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个“夜玄女”,东方敛可丝毫也不敢大意。
这家伙,阴狠老辣不说,还把自己一招一式都算得非常死。
每次和她打,他都有种难言的操淡和憋屈感。
偏偏二人又势均力敌、棋逢敌手,一场场战斗下来,修为精进不少。
又痛苦,又痛快。
只见夜玄女微微冷笑,黑袖飞扬。
东方敛心头一凛,立刻掐诀变招,将刑天剑挡在身前。
“铛——轰!”
双剑交架,锋锐寒光漫进二人眼底。
只一霎,二人同时借力向后飞掠,姿态还未用老,又如鬼魅一般变招,凌空撞在了一处。
“轰!”
火光四溅。
这一记对砍用的都是全力。
灵力潮轰然爆发,半空浮云被尽数震散,冲击波犹如实质,层层荡开——百里外的山峰上,树木齐唰唰向后仰倒。
风暴乱流正当中,二人同时旋身再斩。
双剑一白一黑,寒光照亮二人眉眼。
眸中冰凉杀意如出一辙。
举剑再斩!
“轰!轰!轰!”
清古城注定是个不眠夜。
这一夜狂风呼啸,滚雷阵阵,时不时“刺啦”一声惊响,似是闪电,又像是剑光。
到了下半夜,那毁天灭地般的动静总算停歇下来。
一间悬着昏黄风灯的旧酒馆迎来了两位新客。
一位身形瘦挑,眉眼懒淡,生着一张天然风流的俊脸。
另一位身穿黑袍,黑纱覆面,左足微跛,身上带着股难言的冷戾气息,一看就很不好惹。
二人随意寻了张木桌落坐。
同时拎起指骨,敲桌。
男的扬声说道:“拿最好的酒来。”
店小二莫名有点心惊:“嗳!嗳!二位客官且稍等!”
他转身向后厨吆喝了一嗓子,笑吟吟转头一看,见这二人冷冰冰盯着对方,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店小二最怕客人在酒馆里打架,头皮一炸,赶紧走上前,一边用白抹布装模作样擦了擦桌,一边闲聊缓和气氛:“二位客官稍坐坐,不着急行路。这鬼天气,噼啪轰隆闹腾的哟,我看今夜呀,八成还没完!”
两个人同时偏头看了他一眼。
目光古怪。
店小二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地摸摸后脖子,勉强挤出个笑脸:“不、不对么?”
那二人都笑了,拖声拖气:“对——自然没完。”
店小二:“……”
幸好美酒送到了。
拎酒上桌,拍开泥封,注满两只浅底大碗。
“二位客官,慢用,慢用。”
这二人对视一眼。
伸手拿碗时,另一只手都覆在剑柄上。
端起酒碗,举到唇边,四目相对——
眼睛凉凉盯着对方,同时饮尽。
没办法,两个都是老阴人,谁也信不过谁。
别看他们能坐一桌喝酒,真要有机会捅死对方,这二人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落下两只空碗后,东方敛主动拎起酒坛子来倒酒。
他微挑着眉毛向对方示意:这种时候可不兴动手啊。
夜玄女松开剑柄,懒懒向后一靠,随口问:“我怎么在这地方?”
东方敛动作微顿,笑:“不告诉你。”
夜玄女冷笑:“爱说不说。”
视线相对,彼此都十分嫌弃。
“哎,”东方敛单手摁着木桌,身体前倾,“有个事,我问你。”
夜玄女端起碗,视线凉凉瞥向一旁,不爱搭理。
东方敛用力敲桌:“我认真跟你说话,别不当回事。我告诉你,回头假圣母要是拿我家小女鬼威胁我,逼婚,恶心不死你。”
夜玄女眯了下眼睛。
“你家,小女鬼?”语气意味不明。
东方敛也往后一靠,懒笑:“怎么,像我这么出色的男人,能没个把红颜知己?”
夜玄女:“……啧。”
东方敛严肃敲桌:“帮我想下,假圣母可能把我家小女鬼藏在哪?”
夜玄女盯着他,目光十分古怪。
东方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是,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相好怎么了。”
夜玄女缓声问:“你什么时候有的相好。我怎么不知道。”
“嘶。”东方敛微微后仰,有点牙疼,“不是,你我什么关系,我的私事,需要向你报备?”
夜玄女笑出声,眉眼一弯,神情恶劣:“……”
本想说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来恶心对方,居然被规则封口。
半晌,悻悻道:“我好奇。”
“哦。”东方敛挑了下眉尾,一脸漫不经心,“就一漂亮女鬼,对我一见钟情,硬要给我当媳妇。我看她长得还行,可以考虑。”
他省略了女鬼要他等她三千年的鬼话。
等什么等,看对眼了直接成亲,这样那样。
夜玄女皱眉沉吟,若有所思:“……青楼?”
东方敛吃惊:“你怎么知道!”
夜玄女拎起指骨,一下一下点着木头桌面。
——“还有青楼。”
——“咱俩的事,那个鬼都不知道。”
夜玄女气笑出声。
可以啊,背着他,勾搭到一块了。
东方敛弯起眉眼,勾唇假笑,随手拎起酒坛子给对方盛满:“说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知道我家小女鬼在哪?那假圣母居然学我家小女鬼,啧,像不像话你说!”
夜玄女表情复杂。半晌,缓声道:“你白天离我远点,我保她无事。”
东方敛狐疑:“真的假的。”
夜玄女举碗饮尽:“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