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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这不是草木灰,而是掩人耳目下的软筋散......

不知车夫为何会备下软筋散,或许为了中途遇匪自保所用,也或许,杀人越货,残害行客。

宁雪滢无从探知,却生出一计。

觑了一眼闭眼假寐的男子,她暗暗将软筋散沾在两个窝头上,递出其中一个,“师傅

吃一个吧。”

最难抗拒美人恩(),尤其是靡颜腻理的美人。车夫还沉浸在那一眼的惊艳中?()_[((),二话没说接过窝头啃食起来。

“娘子也快些食用吧,别客气,想吃几个都可以。”

忍着对方贪婪的视线,宁雪滢垂目,羞答答地撩下帘子,“多谢。”

随之听得一声轻嗤。

闭目的卫九轻勾唇角,毫不避讳地流露出讽刺。

宁雪滢没在意,拿起另一个递到他嘴边,“小伯爷也吃一个吧。”

卫九以折扇挡开,很是嫌弃,拒绝的动作倒是轻柔。

宁雪滢放下窝头,拿起另一个小口吃起来,她默默掐算着车夫昏迷的时长,又将百转的心思全都用在了对付卫九上。

只要迷晕卫九,她就可以骑马返回皇城。

身为大将军的女儿,即便不会功夫,也自小接触过骑乘,纵马返回不在话下。

可卫九在食物上极为挑剔,如何能哄骗他吃下?

夤夜漫漫,晓色未至。

卫九挑帘,遥遥可望矗耸山峦。

风沙散,前缘尽。

看在卫湛和宁嵩的面子上,他没打算要这女子性命。

仁至义尽。

他慢慢撕扯起昂贵的衣摆,缎面的撕扯声钻入宁雪滢的耳中。

“你要做什么?”

卫九没有回答,将一条条缎子依次打结,最后捏住两端用力扥了扥。

结实的程度,足够绑缚住她,以免她中途跳下车乱跑。

见状,宁雪滢丢开手里的窝头,急急起身,再次被男人搂住腰肢拽了回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车底,她奋力蹬踹,毫无章法地捶打着上方的人。

推搡间,乱了发丝,皱了衣裙。

车箱内的风灯来回摇晃,倏然,帘子外传来“哐当”一声响。

宁雪滢猜到,是车夫昏倒滚下了马车。

在被缎子勒住双腕的一瞬,宁雪滢突然揽住男子的肩,借力坐起身。

身段如蔓藤柔韧缠绕,她拼尽勇气,歪头堵住了卫九的唇。

发狠地咬破那两片淡色薄凉的唇瓣,尝到血锈的味道。

被一股清甜侵入,卫九紧锁眉宇,快速将人推开,直起身擦了擦唇上的湿润和鲜血,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两厢厌恶如烟火锦簇,一同炸开在夜色中。

宁雪滢扑向长椅,急不可待地打开水囊猛灌了几口,随即将水囊撇出窗外,趔趄着倒在长椅上,满腹仇意地睨着男子。

卫九用手背反复擦拭着薄唇,凤眸快要蹿出火苗子,半是愠怒半是不解地问:“你刚刚......亲了我?”

宁雪滢扭头不理,她哪里是亲?

是咬才对!

忍着上涌的情绪,卫九挑开帘子看向空荡荡的车廊,意识到不妙。

轻敌了。

暗骂的工夫,他的四肢开始无力,头重脚轻。

() 这丫头将迷药涂抹在了唇上!

水......

颀长的身形微晃(),他扶着车框转过身?()_[((),阴恻恻地盯着缩在角落的女子,没等伸手去捉,整个人向前栽去,“咣当”倒在车底。

宁雪滢慢慢站起身,若非顾及着这是卫湛的身体,她非要狠狠鞭挞他的肉身了。

夜色浓郁,一抹倩影轻巧跃过倒地的男子,钻出车厢,按着往日骑乘的经验,坐在车廊上拉紧缰绳,“吁——”

拉车的马匹缓缓停了下来,她跳下车,提裙跑向后方。

粉白间裙迎风翻飞,她奔向后方的青骢马,“乘风,带我回城。”

青骢马有些迟钝。

宁雪滢抚摸起它长长的脖子,飞快跨上马鞍,拉转缰绳,“你的主人会自己回去的。”

说罢,一夹马腹,纵马驰骋在无边夜色中,甩掉了停下的马车以及晕倒在路边的马夫。

夜澜深深,衣衫染湿雾,健壮的马匹驮着娇小的人儿奔向皇城。

马蹄铮铮。

月落参横,倒在车里的男子渐渐恢复了气力,反撑双手坐起身,望向卷帘的车门,入目一片漆黑,繁星点点。

还真是小看了她。

难怪能在前世,骗走卫湛的心。

而此时,倒在路边的车夫一瘸一拐地走来,刚接近车门就被里面的人踹倒在地。

卫九一扬马鞭,驱马驾车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空廓郊野,冰霜如絮,他驾着泛旧的马车,于晨曦天明回到城中。

路过一家烧饼摊,他下了马车,随意勾出一把木椅落座,点了两个烧饼,一碗清粥。

摊主加赠了一碟小菜,“客官,拢共三文钱。”

卫九拿起筷子,指了指马车,“拿那个抵了。”

摊主睁圆眼,“您确定?”

“嗯。”

摊主只觉这个衣冠楚楚的玉面公子脑子不大好,但还是美滋滋牵过马车,安置在了雨棚里。

这时,有一老一少两个衙役结伴走来,坐在卫九的斜后方。

看样子,是这家的常客。

年轻的衙役一拍桌子,“摊主,六个烧饼、两碗羊汤,外加两斤酱牛肉。”

刚得了便宜的摊主苦兮兮地上前搓了搓手,“两位官爷,今儿没有酱牛肉,能否换成其他的小菜?小人新腌的酸黄瓜特别入味。”

年轻的衙役哼笑了声,当面戳穿道:“穷酸相!又不是不给你饭钱,计较什么?”

被一再赊账,摊主欲哭无泪。

老衙役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早饭而已,清淡些无妨。”

当饭菜被端上桌,余气未消的年轻衙役忿忿道:“明儿一早还要送增援大同镇的禁军启程,不连吃几顿好的,哪有体力?”

“行了,晌午带你下馆子去。”老衙役夹起一片酸黄瓜送进口中,“不过大同镇总兵此番镇压匪患不力,属实说不过去。”

() “此话怎讲?”

“区区山匪,不仅没有镇压住,还要求朝廷增援,你不觉得有猫腻吗?说不定是大同镇的总兵宁嵩与盗匪串通一气,诱骗朝廷的粮饷。一个草莽出身的武将,能有何信用?”

“老兄说的是,前不久,他的女儿还错嫁进了永熹伯府。要我看,就是偷梁换柱,哪有那么多阴差阳错啊!世家重脸面,没有退婚,让宁家得逞了。”

两人露出鄙夷,等用完饭离开,桌面空空,半个铜钱都没有。

摊主哀哀戚戚地收拾着碗筷,不敢有怨言,等转过身时,斜前方的食客也离开了。

俄尔,一条巷子里传来痛苦的哀嚎。

等紫衣男子挽着裘衣站定,巷中赫然多出两个满脸是血的衙役。

卫九脚踩老衙役的面门,眸光幽邃,“宁嵩那样的忠臣,都能被你们造谣,真可气呢。”

满地找牙的年轻衙役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你爷爷。”卫九走过去,一把扣住年轻衙役的头顶,不知使了多大的力,令那人面部扭曲,眼珠外凸。

老衙役连连告饶,赔起不是。

卫九松开手,用年轻衙役腰间的钱袋甩了甩他的脸,“还赊账吗?”

“不、不敢了......”

当摊主捧起烫手山芋一般的钱袋,结结巴巴道:“这、这......”

卫湛擦拭着手指,波澜不惊道:“他们以后不会来了。”

说罢,挽着裘衣离开,身姿嵌入朝霞中,疏隽如画。

回到伯府已是辰时,甫一进门就被姜管家请去了朱阙苑的堂客。

卫伯爷一早去了国子监,其余子嗣均被邓氏撵走,此时客堂内只有婆媳两人。

宁雪滢裹着厚厚的毯子被婆母邓氏搂在怀里,柔柔弱弱小鸟依人,与在马车上奋力拼搏的样子截然不同。

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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