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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哄你

温杳心跳停了一秒,她来不及穿衣服,握着手机拉开房门就放外跑。

已经深夜,温杳打了好久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她坐进车里,一摸脸上都是眼泪。

她不想祁肆礼出事。

出租车一到医院,温杳立即下车,快步跑进医院,急救室的病房外面围了很多人,祁奶奶祁煜褚思思祁思义都在。

祁奶奶说祁肆礼闯进大火里救自杀的祁松年,被掉下来的一根横梁砸中后脑勺,血流了很多,身上也被火烫伤很多处,至今昏迷不醒。

祁奶奶说祁松年只是吸入过多一氧化碳是轻微一氧化碳中毒,其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祁肆礼还在被抢救。

温杳不敢再前进,她停在那里低着头掉眼泪。

她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祁松年会因为她跟褚思思登报的事自杀,如果祁松年真的死了,祁肆礼一定不会原谅她。

还有他流了很多很多血,还被火烧伤,一定很疼很疼,他会不会永远醒不过来。

温杳不知道,不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双温柔的大手从侧面抱住她,温杳听见嵇雪柔和的声调说:“不要害怕,杳杳,没事的,妈妈在。”

温杳一瞬间哭出声来,她瘫坐在地上,抱着嵇雪痛哭,哭时隔三年,终于再一次,抱到了嵇雪,也哭自己的任性妄为,让祁松年心死自杀,更哭祁肆礼因为她在急救室被抢救,生死未卜。

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扬声道:“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要输血,谁是A型血?”

在场的人没有人吱声,显然都不是A型血,温杳很想说她可以,但她是O型血,她看向祁奶奶,祁奶奶面色焦急又踌躇,好似在下什么决定。

医生再次着急询问,“有A型血吗?”

祁奶奶拉过祁思义,“他可以,他是A型血!他可以!”

祁煜道:“不可以!奶奶您是不是糊涂了,他跟肆礼是同父——”

祁奶奶闭上眼,语气疲惫打断祁煜的话,“不是,思义不是你爸的孩子。”

祁煜沉默,祁思义慢吞吞把头低了下去。

温杳在祁奶奶出声的瞬间,发觉嵇雪的身形僵了一僵,她不明白嵇雪怎么了,但她无暇顾忌,她现在迫切希望祁肆礼平平安安。

嵇雪扶起她,将她安置在塑料椅上,温杳看见嵇雪走到祁奶奶跟前,两人说了一句话,然后祁奶奶跟嵇雪走在远处的走廊上在交谈什么。

温杳收回视线,低着头看着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上面空空荡荡,她亲手摘下那枚戒指,放进了祁肆礼的口袋。

祁肆礼当时一定很难过,她不该这么莽撞的,是祁松年的错,不是他的错,温杳泪眼模糊地想。

嵇雪看着祁奶奶,她问:“祁思义不是我跟他的孩子是吗?”她是O型血,祁松年也是O型血,两人不可能生出一个A型血的孩子。

祁奶奶看着嵇雪,看着她过了四十仍旧漂亮的一张脸,

她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你,是松年说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思义其实不是他的私生子,当初他刚抱回家就知道,他说他在国外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不是,可他非要养,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着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也就随他了。”

嵇雪沉默。

当年跟祁松年醉酒有了一夜后,她跟温重华也有过一次床事,所以后来怀孕,她不知道自己怀的到底是温重华的孩子还是祁松年的,但祁松年找上她,说未免她出轨的事被温重华发现端倪,可以让小孩生下来,不论是否是他的孩子他都会抚养。

肚子里的孩子当时已经三个月,已经成型,嵇雪不忍心打,但又担心孩子不是温重华的,生下后被温重华丢弃,祁松年找上她说可以帮她解决,她便听了他的话,出国养胎。

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嵇雪听见祁松年去跟孩子做了亲子鉴定,他亲口告诉她,孩子是他的,他会抚养长大。

嵇雪觉得他没任何理由撒谎,便信了。

可没想到,那个孩子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唯一有可能的是,祁松年是为了想跟当时的她扯上一点扯不断的关系,孩子便是最好的纽带。

所以他尽心竭力养着她跟温重华的孩子。

祁奶奶看着嵇雪出神的面,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温杳觉得在抢救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漫长的三个小时过去后,祁肆礼被医生推了出来,温杳立即站起来,她不敢靠过去,只远远看着没有白布蒙着祁肆礼的脸,她眼泪倏地落下来。

他没有死。

嵇雪再度过来抱住她,她看温杳如雨下的眼泪,心里疼的无以复加,她说:“好孩子,不要哭了,他没事没事。”

祁肆礼被送进重症监察室,医生说如果今夜醒过来,明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温杳隔着病房的透明玻璃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祁肆礼,她脱力地靠向嵇雪,心里抽痛,鼻音厚重道:“妈,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为了见你,把事情搞成这样。”

祁奶奶过来摸摸她的脑袋,心疼地说,“别哭了,杳杳,再哭眼睛都要瞎了,奶奶不怪你,祁家没人会怪你,肆礼更不会怪你,他只会心疼你在这里哭的这么惨。”

嵇雪摸摸她的脑袋,看她长成这副亭亭玉立的模样,她欣慰地红着眼,说:“你祁奶奶说的对,杳杳,不要再哭了,没有人会舍得怪你,杳杳。”

夜很深了,重症监护室外没了多少人,温杳坚持守在这里,没人能劝走她,她要看祁肆礼清醒过来。

医院冰冷寂静的走廊上,温杳身上披着嵇雪拿给她的毛毯,脸上泪痕被嵇雪擦干了,她没再哭了,只是眼眶发红看着面前的白墙。

不一会,隔壁单人病房门打开,九岁的祁思义从里面出来,他穿一件很单薄的毛衣,沉默着走过来坐在温杳身边。

他献了血,脸色还苍白着。

温杳扭头看他,祁思义指指她的毛毯,问:“可以分我一点吗?我也想在这里等二哥醒过来。”

温杳把毛毯分出一半披在祁思义身上,没有说话。

祁思义小手抓住另一边毛毯的边,跟温杳并排坐了一会,他开了口,“你可以跟二哥和好吗?”

温杳低头看他。

祁思义垂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的白球鞋,他说:“二哥这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生日那天,奶奶说二哥一整夜都在陪你,眼底都是红血丝,第二天你来找父亲,二哥被阿姨开车送去寺庙,奶奶说,是冯箬阿姨要求二哥跟你断了关系,冯箬阿姨要二哥在你和她之前选一个,二哥选了你,当天晚上他没回家,想来应该也是没睡的,第三天一早,二哥回来,我去上学,我在门外看见他的路虎车停在外面,他没有进来,我去敲门,他开窗时,我看见他眼眶红了,中控台上放着你的钻戒,那天半夜我还看见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祁思义说:“还有,父亲的丑闻被你和大嫂曝光,嫂嫂,我不为我父亲洗白,但二哥很无辜,就连当年波及到他的航空公司的收购案,也是父亲交给他做的,如果二哥知道,你母亲的事涉及到航空公司,二哥一定不会做,说不定还会主动逼父亲把你伯母归还给你。”

他才九岁,说话条理清晰,一看就知道被祁松年和祁肆礼教养的很好。

祁思义又说:“二哥这个人从不拈花惹草,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对女性很冷淡,你是第一个被他这么温柔小心呵护的女生,我看出来了,父亲,大哥个个都是情种,找到一个对眼的女生就会死心塌地,嫂嫂,你如果不跟二哥在一起,二哥以后一定会孤独终生。”

温杳眼眶一点一点变红。

祁思义还在说,“如果你不想面对父亲,没关系,祁家的规矩是结了婚必须搬出老宅,逢年过节你可以不用上门拜见长辈,奶奶也会允许的,二哥那么爱你,也一定不会逼迫你。”

“现如今的社会,嫁出去的女儿不一定是泼出去的水,你可以跟二哥领证结婚,但是你仍旧可以和你母亲生活在一起,过年回你母亲那里陪陪她,二哥也不会介意。”

祁思义低着头,嗓音闷起来,“二哥这么好,我不想让他一辈子一个人,你陪陪他吧,我求求你了,行吗?”

温杳的眼泪一颗一颗无声落下来。

她没有说话,重新把头扭了回来,嘴角尝到眼泪的腥咸,她看向重症病房的透明玻璃房,闭上眼,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被祁肆礼抱进怀里,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如果他在早上五点之前醒过来,我就跟他和好,思义。”

祁思义不再说话,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儿童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他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二哥请你一定要抓住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在五点之前醒过来啊。

没有人再说话,狭长冷冰的走廊长椅上,温杳纤瘦的身躯和祁思义小小的身体从远处看,像是依偎在一起,一起等着祁肆礼的醒来。

祁肆礼在早上四点三十

二分醒了过来(),医生过来查看情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出来后告知仍旧等在病房外的温杳说:“病人神志清醒,身体各项指标正常,明早八点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不要放心了,去睡一觉吧。”

温杳喜极而泣,她双手扶着透明玻璃,杏眸里噙着眼泪,一眨不眨看着病床上昏睡过去的祁肆礼。

“祁肆礼你没事,你是不是听见了我跟思义的说话声,你是不是也想跟我和好,对不起,我不该迁怒你的。”

那一瞬间,温杳只想冲到他耳边说这些话。

衣摆被拽了拽,温杳低头,看祁思义拽着她的衣角,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说:“嫂嫂,你要说话算话。”

温杳忍不住蹲下身,抱住祁思义,她哭着说好。

她没有告诉祁思义,如果祁肆礼没有在五点之前醒过来,只要他能醒过来,无论哪一天哪一年,她都会跟他和好。

她想念他的拥抱,她想他。

隔天一早,祁肆礼被转入普通病房,允许家属进去,但规定了人数和时间,一次只允许两个人,上午下午只能看望一次,时间控制在二十分钟左右。

祁奶奶跟祁煜先进去,二十分钟后,祁奶奶眼眶生红出来了。

温杳忍不住去问祁奶奶,一开口也是哭腔,“奶奶,祁肆礼他怎么样?”

祁奶奶擦擦眼泪,“肆礼说下午想见你,杳杳,你下午过去看看他吧。”

温杳说好。

祁煜看了眼嵇雪,问:“可以出去走一走吗?”

嵇雪点头,“好。”

医院外是个大晴天,祁煜跟嵇雪并排走在草坪上,祁煜面色一如既往地沉稳,他道:“有个不情之请,虽然很为难你,但——”

嵇雪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出面澄清不是祁松年软禁了我,是我自愿避世三年。”

祁煜看向嵇雪,眸中不可避免浮起一点诧异。

嵇雪笑的很坦然,好似过去那些事情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她说:“抛开不让我私自出门外,你父亲没有在其他地方为难过我,就连床事也是每周一次,从不多来,他没有虐待过我,可以说,他对我还不错,我没必要对他赶尽杀绝。”

祁煜说:“多谢。”

嵇雪还有话要说,“我原谅你父亲的原因不只是这个,也是为了杳杳,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弟弟的喜欢,你弟弟为人很好,不像你们祁家人□□霸道,我不想让他们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祁煜没有说话。

嵇雪接着道:“虽然杳杳不会在意你们祁家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可我在意,也请你们明白,杳杳之所以闹这么大,是你父亲做错事在先,不要对她抱有偏见,她只是一个想念妈妈的小女孩而已,她做的事完全正确,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祁煜沉默片刻,点头,“您放心,我会转达祁家每一个人,错不在温小姐,也不会对温小姐抱有偏见。”

两人说完话回去,温杳立即围上来,看着嵇雪,又

() 看向祁煜,嵇雪拍拍她的手,“没事,他找我说了一会祁松年的事。”

祁松年早就醒了,但他拒绝见任何一个人。

温杳猜到是什么了,“你要替他说话吗?”

“杳杳,妈妈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你。”嵇雪道:“他是祁氏集团的董事长,扯上犯法的事不太好,你以后即便不想见他,也是要跟那个孩子长相守的,妈妈不想让你为难。”

温杳红着眼,“我不要你受委屈。”

嵇雪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声,“妈妈不委屈,祁松年没有虐待过我,也没有为难过我,再者你也知道我跟你爸的感情早就破裂,即便没有祁松年,妈妈也是不想回温家的,唯一一点就是不能见到你,可以后我可能还会有无数个三年可以相处,杳杳,大家都要往前看,不要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好吗?”

温杳抿着唇说:“我没有你大度,妈妈,我以后见到他不想再喊他任何一声伯父。”

嵇雪点她的鼻子,笑着道:“那你就直呼大名,反正病床上那位会给你撑腰,不会让你受欺负。”

温杳把脸埋进嵇雪怀里,嗓音很闷,她说:“我跟他和好,您会不开心吗?他是祁松年的儿子。”

“不会。”嵇雪摸摸她的脑袋,“我们杳杳这三年辛苦了,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幸福开心轻松的,可我想,只有里面那个男人能让我们杳杳天天开心幸福了,所以,妈妈支持你和他在一起。”

温杳眼眶瞬间红了,她眼泪掉下来,思及嵇雪离开这三年的辛苦和跟祁肆礼分开这天的难过,她在嵇雪怀里哭的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嵇雪没有制止她,一直抱着她,等她哭够。

下午温杳跟祁思义被护士放进了病房。

高级单人病房里设备齐全,病床也宽的不像话,祁肆礼手上输着液,半靠着床头,黑眸定定地看她。

祁思义自觉走起一旁沙发上,“我一会再跟二哥说话,你先说吧。”

温杳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祁肆礼目光随着她动,她被他一眨不眨的眸光看的脸热,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你说话,别用眼睛瞪着人。”

祁肆礼双手没有动,他看着温杳的掌心,说:“害怕吗?我在抢救室的时候。”

一提这个,温杳眼眶就红起来,她不自觉带了鼻音,说:“你明知故问。”

“手拿下来,杳杳,让我看看你。”祁肆礼说:“被大火包围的时候,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温杳忍不住把手放了下来,她看着祁肆礼,问:“什么?”

祁肆礼说:“我在想如果那天机场外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不应该说再见的,我应该抱住你,说你可怜可怜我,不要离开我,我这一生只爱你这一个,杳杳。”

温杳眼睛更红了,她抿着唇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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