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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被掳

深夜胡悦酒肆

二楼的客房中,灯火已熄,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微弱星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投下朦朦胧胧的余晖。

卧榻上,熟睡的男人,身形高大,双手交叠在身前,呼吸平稳,面容沉静。

槅门上,几条黑影映在上面,由远至近,徐徐游动。

卧榻上的男人似是有所警觉,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清冽的长眸,冰冷肃穆。

哐当——

破门之声陡然传来,紧接着,寒光乍现,无数长刀在暗色中,朝卧榻上劈砍下去。

一声隆响,卧榻被劈得粉碎。

齑粉四散,榻上却是空无一人,一群蒙面刺客面面相觑,恐惧漫上眼底。

窗棂边,缦帘被风吹起,高大的身躯随之显现,提着长刀,眸色幽沉,宛如修罗,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啊——

顷刻,血色四溅、哀嚎遍地。

*

太极宫中

李景宴立在灯下,眼底乌青一片,多日未有好眠的他,耐性已经被磨完了。

他已派人暗杀呼延海莫多次,却屡屡未得手,今日亦然。

在他身前,那群苟延残喘、侥幸逃回来的暗卫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吞吞吐吐说道:

“陛下,属下们竭尽全力了,却还是……还是没有得手。”

李景宴挥袖叱骂,“混账,一群废物,没用的东西。”

为首的暗卫为了躲避责罚,借口道:“陛下,酒肆人丁众多,属下们缩手缩脚,这刺杀行动才受到了许多节制,难以成功……”

李景宴听完冷笑,眸色完全被幽暗占领,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那便一把火将酒肆烧个干净。”

“这……”

暗卫们皆吓了一跳,此举无异于草菅人命,势必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受难,死于非命。

李景宴却不断施压:“怎么,朕交代给你们的事,你们还要违抗不成?”

那群暗卫齐齐低头,“属下们不敢。”

李景宴声嘶力竭,带着低吼,“明晚便动手,此番若是再失手,提头来见!”

*

次日深夜,胡悦酒肆突发大火。

熊熊烈火卷地而起,吞噬了整座酒肆,火光冲天,不少人丧命其中,尽管百姓、官府及时救火,但这场走水还是持续了一整夜,到了天明之时,只剩一堆焦土,满地白灰。

司露是翌日清早才听说此事的,得知消息后,她牵念呼延海莫的安危,第一时间便赶过去了。

下了马车后,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来来往往的奔忙抢险的人们,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

待寻见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时,情不自禁提裙奔了过去。

“呼延海莫,你没事吧。”

呼延海莫正在帮扶着受伤的人,灰头土脸不说、还满身的烟火

气,但他浑不在意。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过了身去。()

冉冉微光下,司露立在他身前,一席素裙,纤尘不染,正满含关切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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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呼延海莫仿若看到了这世间的光,他情不自禁展臂,将人深深拥入怀中,眼中的情愫浓得快要溢出来。

“我没事。”

司露感受到了他炽热的情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般。

“你如今没了落脚之处,父亲让我先来把你接回去。”

呼延海莫埋首在她脖颈间,眷恋不已。

“那我可不是又因祸得福了。”

司露伸手推开他,从他怀中钻出来,转身自顾自往马车那头走。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晚酒桌上,若是父亲问你什么,你千万别不小心说漏嘴,否则被我父亲打出去,露宿街头,我可不会管你。”

呼延海莫追在她身后,“你当真这么狠心?我如今可是无家可归,顶顶可怜之人了。”

呼延海莫故作委屈,欲博她同情,早不是一回两回了,司露看穿了他的伎俩,只道:

“你还要不要上车了,若不想跟我回府,我便走了。”

呼延海莫跟随其后跳上车,钻进车厢里,与她挨在一处。

“你带我回家,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司露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呼延海莫道:“昨夜的大火,来得蹊跷。”

“何意?”

呼延海莫摊了摊手,“实话告诉你,在这场大火之前,我已被刺杀了数回。”

“什么?”司露不敢置信,当即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呼延海莫看出她对自己的关心,心下十分暖和,将人揽在怀中,道:

“露露不要担心,我毫发未损,那些人对我来说,还太弱了些。”

“那你也不可如此大意。”

司露替他担心起来。

定然是他身份暴露了,才会引来这样的事,而背后的主使是谁,一猜便知。

司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她没料到,那人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会为了除去呼延海莫,牵连到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性命。

这着实令人发指。

好在她与父兄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待当众揭开李景宴的真面目,他的皇位也就坐到头了。

不过眼下司露还是忧心呼延海莫,她道:“你不要留在长安了,快回戎国去吧。”

呼延海莫以为她要赶自己走,连忙道:“露露,你叫我如何离得开你,我说了要陪你在长安,就一定会遵守诺言。”

司露:“我何须你陪……”

呼延海莫道:“你们司家如今在做的事,危险重重,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司露微怔,没想到呼延海莫洞若观火,对局势了如指掌,竟什么都已知晓。

呼延海莫道:“你放心,我早想好了,今日酒桌上,我会说动

() 你父亲,留我在府上做个护院,这样今后我便能保护着你们。”

“护院?”

司露大惊,一国国君,为了她来府上做护院?这要是说出去,恐怕世上没有人会信。

司露摇头,“你不必如此……”

呼延海莫弯了弯唇,沾了泥灰的脸上,眸灿如星。

“能做你的护院,是我的荣幸。”

入夜,疏星朗月,清晖漫漫。

侯府后花园中,司澧命人备下一桌酒菜,招待呼延海莫。

一来,他想为劫后余生的呼延海莫压惊,二来,则是为当日救命之恩的答谢。

司楠的身子也恢复了不少,可以下床走动了。

春草扶着他一并坐过来,席面上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坐在亭下听风赏月,共用家宴,温馨美满。

司澧关心着问道:“义士,昨日那场大火凶险,可有让你受惊?”

呼延海莫坦然道:“不曾。”

司澧哈哈大笑,低头斟了一杯酒,起身敬他,“义士好胆量,老夫敬你一杯。”

呼延海莫谦逊得站起来,谢道:“不敢当,晚辈敬您才是。”

司澧目光闪烁,“这杯酒,还望义士不要推却,便作当日救命之恩,老夫对你的答谢。”

他示意身旁的司楠一并站起来,“楠儿,快站起来,与为父一道给恩人敬酒。”

司楠闻言,亦端起酒盏站起来,满是诚意道:“谢过义士救命之恩。”

见此,呼延海莫也不再推却,便仰脖将酒一饮而尽,爽朗含笑。

“好,那便多谢侯爷和世子了。”

司澧温和地笑笑,伸手示意他落座。

“对了,这么长时日了,老夫还未知义士姓名,至于义士的家世背景,更是一无所知,还真是老糊涂了。”

呼延海莫低眸沉思片刻后,一本正经答道:

“晚辈乃是边塞人士,祖上世代行商,来长安是为采办货物,侯爷若是不弃,唤我阿莫便好。”

一番话编得很是圆通,让人听不出端倪。

一切都跟他料想的对上了,司澧不由笑起来,不住颔首,“好,阿莫、阿莫。”

他满是慈爱地看着他,捋了捋胡须,再次开口问道:

“只是不知阿莫这身过人的本事,是师从何人?亦或是从前在军营待过?”

呼延海莫含笑道:“晚辈并未师从过高人,也为参加过军伍,这身功夫乃是与生俱来,在我家乡,人人都传我是天生神力。”

“原是如此。”

见他说话淳朴老实,司澧愈发满意了,点着头,目光中带着欣赏,赞道:“天生神力,阿莫当之无愧啊。”

呼延海莫虚怀若谷,“侯爷谬赞了。”

司澧想了想又道:“如今胡悦酒肆被烧毁,阿莫若是暂无落脚处,便在我侯府落脚吧。”

司楠亦道:“父亲说得是,反正西院还空置那么厢房没人住,刚好能让

阿莫留住。”

对于此,呼延海莫未有半点推让,顺势接受了。

“那就多谢侯爷和世子了。”

不仅如此,他还放低姿态道:

“若是侯爷不弃,晚辈愿做府中的护院,保护你们的周全。”

听他方才的介绍,司澧知道他富家子的身份了,但没料到他会诚恳如斯,纡尊降贵,实在是令人动容,连连道:“那如何使得,太委屈阿莫了。”

而桌上,春草的眼珠子更是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司澧和司楠不知道阿莫的真实身份,她却是清楚知道的,作为戎国的国君,跑到长安来追妻已经够荒唐了,如今还愿屈尊降贵自甘做人护院,更是旷古未有。

呼延海莫义正词严道:“阿莫不愿白受人好处,所以还望侯爷成全。”

见面前青年守原则,讲道义,司澧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开怀,最终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

“既然阿莫执意如此,那老夫便全了你。”

晚膳后,众人各自回房。

月色空濛,星辉朗照。

司露无心睡眠,便叫了呼延海莫一道散步,她有许多话要跟他说。

呼延海莫走在她身侧,只听她郑重对他道:

“呼延海莫,别闹了,回到戎国去吧。”

“露露,我何曾在闹?”

呼延海莫去执她的手,满是认真看着她。

如今司家处境危险,他这是在守护她。

司露停下脚步,转身仰视他,满脸正色对他道:

“那是我司家的事,你何必参与?你我立场对立,终是难两全,哪怕你做再多,最终也是无济于事的。”

呼延海莫将她的手牢牢攥着,放在胸前,眼中满是深情。

“露露,若我说,我当真愿意为了你放弃一统天下的野心,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你……”

司露愣住了。

她回想这段时日来,呼延海莫确实没有再骗过她一次,不仅如此,他还救下她父兄的性命,还愿不计性命留在长安,只为守护着她。

这桩桩件件,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呼延海莫直勾勾盯着她,神情却是卑微至极。

“露露,我只想知道,你如今对我,还有没有情意?”

她并不知道,那日在医馆,无心对张连说出对他没有情意时,呼延海莫的心有多痛。

“我……”

司露讷讷着张唇,意欲说些什么。

却在一下瞬,被突入其来的唇堵住了话音。

呼延海莫俯首吻着她,气息凌乱,横冲直撞。

“不许说了。”

呼吸渐快,他将她的手锁在腰后,吮咬着她的唇珠,胆怯般说着,只因他不敢听,他怕再次得到不能接受答案,所以,他情不自禁下才会这么做。

这是个来势汹汹的吻,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强势,呼吸被一点点攫取,剩下

的只有无边的酥麻、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风拂林梢,传来沙沙声响,夜色晕染开来,满地银辉。

呼延海莫深情地吻着她,她在她耳边乞求般说着:

“不要拒绝我,就说你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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