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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幸好在浴室。

顾裕生身上脏了,也可以直接打开花洒,省得再跑一趟。

这下真的是节约用水了。

宽大的浴巾擦干净身体,换了件新的,陆厝直接给人裹在里面,抱着带出去。

顾裕生伏在他肩膀上,有些昏昏欲睡的。

他最近晚上睡得踏实,没人打扰,被陆厝一下下地拍着后背,很温柔地哄,居然很少再失眠,每天醒来的时候,都已是晨光熹微。

而不像以前那样,百无聊赖地捱着黑暗。

这样想来,陆厝真的很好。

冬天还能暖手。

顾裕生把胳膊刚探出来,就被拉着放回被子里。

“干嘛啊,”他不乐意地开口,“我想摸一下,不行吗?”

陆厝坐在床边,正用毛巾擦着头发,闻言挑起眉毛:“嗯?”

“衣服撩起来,摸下腹肌。”

顾裕生理直气壮地催促:“快点吧,等着呢。”

陆厝干脆地解开睡衣的扣子:“来,想摸多久摸多久。”

顾裕生总觉得自己惯着陆厝,其实细细想来,对方也挺纵容他的,只要开口,从不让他失望。

修长的手指抚上腹部,是紧绷的,微凉,带着淡淡的沐浴露花香,顺着流连往下,被捉住了,陆厝压着嗓子:“你再这样——”

顾裕生倏然缩回了手。

“还没吃饱?”

他把被子拉到下巴的地方,只露出一对弯弯的眼睛:“可是我要睡觉了,别闹。”

陆厝缓了两口气,笑着摇摇头。

“那你摸我干什么?”

“摸男朋友,不是天经地义吗?”

“有种你继续。”

“不了,”顾裕生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打着呵欠,“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耳畔传来恋人的气息,小小的卧室里好安静,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他往陆厝怀里蹭了蹭。

其实刚刚摸的那一下,也没什么想法,就是那种喜欢的东西,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伸手就能碰到的安心感。

像是小时候要把存钱罐,放在床头。

陆厝头发还没干,就这样斜斜地倚靠着,怀里抱着顾裕生。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莫名想起远古时候的新婚小夫妻,可能也会这样在烛光下,对坐话缠绵。

他低头,吻了顾裕生的脸颊。

-

临近年关,顾裕生变得非常忙碌。

天冷,生病的大人小孩都多,诊所那边忙起来总是误了饭点,回来后还惦记着要买灶糖贴窗花,炸糖糕和蒸包子,虽然家里就他们俩人,但该有的都不能少,今天回去的路上,他还特意拐了趟便利店,买了沓红包。

陆厝有两天的时间,不在家了。

说好要带着顾裕生回去看看,但最终还是决定,他

先自己回去一趟。

当时,顾裕生还疑惑着:“是怕你家不同意,先回去打预防针吗?”

“不算,”陆厝表情认真,“就是提前做下准备吧,不能委屈你。”

这话说得,还真给他弄得有些紧张。

原本顾裕生想的简单,就是跟着陆厝一块儿,过去吃顿饭就成。

没想到陆厝整的,还挺隆重的样子。

“如果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陆厝笑了笑:“小时候妈妈曾经问过我,如果很努力也做不到别人厉害,或者被人讨厌的话,该怎么办。”

他从后面抱着人,缓缓开口:“我告诉她,那就把他们都杀掉,就好了。”

正洗草莓的顾裕生手一哆嗦,不可思议地回头。

陆厝温柔地看着他:“害怕了吗?”

“没有,”

顾裕生默默地拿起个草莓,塞人嘴里:“你好非主流。”

这都是什么可怕的病娇语录!

并且俩人天天吵闹习惯了,在顾裕生眼里,陆厝跟小学/鸡没啥两样,因此从他嘴里,轻描淡写出这样的话,不仅不觉得偏执,反而有种——

熟人装比的尴尬感。

陆厝脸颊鼓囊囊的:“所以,要是谁敢不同意的话,我就……”

“给他们都杀了?”

“你在说什么,”陆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拜托,我已经长大了好吗?”

顾裕生:“……”

顾裕生:“打扰了,那请问如果被阻挠,你打算怎么办?”

下唇被印上浅淡的草莓甜香,陆厝笑声很轻:“那我就要被逐出家门。”

“顾老师,”

他一点点地加深这个吻,嗓音微哑:“只能和你私奔啦。”

……未开封的红包摆在置物柜上,顾裕生摸了下嘴角,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傻。

定睛一看,又笑了起来。

买错了。

看见红色的就拿了一叠,这会儿才发觉,上面是烫金的“聪明伶俐”四个大字。

不是普通的类型,拿成了恭贺人家添丁,送给小朋友的红包。

幸好陆厝不在家里,不然肯定要笑话他。

顾裕生把红包放进抽屉里。

可惜,陆厝不在家。

就短短两天的时间——

好想他。

每天发的消息也不够,顾裕生忙,那边似乎也出了一些事情,总而言之,陆厝说让他放心,很快就能全部结束。

思绪来不及继续,外面已经传来敲门声。

顾裕生刚换好鞋子,外套还没脱,开门的瞬间,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傅明灼在外面站着。

脸上就写了四个大字,死气沉沉。

顾裕生顿了顿,还是开了门。

腊月底的天,冷得厉害,白毛风在楼道里窜着,吹得人牙齿打战。

明灼没有进来,定定地站在门口。

“没有来,”顾裕生目光平静,“也没有联系我。”

短暂的沉默中,傅明灼开口,声音已经哑得不能听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顾裕生摇头:“我不知道。”

兴许是这几天一直在抽烟,傅明灼浑身笼罩一股烟草味,混合着冷霜,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墓穴里挖掘出来的泥像,毫无生气地睁着通红的眼睛。

干燥的泥巴裂了缝隙。

傅明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求你。”

“你要进来喝杯茶吗,”顾裕生往旁边侧了下,“先别着急,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头绪。”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着。

“我只想找到我弟弟,”

他盯着顾裕生的眼睛:“有任何情况,一定要告诉我……如果小寒和你们联系,千万要劝住他,别让他做伤害自己的事。”

顾裕生有些不忍。

很想问一句,那傅明寒伤害别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他嚣张跋扈,欺男霸女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除了给他擦屁股之外,仍然用骄傲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不过是小孩的玩闹。

“男孩小的时候都这样,淘气才聪明!”

“对啊,这才是有出息嘛,不能唯唯诺诺的。”

“哈哈哈才多大啊,就会拱人家白菜了……没事,反正咱也不吃亏。”

当钱可以解决问题,当私欲能够掩盖真相,傅明寒真的长成了他们想要的那种模样。

像孩童用放大镜烧死蚂蚁。

成人后的傅明寒,依然以天真之名,行作恶之实。

最可怕的是,他内心深处,是真的不认为这有什么所谓。

“请回吧,”

顾裕生不愿与他多言:“如果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傅明灼紧紧地抿着嘴,胸口起伏着:“有劳。”

“还有,也别去打扰白梦星,他一直在学校里待着,什么都不知道。”

傅明灼都要下楼梯了,闻言顿住,转过身的时候,表情有些扭曲。

“我打扰得了吗?”

他嗤笑一声。

“你们在他身边安排多少人盯着,谁能近得了身?说来可笑,自己身边倒是不留个人手,你家那位,看来对你很放心啊。”

傅明灼一口气说完,快步走下台阶离开,直到车辆的引擎声轰鸣,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只是烦躁地扯下了领带。

自从弟弟失踪后,他不是没想过去找白梦星的麻烦,但是无论是派人盯梢,还是直接动手打算给人控制住,都无功而返。

陆厝安排了人。

仿若铜墙铁壁一般。

象牙塔里的少年还浑然未觉,在常青的松柏下,和同伴背着画板走过,留下青春的笑声。

傅明灼拳头捏紧了。

凭什么,自

己的弟弟这么痛苦,他凭什么还能快乐地生活着!

他恨不得让白梦星碎尸万段。

如果弟弟真的出了什么事,傅明灼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弟弟失去什么,他就要从白梦星身上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副驾驶上的助理,惊恐地回头:

“傅总,有家医院打电话,突然传来消息,小少爷他、他……”

傅明灼忘记了呼吸。

只觉得所有的空气在一瞬间,被席卷而去。

“滴滴滴——”

仪器发出均匀的机械电子音,氧气面罩下,傅明寒的嘴唇抖了抖,还是没能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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