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呢?”隋玉过来问。
黄连正笑出一口牙,又是高兴又是羞涩地说:“小米也怀娃了。”
“呦,大喜啊,恰逢喜事,我若是租骆驼能不能给我少点钱?”一个客商问。
黄连正欲开口拒绝,隋玉出声压下他的话,说:“我要当舅娘了,我高兴,你今儿租骆驼,晚上我给你炖两只鸡,再送一盆烙饼。”
客商看向黄连正,笑着说:“跟你嫂子学学,瞧她多会做生意,净送不值钱的东西。”
隋玉笑两声,说:“是你太阔绰了,肉和饼都看不上。”
一捧一逗,客商高兴了,点了五头骆驼,说:“这五头骆驼我租了,给我炖五只鸡,两只不够吃。”
隋玉毫不推脱,“五只就五只,我这就让人去逮鸡。”
说罢,她冲黄连正使个眼色,黄连正让他爹在这边守着,他骑骆驼回城去找他小婶,趁着官府没关门,宋娴跟客商去官府签下《雇驼契》。
天色偏昏,第一进客舍的客商又享受上了,火光映亮了土墙,琴声和鼓声叮叮当当响,胡姬唱着酥软入骨的小调,伴着劝酒的吆喝声一道传遍四野。
羊肉烹饪好,隋玉让人准备火炉,她带人连锅带釜一起给客商送过去。
木门敲响,往火把上浇灯油的客商问:“谁?”
“我,客舍的掌柜,羊肉炖好了,陶釜和炉子都放外面了,你们开门提进去。”
男人去开门,说:“搬进去。”
甘大甘二和张顺李武又转回来,抬着陶釜拎着火炉送进去,火光映亮地上的毛毯,他们踩在上面惊得肝颤,一个个不敢抬头,认真盯着脚下,生怕走摔了,再把毛毯弄毁了。
隋玉站在门口瞧着,她闻到醇香的酒味,如果没猜错,这些客商喝的是葡萄酒。
“再上二盆烙饼。”客商说。
隋玉回神,应道:“我这就让人送来。”
她一走,甘大甘二和张顺李武赶快往出跑,生怕晚一步,因为迈错脚被这群人砍了。
小春红带着柳芽儿母女俩来送烙饼,烙饼放下,二人也是赶忙溜走。
客舍这边热闹了大半夜,一河之隔,挖地基的奴隶在天色黑透才从坑里爬起来,一个个黑乎乎的影子宛如藏身在土里的耗子,孤魂野鬼似的在月色下缓缓移动。
过河时,有人因着贪恋风中的肉香饼香,脚一滑,栽进了河里。
甘大甘二挑着猪食出来,听到动静过来看,见是他们,二人俱是不作声,有对比才知自身的幸运,遇个好主家比投个好胎都难。
猪食倒进猪槽里,甘大甘二用水涮涮桶,二人跟李木头打个招呼就走了。
没走多远的一队奴隶悄无声息地拐回来,刚走近,狗就叫了,有人逃,有人不甘心,踹开圈门闯进去,在猪槽里跟猪抢食,羊油汤、糠萝卜、老荠菜、羊骨头、鸡骨头,连吃带拿,赶在狗跑来之前,圈里的人逃了。
李木头看出人形,他猜出是谁,喊回要追过去的大黑狗,任由他们逃跑。
猪圈里的猪哼哼叫,没人抢食了,它们又安静下来。
甘大甘二跑来看,老牛叔也出来了,赵西平也走出来。
月色下,远处的身影越跑越慢。
“什么情况?”有客商开门问。
“猪为了抢食咬架了。”老牛叔说,“明天我跟主家说说,大猪又该分圈了。”
赵西平进屋跟隋玉说,隋玉停下逗孩子的动作,说:“不是饿狠了不会来跟猪抢食,往后再有剩汤剩饭,让殷婆煮一桶放在过桥的木桩边上。”
“我让甘大甘二带着十个私奴换班巡逻,不能让他们再靠近客舍和牲畜圈。”赵西平说。
隋玉赞同,可怜归可怜,但不能让这些人影响到自己的生意。
隔天,二个商队出关,又有二队胡商入住。
隋玉安顿好新来的住客,刚要去练箭,宋娴过来了,她过来送昨天租骆驼的抽成。
隋玉收下,昨晚炖的五只鸡送的二盆烙饼她都实打实花钱了。
“连正你还要教一教。”隋玉说。
宋娴摆手,“我不费那个心,看他自己能不能变通,他有本事帮我卖骆驼,抽成我照付,没那本事他不赚钱。”
“也是五十钱一头?”隋玉打听。
宋娴撇嘴,她挑起眉,说:“我的钱是西北风刮来的?怎么可能,十钱一头。”
“不错了,旁人想赚这个钱还没路子。”隋玉点头。
宋娴朝河对岸瞅一眼,看着就烦心,懒得再提,她跟隋玉说:“你忙,我也回了,有生意多帮我介绍。”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