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顺着这个思路一路想到最后,回想起自己初入高专时曾不慎吸入过一些灰色雾气,又想起前阵子那被她当作梦境忽略的,出现在她床边的灰色人影……
她顿时胃液翻涌,忍不住干呕一声,伸手捂住嘴巴。
“你吃坏肚子了?”
来问她讨要咒符的五条悟偏头看她。
“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点恶心。”
真理摇摇头,她因回忆而心情不佳,连话也不想多说几句,只把自制的咒符塞给对方,“给你。这东西做起来不难,悟你自己也能试试……对了,你不是已经有功能类似的咒具了吗,还要这个干什么?”
五条大少爷那天之后极有行动力地当场掏出手机联系了家中,当天就有人送来了一件适用的咒具,力求完美解决“珍贵的六眼被吵到”这一重要问题。
但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咒具拿到手,他看了一眼之后却又弃之不用,和那堆他已经玩过不打算再回顾的游戏盘一起被丢在宿舍角落里吃灰。
这
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来找她讨要咒符来了。
“咒具就那么回事,没这个有意思。”
五条悟说得随便,他把想要的东西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就准备走。
真理大概明白他说得“有意思”是指什么,无非就是看着“新鲜”。
由她重新编写的结界术底层逻辑完全从她的视角出发,这恐怕还是目前咒术界学术派中从未有过的新角度。
而以这套基础构架作为基底,她完全可以用很小幅度的改动,来变换所制作咒符的效果。
咒术界至今未流传出咒符的制作方式?
没关系,那些老古董的“秘法”不要也罢,她这里总会有更新更好的。
就算不是她,一定也有其他专精此道的咒术师能做出更好更便利的东西。
无非是目前的咒术界实在宛如一潭死水,土壤贫瘠环境恶劣,上有总监部压制,下有不断增多增强的咒灵威胁。
大多数人疲于奔命,无暇去想这些而已。
……事关自己之后很长时间内的“职业生活”,真理很是耐着性子作了一番规划。
不管怎么说,自制咒符还是在一年级几人中大受好评。
睡眠质量的提升带动精神的回复,这使得最近东京校一年级的几个学生看起来都挺“神采奕奕”的。
这段时间夜蛾看着他们几个的模样心里直打鼓。
他很是有点担惊受怕,生怕这几个兔崽子因为精力太过充沛,出去给他找什么麻烦回来。
夜蛾正道有时候会想:
自己或许并不怎么适合当教师。
这念头存在已久。
总归他一共也没教过几个学生。最初的几个说出事就出事了,因为都是家系出身的小咒术师,遗体早早被各自家族领走处理,他匆匆回来,却仍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咒术师的遗体易遭恶用,一般来说都会被尽快处理,置于自家保护之下。
夜蛾理解这种做法。
他只是感到遗憾。
至于现在的这几个学生,问题反而变成了另一种——尽管还是一群未成年的少年少女,他们却已经是比许多成年同行都更加合格的咒术师了。
他似乎已经没有太多东西能教他们。
脱开“教师与学生”这一方框,“咒术师与咒术师”之间的相处往往都带有一定距离。
一方面,这是因为他们这一群靠从负面情绪中提取力量的人,其中多的是怪胎和问题人士,人际问题上普遍存在问题,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经验的咒术师,大多已经习惯看着身边的人在某一天唐突离去。
看不见头的前路似乎很长,到达终点的那一刹那却又十分短促,没有征兆。
这让付出感情变得很不值得。甚至危险。
狡猾的成年人因此而学会“吝啬”,学会“冷漠”,学会以“麻木”作为自我保护。
这也是夜蛾正道觉得自己或许不适合做教师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怎么太学会这几样咒术师本该学会的“自保技能”。
他总是会担忧,会怕的。
现在嘛,主要还是怕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过于“不知天高地厚”,捅破了天……也就算了,夜蛾是挺守规矩,骨子里却也还是个咒术师。咒术师就没几个真的循规蹈矩的。
他可以不在意那些规矩,但要是这些小孩不知分寸,伤到他们自己就很不值得。
这担心有一定的道理,但同时也没那么必要。
反正不管他担不担心,有些不安分小团体也早已开始密谋说出去能把大部分人吓昏过去的反//动计划,并且还切实地上手开始实践。
一年级的几个学生对他们教导者七//上//八//下的心情没什么察觉。
真理倒是有看到夜蛾再度往外头冒“毛线团”,她有一回尝试着对其进行了一番关怀,结果夜蛾看着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纠结的情绪却更多了。
看得见,却看不懂。
人类的感情太过复杂,真理最终败下阵来。
八月末,与京都校的姐妹校交流会如期而至。
这趟对五条悟来说这算是回老家,对家入硝子来说是热门景点观光,对真理和夏油杰来说则该算是时隔两年的“故地重游”。
一年级的四人打包好行李,一起登上前往京都的新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