得时刻调整着来才行。
小小苏大人拿出刚到登州的架势去盐场,州城那边有许遵盯着,天天来回跑太麻烦索性直接住在盐监衙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