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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余温

两人几乎是瞬间纠缠到一块儿去。

司嘉被亲到气息不稳,眼眶变更红,抬手紧紧环住陈迟颂的脖颈,直直地撞进他漆黑的眼眸,带着一种引颈就戮的孤注:“那你千万别放过我。”

陈迟颂也确实说到做到,比以往更能折腾,空调还在不知疲倦地运作着,从红着眼,再到红了脸,汗都流干了,司嘉被他弄得连声儿都发不出,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到最后实在受不住地求他轻点,他不听,反而更用力,抓住她的脚踝不让她躲,看她失控,发抖,湿得能透出水,任由她在他背后划下一道道抓痕。

一室喘/息终于平息的时候,他撑在她身上,垂眼餍足地笑了笑,嗓子也哑,满是败类的感觉,“放心,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

被抱去浴室洗完澡,司嘉再次沾床,倒头就睡,陈迟颂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弯腰捞起床边自己的裤子,套上,余光瞥到旁边散乱的衣物。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裙,但骨子里的东西注定了她不太能和纯字搭边,看起来更像一个扮无辜的妖精,仿佛下一秒就要勾人心魄,只不过这会儿被他撕开,有些惨不忍睹。

陈迟颂扯唇笑了笑,没捡,直接在手机上搜同款,下单了一条新的。

然后带上房门,坐回沙发,那本相册因为他们之前的激烈而滑落地面,阳台移门没关严,偶尔一阵风,吹过几页,惨淡的月光照在上面。

他点了根烟。

说实话,陈迟颂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挺烂的。

在同龄人还乐呵呵地买着糖吃的时候,他已经烟不离手,架打赢了会抽,不爽的时候也会抽,肺里没点毛病都算他命大。但这事直到高二之前陈轶平都不知道,和他玩的那一圈儿人不知道,就连梁京淮也不知道。

他从不在他们面前露一丝馅,永远一副体正形端的优生模样,教养分寸没人能比他把握得更好,活得挺累,但他乐于两副脸皮地活着,似乎这样就能忘掉那些不堪的过去,也没什么能够再伤到他。

可后来为了泡一姑娘,他终究还是将他卑劣的那面露了出来。

他和司嘉初见是在香江湾的楼底,他早已忘了当时自己是去干嘛的,只记得她那被泥水弄脏的白裙,雨还在下,她一个人,没撑伞,就那么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双手抱着膝,身上没一块干的地方,肩膀薄到给人风一吹就会消失的感觉。

隔着灰暗的雨幕,陈迟颂看着她。

但他并没有多管闲事。

因为这个世界不止一次地打过他的脸,告诉他善没善报,迟易辉为了避让一个横穿马路的老太太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从此家破人亡,他在福利院帮了许之窈,换来的就是肆无忌惮的群体欺凌。

他撑着伞从她面前无声地走过。

可还是那年,初夏,在自招考场里她给了他一支笔,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司嘉,嘉奖的嘉。

两人有过两次对视。

再到高二开学,他认出了站在国旗下念检讨的人是司嘉,那天的阳光很衬她,肤白腰细腿直,叛逆冷漠挺带劲。

他莫名有点喜欢。

而当他开始琢磨着怎么把人追到手的时候,梁京淮却告诉他,他和司嘉在一起了。

真挺突然的,当晚烟抽了一地,骰子不知道摇了几次,单数撬,双数不撬。

隔天约了梁京淮喝过一场酒,问他和司嘉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之前连征兆都没,梁京淮回答说就这两天,不想太高调。又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他当梁京淮是兄弟,但要怪就怪梁京淮酒量比他差点儿,喝到后半段,有些话梁京淮自己就交底了。

他说祁颢宇喜欢司嘉。

就这一句,陈迟颂说行,我知道了。梁京淮问他知道什么了,他没答,也没急着采取行动,花了比学习还多一倍的心思研究司嘉这个人,越研究越觉得她有意思,更喜欢了。

她成年生日在海边主动亲上来那回,他一晚上没睡好,栽得挺狠。

但陈迟颂从来没想过,司嘉会更狠,就在他爱她爱得像个傻逼的时候,她把他睡了,然后一声不吭地跑了。

半点消息都没留给他。

点鸭子起码还会在床头柜上放沓钱,那天清晨他从她的床上醒来,面对的只有被搬得差不多的衣柜和空无一人的房间,昨夜的缠绵仿佛大梦一场,他给她打电话,听到的也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懵完,用了那年暑假三分之二的时间打听她的去向,去过芝加哥找她们母女,但一无所获,就像人间蒸发,精力耗了,钱砸了,还是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到那一刻,陈迟颂终于接受他被司嘉甩了的事实,可好像也算不上甩,因为两人从寒假分手就没合上。

真行,挺能耐。

没过多久就开学,他重新回了学校读书,球照打,还是有很多洋妞追他,他不再提司嘉这个名字,给所有人的讯号就是两人真的结束了,彻彻底底。

连他自己都差点骗过自己。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国外一朋友给他捎来消息,说好像在温哥华碰见司嘉了,还贴心地附了张照片,挺模糊,明显是匆忙之中抓拍的。

但陈迟颂还是一眼辨认出。

她坐在窗边,杏色毛衣,咬着吸管发呆的样子,有点欲。

当晚他并不意外地梦到了她,她的喘息伴着分别前那个雨夜的潮湿,黏腻,比水还软的身体,媚眼如丝,缠得他从梦里醒来。

凌晨三点十分,夜风呼啸,阳台上的温度比室内低很多,他上身就一件很单薄的睡衣,空落落的,风往里面灌。手机长久地亮着,因为无人操作而熄屏,指间那根烟燃到尽头的时候,陈迟颂低头拨出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隔着时差,温哥华应该刚过凌晨。

听筒里的嘟声每响一次,陈迟颂的呼吸就沉一点,他不知道她接通后要说什么,他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她也许睡了,会发脾气。

又过几秒,电话“咔嗒”一声通了。

连风都静了。

陈迟颂握着手机,喉结缓缓滚动,一时静默,呼吸在两个时空缓慢流淌,而就在他意欲开口的那一秒,电话那头先传来一道完全陌生的年轻男声,问他哪位。

不是司嘉的声音。

陈迟颂愣了下,把手机移开,看向屏幕上的号码,确定自己没打错后反问他是谁。

那人估计是被扰了清梦,嘟囔一句神经病,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陈迟颂不记得当时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在春寒料峭的三月,身上被吹得冷到麻木,掌心的手机却活生生被他握热了。

他自嘲地笑出来。

然后就这么熬到天亮,把所有关于司嘉的联系方式拉黑。

他就当这两年喂了狗,歪路走完,跟头栽过,但当初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上的金融院校还得继续念,半吊子的公司也没放,在周围同伴尽情享乐的时候,他开始在学业和创业之间连轴转,李夏明问他何苦呢,他一笑置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四那年,他提前修完学分毕业,回国。

那一阵局组得挺密,酒没少喝,和李夏明他们,还有和爷叔辈的,陈轶平不帮衬,他就自己想办法找门路,他当然也清楚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没想到公司还真被他折腾得有点像样了。

许之窈说他这副断情绝爱的样子蛮牛,然后反手传来一张照片。

合照,上面俩人,他都认识——黎嫣和司嘉。

前者追了他挺久,后者他追了挺久。

放在以前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这会儿肩靠肩,正对着镜头淡笑,一副姐妹好的样子。蛮讽刺,也蛮有针对性,他问许之窈什么意思。

许之窈反问他什么感觉。

陈迟颂就把那张照片点开,放大到1.5倍,那也是他时隔两年再次看见司嘉的脸,毫不夸张的说,当下是漫长的恍惚,她的头发明显剪短,五官也长开,褪去曾经的青涩,更动人了,但笑意不达眼底,看着很空。

对,就是很空,给他的感觉和当年在香江湾楼底的那一瞥如出一辙,阳光照在她的肩身,发丝,偏偏照不进她的眼底。

他半晌没回,许之窈也无所谓,又发来一张诊断书:“我和她没断联,最近跟她聊过天,感觉她状态不太好。”

但没想到会是中度抑郁,病史显示也不是最近才有,而是长达六年多。

往前推算,应该就是高一那会儿就有了。

可这件事他们从没一个人知道。

陈迟颂愣住。

消化的时间给完,许之窈点到为止地说,行了陈迟颂,只要你今天说一句跟司嘉真没可能了,那刚刚你就当我放屁,你们俩的事儿我也不会再管。

紧接着又问他甘心吗,人生有几个四年。

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她没得选,所以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爱一个人。

烟又抽空一整包,酒也喝了好几瓶。

陈迟颂在许之窈发来这些消息的三个小时后,也是那天即将结束的23:56,给她回了消息,问她司嘉在温哥华哪里。

他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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