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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不长教训

东方敛帅脸一垮:“……”

这媳妇是真难骗!

*

碎石子骨碌一响。

温暖暖一直留着神四下张望,发现云昭的身影,她立刻甩开众人,快步摸了过来。

她可不敢给云昭上前对质的机会。

云昭懒懒抱起手,睨她。

在她眼里,温暖暖还是原先那张畏畏缩缩的脸——这换脸之术,似乎只影响其他人。

温暖暖盯着云昭,眸光剧烈地闪。

“云、昭。”温暖暖咬牙恨声。

云昭挑眉:“怎样。”

鬼神漫不经心地来回走动,唇角勾着一丝冰凉危险的笑。

这笑意云昭熟。

幻象里的杀神每次动手的时候,总是这么一张“如沐春风”的脸。

“我恨死你了!”温暖暖面容扭曲,嗓音微颤,“你杀我娘亲,夺我所爱,挡我荣华富贵……你不死,我睡梦都不得安稳!”

“哇,”云昭轻轻鼓掌,“这是彻底不装了?”

“你以为他们真有那么在意你么?”温暖暖嘴角痉挛般抽搐,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二选一,他们究竟更在乎谁!”

她蓦地拔出了一把匕首。

云昭向后一闪。

温暖暖也倒退一大步,她抬起手,没攻击云昭,而是狠狠将那把匕首扎进她自己右肩之下!

“噗刺!”

鲜血溅出。

“啊!”

温暖暖凄声惨叫。

云昭面露嫌弃:“……怎么还是这一套。”

不长教训。

温暖暖痛得像只虾米一样蜷起胸,眼角嘴角都在颤,双眸倒是比以往都亮,熊熊燃烧着野心的光。

“这一套,就够了。”

温暖暖轻声吐字,然后捂着伤处,转身跌跌撞撞往人群那边跑。

她边跑边喊:“她要杀我——救命啊—

—()”

众人俱是一惊。

晏南天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到怀里。

他紧紧搂着她,他低头看到她身上的伤,脸皮心疼得颤了下,双眸霎时通红。

她抬起摇晃的视线,望向周围。

啊,对了,这就对了,摇摇晃晃的,全然陌生的景象,正是她梦里的情景呢。

真不愧是美梦成真。

温暖暖柔弱地依偎着晏南天的胸膛,颤巍巍抬手,指向云昭,“她要杀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晏南天定定抬眼,脸上寒霜密布,戾气横生。

云昭:“好吓人。”

她懂了。

倘若自己死了娘,此刻定是浑浑噩噩,神不守舍,恐怕当真就要被温暖暖成功算计。

这伎俩,卑劣但好用。

谁能想到两个女子莫名其妙就互换了呢。

只见晏南天将温暖暖交给云满霜,起身提步,阴恻恻逼向云昭。

“你敢伤她?!”

云昭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动了杀心。

总算舍得杀“温暖暖”了?

面对袭来的晏南天,云昭不避不让,只偏头望向他身后。

她震声喝道:“云满霜!”

云满霜刚接过温暖暖就被吓了个踉跄。

云昭怒道:“你敢让晏南天打我,信不信阿娘扒了你的皮!”

云满霜:“?!”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心已经本能一震,又惊又怂。

晏南天也被吼得浑身一抖。

他下意识想要收手时,身后已有劲风袭来。

只见云满霜把温暖暖往地上一扔,如猛虎下山,眨眼便到了晏南天身后,抬手就是一记掏心老拳。

“嘭!”

晏南天正在强行收招,姿势用老,根本无法闪躲。

结结实实吃下一记重拳,五脏六腑险些移位。

一口鲜血喷出,踉跄跌出几丈远。

“殿下!”“将军!”

场面乱成一团。

云满霜轰开晏南天,猛地望向云昭,一脸后知后觉的震惊和恐惧:“你是昭昭?!”

方才电光石火间来不及细想,此刻当真是一阵后怕,浑身冰凉。

要不是昭昭反应快嗷唠出那一嗓子……

若是她被晏南天一掌拍实了,恐怕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啦……

那后果……

心脏飞跳,竟是扯着胸腔和肋骨一阵剧痛。

云昭见老爹瞬间煞白了脸,额头渗出豆大的汗,心下也不禁微微地抽着疼。

她定了定神,寒声道:“阿爹,温暖暖用邪术换了我的脸,自残骗你们杀我呢!”

云满霜手指和牙关同时发出“咯”一声硬响。

周身杀意蓦然爆发,唇角倒是扯出了一个怪笑。

“好,好,好!”

三个好字,一个杀气重过一个。

() 他缓缓转头,盯向躺在那边的温暖暖。

温暖暖又痛又怕,嘴唇直颤:“我、我……()”

这、这怎么和梦中完全不一样?

她惊恐地望向被侍卫们扶住的晏南天,弱弱向他求救,“夫、夫君,救、救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楚楚可怜地摇着头,“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什么也没做啊,真的是她想杀我……我都受伤了,我……”

晏南天闭了闭目。

云昭冷笑:“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这个人,受不得冤枉气。阿爹!”

云满霜顿时挺直了脊背:“在!”

云昭周身气势沸腾:“你给我盯好晏南天,别让他出手坏我的事!”

云满霜从喉咙里挤出笑:“你放心,阿爹在。”

晏南天动了动唇,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分说。

半晌,只抬起手背,重重擦掉唇角溢出的血。

云昭提步走向温暖暖。

云满霜挥了下手,亲卫分列左右,挡开东华宫的侍卫。

侍卫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望向晏南天。

晏南天神色灰败,蹙着眉心,轻轻摇了下脸。

“阿昭,”他虚弱出声,“我不会阻你。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

云昭只微微侧了下脸,笑道:“说这个。你有能力阻我么?”

此时若想救温暖暖,只能与云家火拼一场。

这边可是有大继战神云满霜坐镇,晏南天他毫无胜算!

云昭步步逼近温暖暖。

温暖暖惊恐地蹭着地面,一寸一寸倒爬:“谁、谁来救救我……救命……救命!我是侧妃!我是侧妃!谁来救救我,我给他荣华富贵!这、这个女人嫉妒我,她要杀我!”

云昭淡淡垂眸:“我其实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

她踩住了温暖暖的衣袖,禁止她继续后退。

蹲下,拔出插在她右肩下方的匕首。

温暖暖一声惨哼,面容扭曲,额头爬满了汗珠。

“但是怎么办,”云昭歪了歪头,露出和善的笑容,“你既说我杀你,我不杀,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温暖暖瞳仁骤缩。

这一次,不等她眼前闪动走马灯,云昭已手起刀落。

“噗滋。”

她下手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剧痛来袭,温暖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爆破般的惨叫冲到喉咙口,却软绵绵失了声。

‘痛啊啊啊啊啊!’

她面孔痉挛,嘴唇颤抖。

眼前不甘地闪动着梦中的画面。

明明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云昭,明明胸口被插刀的应该是云昭!

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痛!怎么会有这么痛!

痛成这样,梦里的云昭为什么不挣扎、不抽搐,为

() 什么只用一双滴血的眼睛盯来盯去,那眼神,好可怕!

云昭她,她还能用口型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好可怕,好可怕……

那么可怕的人,真的会变成厉鬼。

不,云昭她活着就是个厉鬼!

杀人时,她还能,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地笑。

她是厉鬼,是厉鬼……

温暖暖神智涣散,像一尾濒死的鱼,在地上垂死挣动。

很快,这尾鱼不动了。

旁人眼中,地上的尸体缓缓变脸,恢复成温暖暖本来的样貌。

至于云昭……

在她上前捅人的时候,旁人眼里的她就已经是往日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魔王了——她的行事风格足以令人忽略不对劲的长相。

云昭起身,环视左右。

场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她歪了歪头:“看我干什么,破阵。”

众人讪讪假笑:“破阵、破阵。”

*

云昭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东西。

在这处一片灰白的废墟中,黑底红毛的鹤笔很是醒目。

它从温暖暖的衣袖里滚了出来。

“嗯?”

云昭俯身拾起它。

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沉吟时,忽然察觉身边的说话声离她越来越远。

她怔怔抬眸,发现雾气浓了许多,身边众人就像墨汁落入水中那样,一团一团朦胧散开。

这迷阵有了变化。

环视周遭,只有手中这黑杆红毛的鹤笔愈加鲜明。

忽地,它凭空转了一圈。

云昭:“?”

还没回过神,又见它又倒转了一圈,仿佛有人在用手指转笔杆。

云昭:“……”

上学堂的时候,转笔是大忌中的大忌,会被夫子用戒尺抽掌心。

转得这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挨打。

这只鹤笔转离了她的手掌,落入另一个人的指间。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熟悉的手。

他娴熟地转动着那只笔。

正转、反转。

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顺着硬玉般的指骨往上看,云昭看见身穿黑袍的东方敛懒散坐在断壁上,百无聊赖地转动那只笔。

“不是吧!不是吧!”一道聒噪的嗓音大喊大叫,“神器烛龙笔,你就拿来画青楼?!出去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老子是你的剑!”

云昭循声望去,见他悬在腰间的黑剑上睁开了一只眼睛。

它喋喋不休:“知不知道烛龙笔只能用三次!三次!啊,啊,你就不会给我画点实用的天材地宝,好好打造我这个绝世神兵吗!你画死人她也不会复活啊!浪费死了!浪费死了!把这么宝贵的神器,浪费在死人身上!你就只为了见她一面吗,啊?!”

云昭的心脏轻轻一跳。

她望向他的脸。

只见他微眯着狭长的眸,神色冷倦。

转了一圈笔,他将鹤笔挑到左手中,右手懒懒向下,扶住剑柄。

刑天剑“嘎”一下没声了。

他道:“吵。”

云昭认出来了,眼前这位不是她的便宜太上,而是曾经的杀神人皇。

这迷阵是三千年前的景象。

他来凉川,画青楼。

是了,她白日就猜测过,他曾经是不是喜欢过一位青楼里的姑娘。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嗓子,又咽了咽。

感觉很怪,也不像是难过,就是……不大自在。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

那片废墟中,缓缓浮起一座楼。

很快便有嬉笑声传出。香风阵阵,飘纱翻飞,入目一片繁华热闹。这吃人魔窟,外表看来总是花团锦簇的。

楼外搭起一座绣台,正在选花魁。

他看台上的姑娘,她看他。

他缓缓偏头。

四目相对。

云昭惊奇:“你能看见我?”

他蹙了下好看的眉:“你,青楼的鬼?”

云昭:“……”

“完了。”他转向那座绣台,“她的花魁,又没戏了。”

云昭面无表情盯着他。

他又转了回来:“你放弃选花魁,多少钱,说个数。”

他补了一句,“太多不行。”

云昭:“……”

她若无其事地问:“喜欢的姑娘想当花魁?是哪个姐姐呀?”

他抬手一指。

云昭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有几分面善的大美人。哦,他眼光还挺好。

两个人同时开口。

“不是喜欢的姑娘。”

“她长得真好看。”

对视。

他一愣:“你怎么快哭了?”

云昭睁大双眼:“哪有!你瞎!”

绣台上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哄笑。

“我娘。”他转开头,扬了扬下巴,淡声道,“活着的时候,想当花魁,次次选不上。”

云昭怔住:“哦……”

原来是他娘。

“嫌我拖油瓶,三岁就撵我出去自生自灭。啧,”他用左手灵活地转了下那支鹤笔,“算了,你上去吧,活该她选不上。”

云昭偷眼瞥他。

他姿态懒淡,神情像极了坐在青楼窗台的时候。

“行。”云昭吸一口气,纵身掠上绣台。

她二话不说扯过一道飘纱,将他娘身边另外三个竞争者就地一捆,拎着跳下绣台,扛上肩头,撒腿就跑。

绣台上下顿时鸡飞狗跳。

“就剩一个姑娘选花魁啦!”

云昭掠入青楼,把这些动弹不得的姑娘们找间屋子一关,然后偷偷从后门绕出。

待她悠然回到楼

前时,绣台上的花魁大选已经落幕。

整座锦绣楼阁像水墨般淡去。

三千年前的东方敛懒懒扬起一只手,冲着那位正在消失的新任花魁,轻轻挥了下。

他起身,抛了抛手中的烛龙笔。

“难得啊花魁,送你件贺礼。”

手指一扬,那件神器落向青楼废墟,没入地下。

他转身要走。

刑天剑想尖叫,被他单手摁着剑柄,一声也吱不出。

“哎……”云昭叫他。

他回过头,见着她,惊了下:“你怎么还在?你是个什么鬼?”

云昭:“……”

他的身影也在变淡。

当年今日,他大概已经瞬移出了凉川。

“我是什么鬼?”云昭微微冷笑,“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眯了下幽冷黑眸,藏好杀气,摁剑缓缓走近。

他停在了她的面前,垂眸,眉眼冷倦。

视线相对。

他看她,就跟看个死人似的。

云昭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近些。

他很配合,懒懒俯身,摁剑的手指在剑柄上轻叩。

“嗯?”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杀神。

四目相对,云昭陡然扑向他,偏头,一口咬向他挑着笑的唇。

他的错愕与杀机同时消散在原地。

她贴着他的脸,放肆大笑。

“好好记着,我是你等了三千年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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