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矿山转悠了半晌,矿监的官员们提议让三位大人回城里歇息。
矿山条件不好,不适合招待上官。
苏
大人说他不介意条件(),随便找间能住人的房间给他就行。
白大人附议。
沈大人也附议。
要是房间不够用的话⑦()_[()]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苏大人说他也不介意和某个大人秉烛夜谈,白大人说他可以去房梁,沈大人说他也可以。
矿监的官员:……
为什么那么多官员坚决反对朝廷招揽江湖人,苏大人你们要不要反思反思?
苏大人:无辜.jpg
矿山上有空闲的房间,不用苏通判和其他人挤一间房,也不用另外两位大人夜宿房梁,但是秉烛夜谈还是要有的。
矿监的官员们抹了把脸,越发庆幸白天没有胡乱回答。
他们说什么来着,这苏大人比他们还了解矿上的情况,他们要是敢胡说八道,苏大人立刻就能大牢伺候。
还好他们老实。
战战兢兢的一夜过去,矿监的官员们决定不能只有他们紧张,于是天还不亮就去把县衙驻矿山的官员找过来一起陪通判大人视察矿山。
他们是京城派来的官,不是登州本地人,在矿上只管开矿,人员管理由地方官府负责。
通判大人不放心矿上劳工的待遇,地方官员有责任让通判大人放下心来。
没错,就是这样。
县衙驻矿山的官员:……
骂骂咧咧.jpg
在两个部门官员的联合陪同下,苏通判继续愉快的巡山,挑着昨天没逛的地方又转悠了半天。
从矿山回州城要半天时间,三个人没有在矿上多待,吃过午饭就启程回城。
身后矿监和县衙的官员全都松了口气,可算把这几l个祖宗给送走了。
县衙的官员不明所以,“通判大人怎么忽然到矿上来了?”
矿监的官员幽幽开口,“怕你们虐待采矿的劳工。”
县衙的官员顿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如果各位大人能将采冶定额减少些,矿上的劳工也能少干些活。”
矿山不是金母鸡,连续几l年完不成朝廷的采冶定额就会被取缔,到时候矿监的官员能拍拍屁股走人,吃亏的只有他们这些地方官。
开采出来的矿大头上交,剩下的要给劳工发工钱,他们这些当官的也不能年头忙活到年尾最后手里半点不落,一样样的加起来,肯定是采出来的越多能留下的越多。
没人会嫌钱多,按照他们的想法肯定是留下的越多越好,不让劳工多干不行。
以前上头不怎么管,他们看周边有矿的地方都是这么管,好不容易自家也有了矿山,唉,不说也罢。
钱重要,命更重要。
好在其他矿山的管理都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他们没法捞大钱,登州其他矿山也没法捞大钱,这么一来心里就平衡多了。
希望别的州的矿山也能紧随其后学学他们登州的管理,不然的话就小心着点脑袋吧。
登州的矿山能严管,其他地方的矿山还远吗?
可惜苏通判
() 只是个通判,他要是京东路的转运使就好了,到时候别说矿监,连盐监、钱监等各种各样的监都逃不过去。
他们苏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吃拿卡扣都得消失!
也可以藏的更深,水至清则无鱼嘛。
矿监和县衙的官员送走前来视察的活阎王各自回去,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表现的都很清正廉洁。
新官上任三把火,苏大人的三把火可还没烧完。
他们这位通判大人刚到登州就和包大人一起把登州官场清了一遍,前不久因为乳山寨的事情又把厢军上下清了一遍,得罪了那么多人都没被拉下去,可见他们通判大人的背景比他得罪的那些人加起来都要大。
横冲直撞的年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背景还横冲直撞。
现在整个登州都在等第三波倒霉蛋,他们可不敢这时候撞上去找死。
被各方关注着的苏通判不打算烧第三把火,如果可以的话他连一把火都不想烧,奈何登州官场不给力,走到哪儿问题就跟到哪儿,弄得他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
高强度的巡山是个力气活儿,在矿山的时候没觉得累,去州衙汇报完工作回家睡一觉,第一天就爬不起来了。
浑、身、酸、疼。
好吧,不该嘲笑矿监的官员,他也只比矿监的官好了一点点而已。
这还是锻炼了半年之后的结果,要是这半年没有满登州的跑,他可能昨天晚上就趴下了。
经过白五爷的独家推拿大法治疗,小小苏龇牙咧嘴的挪到窗户边儿上趴着,短时间内不想再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白玉堂甩甩手到旁边坐下,“五爷还没用力呢。”
苏景殊吐魂,“我这是肉体凡胎,不是钢筋铁骨。”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他只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是大宋的读书人,和汉唐那些“若是不听劝也略懂一些拳脚”的文臣不一样。
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自觉,他不和江湖人比体格。
天气越来越冷,街上能见到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他们回来的及时,但凡再晚一天就可能被雪堵在路上。
深冬的雪和初冬不一样,前些天的雪下一会儿就停,太阳一出来跟没下过似的,深冬的雪下起来能把人给埋了。
他们这里是登州,是后世被称为雪窝子的烟台威海,好看是真好看,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
高门大户能窝在家里赏雪享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快乐,其他百姓却得提心吊胆的担心房顶会不会被雪压塌,还有那些连住处都没有的贫民,过冬对他们来说就是九死一生。
许知州在入冬之前做了很多准备,过冬的住处需要贫民自己搭建,粮食也已经分到各县县衙,直接发粮不合适,但是登州被程元和李坤联手剥削了那么多年还没恢复过来,先尽可能不让辖区内的百姓冻饿而死再说。
这年头人口多就意味着实力强,没有什么比滋生人丁和养活百姓更重要。
全大宋的百姓都饱受剥削,登州的百姓格外凄惨,他们都遭了那么些年的罪,让官府养他们一个冬天怎么了?()
没饭吃没房子住的不一定是懒汉,还可能是被欺压到没活路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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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懒汉,等明年开春也都得靠力气挣钱养活自己,许知州那里有足够多的活儿来安排无事可做的人。
白玉堂看着外面的银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矿山的官员看上去太好说话,大概是到登州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现在对所有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官员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总觉得老实本分的表面下掩盖的是奸邪的内心。
苏景殊也这么觉得,不过他也没笃定矿山一定有问题。
矿监的官员是京城来的,地方官员都经历过之前那场风波,别说矿山,现在登州所有地方都不敢搞事儿,装也得装出个老实本分来。
只要他们能保持现状,即便是装的也没问题,装久了就成真的了。
大雪压青松,早上才开始下雪,还不到中午外面就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
沈仲元从外面回来,在廊下抖落身上的雪花才推门进屋,“大人,这是京城寄来的东西”
他早上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有他们家大人的信和包裹,雪下太大会把路封上,没有要紧事情的话这应该是入春前收到的最后一波信件。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他前些天和家里还有陷空岛联系过,今年过年哪儿都不去就留在登州。
跟在苏大人身边比跟在包大人身边还有意思,他怕他回家过个年再回来就跟不上苏大人的脚步。
苏景殊挣扎着坐起来,把信放到一边先拆包裹。
包裹看上去不大,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五爷好奇的戳戳,“感觉像书。”
“是书。”苏景殊看着里面薄薄一本《淮南杂说》,不知道京城给他寄这个干什么,“王小雱寄的?也没收到王小雱的信啊。”
《淮南杂说》是王安石王叔父的文章,篇幅不长,前两年王小雱就给他寄过一份,那时候他们还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西。
难不成王叔父到京城后把在老家写的文章又整理了一下重新出版,王小雱又给他寄了份新的?
他刚才扫了一眼,只有家里和小金大腿还有庞衙内的信没有王小雱,所以这是谁给他寄的?给他寄这个干什么?
白玉堂随手翻了两页,对书里那些“天有过乎”“地有过乎”不感兴趣,于是将书递给旁边的沈仲元。
老沈:……
虽然他读过书,但是他真不是正经的读书人。
王安石的《淮南杂说》他听说过,京城那些士大夫都说这书堪比《孟子》,还是留给他们家大人看吧。
小诸葛将书放回桌上,放之前还特意用袖子擦擦桌子,以此来表达他对书籍的敬重。
俩人传书的功夫,苏景殊已经把信拆开看完。
书是小金大腿寄的,但是看小金大腿信上写的,寄书是官家的意思。
小小苏放下信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官家说王叔父在舒州当通判的时候写了这些备受赞誉的文章,我现在也是通判,闲着没事儿可以多写几l篇文章,争取回京后一鸣惊人。”
白玉堂不明所以,“怎么了?”
苏景殊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吧,写文章一鸣惊人是次要的,让他没事儿少往外跑才是真。
难怪他觉得登州这边那么安宁,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没人找他麻烦,原来是京城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官家辛苦了,他争取接下来少折腾点事情,尽量回京后一鸣惊人。
写文章肯定比不过王叔父,不过他可以另辟蹊径,比如写话本。
西岭先生很久没动笔,京城的勾栏瓦舍肯定都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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