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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江萤的指尖一颤。

手里的木匣险些掉在地上。

她急忙握紧匣身,将木匣

() 放到眼前干净的桌面间。

木匣放稳,她的语声依旧带着颤:“是殿下请的旨意?”

容隐未曾否认。

他只是问她:“若有选择的权利,江姑娘可愿嫁入东宫?”

江萤羽睫轻抬,微微懵然。

问这样的话显然没有意义。

毕竟赐婚的圣旨都放在她的面前。

她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于是她没有多想,只是重新站起身来,向他福身行礼,挑拣着好听的话来说:“天恩浩荡,臣女自然愿意。”

容隐的视线落在她的面上。

他再度启唇:“这道圣旨还未曾交由礼部。”

“在圣旨落定前,还有不少繁文缛节要走。其中卜吉一程,便要整整七日。”

他说得隐晦。

但江萤能够听懂。

卜吉指的是合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

若是卜出她与太子的生辰不合,这道圣旨便不会颁布。

也不会在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江萤听见她的心跳微快。

她轻轻抬起眼帘,看向眼前的太子。

他的容貌依旧俊美,昨夜里的锋芒却已敛去。

他平静地坐着那,像是真的在征询她的意见。

江萤试着道:“若是,臣女愿意。”

容隐回答:“孤会奉旨筹办婚事。”

“迎你入东宫为太子妃。”

江萤微抬起羽睫悄悄看他。

见他没有突然发怒的征兆,方试探着轻轻启唇:“若是,臣女不愿。”

容隐道:“孤会护你此生无虞。”

“你遇见任何为难之事,皆可前来东宫,孤会替你处置。”

江萤指尖微蜷。

太子看着并不似在拿她玩笑。

她是真的可以选择退掉这桩他亲自请来的婚事。

两日里截然不同的际遇让她微微懵然,下意识地轻咬了咬唇瓣。

唇心传来痛意,让她惊醒过来。

眼前的太子光风霁月。

可她身上那些恣意纵情的痕迹还未褪去。

太子凶戾地掐着她的颈,将她堵在浴桶里的情形也犹在眼前。

这是她见过最喜怒无常的人。

她都不敢确定,若是真的嫁进东宫,是否还能好好地活到今年端午。

雅间寂静顷刻。

江萤轻咬红唇,不敢轻易作答。

容隐垂落眼帘。

他自腰间解下那枚玉佩,递向江萤:“在卜吉结束之前,你皆可带着玉佩来东宫寻孤,告知孤你最后的决断。”

江萤轻轻抬手。

玉佩轻落在她的掌心,带着玉石特有的沁凉之感。

容隐收回圣旨,抬步离开雅间。

他并未立即回到东宫,而是顺着这条长街似无目的般往前。

长街闹热,百姓熙攘来

去。

在他目力所及最远处,原在茶楼里的少女正登上她回府的马车。

她戴着幕离,遮掩住容貌。

但适才留下的记忆依旧鲜明。

前来赴邀的少女雪肤乌发,明眸皓齿。

微微垂落的羽睫长而卷翘,那双墨玉似的眼睛清澈流波。

她坐在色泽古朴的木椅上,鹅黄色的披帛流泻在椅侧,似旧木发出的新枝。

她比记忆中的更为鲜洁。

也更为无辜。

叮叮当当的清脆打铁声传来。

容隐在铁匠铺前停步。

跟着他的亲卫段宏上前,想当然地问:“殿下想买新的兵刃?”

容隐侧立在铁匠铺前,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话。

“往后李太医的药不必再送来。”

他淡垂眼睫,语调清冷:“孤需要一条缚兽用的铁链。”

*

天光敛尽,夜幕深垂。

转瞬又至每日安寝的时节。

江萤方自浴房里回来,搭在颈间的几缕乌发犹带着淡淡的湿意。

她坐在榻沿,拿布巾绞着乌发,看着放在枕畔那块磐龙纹玉佩,依旧有些不真切之感。

兜兜转转,这块已经归还的玉佩又一次回到她的手里。

太子也像是随着这块玉佩回来,而变成了她原本想象中的模样。

温润疏离,克己复礼。

她这般想着,忍不住轻轻低了低头。

寝衣的领口宽大,寝衣内藏着的痕迹也依旧鲜艳,没有半分要褪的迹象。

她微微红了脸,暂且将玉佩收回屉子里,团身往榻上躺下。

卜吉足有七日。

她还有七日可以去决定。

她这般想着,便轻轻阖眼。

春夜深长,后半夜的时候似乎落了一场密密匝匝的雨。

满庭皆是珠落玉盘的声音。

江萤睡得并不安稳。

她在榻上微蹙着眉,翻来覆去地卷着锦被。两名不同的太子也像是在她的脑海里交战,争斗个不停。

朦朦胧胧间,她隐约听见有人冷声唤她的名字。

“江萤。”

江萤循声侧过脸。

看见太子熟悉的面容。

卧榻窄小。

太子侧躺在她的身畔,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还牢牢箍在她的腰间。

黑暗中的他怒意极浓,像是专程来江府里找她算账。

“江萤!”

他厉喝她的名字,握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扼上她的脖颈。

“你竟敢忤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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