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渐浓,太子妃的寝殿内帏帐低垂。
江萤独自睡在榻间,紧蹙的眉心里满是细汗。
梦中的场景光怪陆离。
她时而梦见那碗汤药出了问题,太子真的沉疴不起。
时而又梦见宫里来人,撞破太子罹患狂疾的秘密,当时便带着金吾卫前来发难。
最后的时候甚至还梦见夜晚的太子气势汹汹地前来找她。
他压在她的身上,双手掐着她的颈,双眼赤红地怒斥她:“江萤,你为什么不
() 信孤!为什么!”
梦境是这般的真实。
江萤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别,不要!”在最后的时候,她终是挣扎着坐起身来。
与此同时,趴在她胸口睡着的雪玉掉在榻上,立即便发出不满的喵喵声。
连翘听见响动,也紧步过来撩起帏帐:“太子妃,您怎么了?”
“没什么……”江萤捂着怦怦作响的心口,羽睫依旧颤抖不定:“只是梦魇了。”
只是这个噩梦太过真实。
以致于令她如今仍是心有余悸。
连翘给她抚着心口:“可要奴婢前去熬碗安神药过来?”
江萤侧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也快破晓了。你去拿盏灯笼过来,我想出去走走。”
连翘嗳了声,替她拿了盏琉璃风灯。
江萤便也穿好衣裳,提着琉璃灯往外。
不知不觉间,便又走到祠堂的近前。
江萤并未立时进去。
而是等到清晨,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方推开祠堂的大门。
还未迈过门槛,容澈便骤然回首。
看见是她,他眼底的凶戾之色更浓:“江萤,你还有脸过来!”
江萤提灯迈过门槛,在他不远处站定:“殿下在地上写过血字,若是臣妾不来,便不去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
她轻声问道:“那如今臣妾前来,殿下是否可以如约前去?”
“孤说过,你迟早有求到孤面前的这日。”容澈凌厉的凤眼逼视着她:“现在舍得违背容隐的话了?”
江萤低眸错开视线。
此刻正是清晨,并非是太子不让她前来的夜晚。
来找太子妥协的也是她,而并非是白日里的殿下。
若真要计较,她其实并不算违背太子。
但她此刻自不敢说,便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嗯了声。
容澈冷眼看她,修长的手指叩上身旁的供桌。
“过来。”
江萤悄然看向祠堂外透进来的天光。
倒也没有辩驳,而是乖巧地提灯走近。
在离他半步远的时候,容澈豁然抬手握住她的腰肢,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
江萤踉跄两步,手里的琉璃灯匆促间掉在地上。
火苗很快熄灭。
她抬首望向眼前的太子,略带些紧张地道:“殿下如今可否能如约去肃亲王的晚宴?”
“可以。”容澈的语声落下。
他答应得这般爽快,江萤反倒有些不可置信。
但还未等她思绪落定,下颌便被他抬起。
他骨节分明手指重重碾过她的红唇,那双幽邃的凤眼里满是占有的欲望:“你往后不必理会容隐。每夜过来寻孤。孤自会出席宫中宴席。”
江萤被迫仰头,羽睫轻颤了颤:“殿下此前没有提这样的要求。”
容澈眉峰扬起,
语调凶横:“孤现在提起也不迟!”
江萤也意识到他这分明便是吃准了她有求于他。
此刻正有恃无恐。
她小声坚持:“殿下之前未提(),如今便不能再提。否则便是言而无信。”
容澈握着她下颌的手指收紧。
“竟敢指责孤。是谁给你胆子。”他眼底锋芒凌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霍然抬手扼住她的颈:“与其看你与容隐纠缠不清,倒不如孤直接掐死你!”
江萤害怕地看着他。
她正本能地想要挣扎,不知为何却想起容隐的话来。
步步退让,终究也不是办法。
江萤心跳愈疾,也终是横下心来。
“殿下不如掐死臣妾。”江萤紧张地阖上眼睛:“好过事情败露抄家灭族。”
她道:“臣妾若是今日死了,也不会连累到族人。”
祠堂内霎时静得针落可闻。
顷刻后,容澈的冷哂落在耳畔:“想死?孤偏不遂你的愿!”
话音未落,裂帛声与凉意同时传来。
是她单薄的春衫被撕裂。
容澈俯首,从她雪白的颈间吻落。
他吻得很重,甚至更接近于咬,像是刻意要弄疼她,也像是要故意留下什么印记。
江萤起初的时候还能阖眼不去理他。
但是随着烫意愈来愈浓。
愈来愈往下。
她终是忍不住,满面通红地睁开眼来。
“殿下。”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
指尖方抬,却又被他反握住手腕。
“闭嘴!”他将她的手腕扣紧,正想再度俯首,眉心却倏然皱紧。
他的神情愈发凶戾,忍着交替时的剧痛厉声道:“江萤,你算好的时辰!”
江萤抬手掩住领口。
她趁着此刻急促道:“殿下不可言而无信。否则臣妾再也不会信您。”
容澈骤然抬眼看向她,似还想怒斥她什么。
但还未开口,便因剧痛而短暂阖眼。
再睁眼的时候,江萤看见他眼底的厉色已然褪去。
俨然是素日里的清冷平静。
“般般。”他在钝痛里低声唤她,视线同时落在她的赤露的肌肤上。
单薄的春衫被撕裂,白皙的肌肤间又添新的红痕。
他的眉心紧蹙。
不知是疼痛,还是莫名的情绪。
令他抬手,以指尖轻擦过那道红痕。
像是想将这道碍眼的痕迹拭去。
但仅是转瞬,他便重新清醒,将落在她心口的指尖垂落。
“般般,往后不用再来祠堂。”
他解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嗓音如往常般的温柔低沉:“不必理会孤发病时的言语。”
*
接风洗尘宴前的最后一日在忙碌筹备间匆匆过去。
转眼便又是一日里的黄昏。
() 江萤盛装华服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心绪微微有些紊乱。
此时应当是启程至宫中赴宴的时辰。
但太子并未前来。
她也未收到任何通传。
显然是容隐最终决定,要称病放弃出席这场宴席。
可她觉得,明明是有机会的。
太子殿下为此事筹备许久,最后却要称病离席,甚至会因此惹人疑窦。
无论如何想,都是令人难受的事。
江萤轻咬了咬唇,终是从镜台前站起身来,提裙走向祠堂的方向。
今夜段宏依旧守在月洞门外。
可等江萤给他看过令牌,想要入内的时候,却被他抬臂拦住。
“太子妃请恕罪。”他语调坚决:“殿下有令,即便是您有玉佩在身,也不能放您入内。”
江萤抬眼看向他:“太子殿下真这般吩咐?”
她试探着道:“可这场宴席非比寻常,若是殿下不曾出席,恐怕会引来诸多非议。”
如江萤猜测的那般。
她的语声方落,段宏的眼里便有片刻的犹豫。
但他仍是坚持道:“这是殿下的命令,属下不能违背。”
江萤的眉心微微蹙起。
看段宏的反应,容隐的命令显然是真。
但这场宴席若不出席,后续所发生的事也难以预料。
并不像是容隐安抚她的那般,可以简单称病便就此揭过。
她在原地听着更漏渐落,心跳也随着更漏声愈来愈快。
梦境里可怖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最后见到祠堂里的太子的那幕也依旧缭绕不去。
他并没有明确拒绝。
也因此给了她些许的希冀。
半晌,她轻声问道:“那钥匙呢?”
她抬起眼帘,轻握住手里的玉佩,孤注一掷般地问道:“殿下只说不让我进去。但未曾说不能将钥匙给我。”
段宏双眼睁大。
他也未曾想到江萤会如此开口。
他的目光在江萤与玉佩间来回,好半晌一咬牙,将袖袋里的黄铜钥匙交给她:“但您还是不能进去!”
江萤接过钥匙。
在段宏紧张的目光里,她没再纠缠,而是轻轻颔首,转身便向着寝殿的方向离开。
她来回得很快。
此刻也不过是耽搁了两刻钟的时辰。
若是立即便出发,还能赶得上宫中的宴席。
江萤不再犹豫,转首对连翘道:“吩咐侍卫们去备车。”
她俯身将蹭来的雪玉抱在怀里,握着钥匙的掌心微微生汗:“你去离祠堂最近的地方前大声告诉段宏,我会代殿下前去宫中赴宴。”
连翘闻言愕然,但还是应道:“奴婢这便过去。”
连翘急忙转身,打帘匆匆出去。
在这个短暂的空隙里,江萤也在长案前坐
下,略想了想,便研墨写了张花笺。
‘殿下不愿前去,但东宫始终不能无人出席。’
‘臣妾会代殿下前去,还望殿下恕罪。’
短短两行字写罢。
江萤等到墨迹微干,便将花笺与那枚钥匙用红绳穿好,小心翼翼地系在雪玉的颈间。
“去找太子殿下。”她摸了摸雪玉的长毛,将它放在跟前的地面上。
自从容隐下令后,雪玉夜里都被管得极严。
连她的寝殿都未曾出去过。
此刻得到自由,立时便喵的一声跳上窗口。
如白色的令箭般往窗外的夜色中蹿去。
*
前往皇宫的马车很快备好。
江萤盛装丽服,独自步上车辇。
驾车的侍卫银鞭落下,骏马向皇宫的方向绝尘而去。
江萤端坐在车上,湍急的心跳也随着马蹄声而起伏不定。
她其实也不能确定。
夜里的太子是否会帮她。
还是会置之不理。
但从她嫁来东宫前,从未听过太子有狂疾的传言来看。
应当会有些分寸,再如何恼怒,也不至于会大闹皇室的晚宴。
在她惴惴的心绪里,东宫的车辇终是在北侧宫门前停落。
江萤轻阖了阖眼,起身扶着连翘的手,缓缓走下车辇。
今夜的北侧宫门前火光如昼。
停留在此的车马蜿蜒如龙,皆是前来赴宴的权贵与皇室宗亲。
而离她最近的那辆轩车上,俨然镂刻着六皇子府邸的徽记。
容铮正与他的皇子妃章蕴宜步下车辇,抬首见到她独自站在车前,立时便挑眉问道:“皇嫂今日怎么一人前来?”
他往她的身后看去,不见太子的踪影,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浓:“皇兄有何要事,竟撇下皇嫂一人?”
江萤未曾想会在宫门前遇到他。
她心口微跳,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六殿下既然已经到场。便请先行入宫,若站在北侧宫门前不走,恐怕会惹人非议。”
站在容铮身旁的章蕴宜亦轻扯他的袖缘,低声提醒道:“殿下,您在人前这般与皇嫂攀谈。恐怕有些不妥……”
容铮皱眉,扯开自己的衣袖:“有何不妥!”
他将视线落在江萤面上,眼底的恶意不加掩饰:“皇兄与皇嫂新婚燕尔。如今撇下皇嫂留在东宫,难道是有了新欢。为此,竟连皇叔的接风洗尘宴都不来?”
江萤秀眉紧蹙,指尖紧紧握住袖缘。
她能察觉到周遭已有视线凝聚来。
如有实质般落在她的身上,令她的脊背上都细细起了寒栗。
再与容铮纠缠下去显然不妥。
而太子,应当也是不会前来了。
江萤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垂落羽睫,轻声解释:“太子殿下他……”
今日急病几个字尚未落下。
远处便有马蹄声夺夺而来。
江萤惊讶抬首,顺着众人的视线往声来之处看去。
她看见马蹄踏碎夜色。
金冠锦袍的太子策马赶来。
江萤愣在原地,有强烈的不真实之感。
直到太子在北侧宫门前勒马,那双凌厉的凤眼向她看来。
“接住你的丑猫!”他厉声道。
江萤慌忙抬手。
还来不及反应,雪玉便被他从马背上抛下,不偏不倚正砸在她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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