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平离家十天,逮猪崽子回来时,地垄上已经泛青,肥沃的田地里也长出了杂草。隋玉放羊之外,就带着隋良在地里拔草,拔起的草带回去喂羊喂骆驼。
赵西平到家见大门紧锁,他从身上摸出钥匙开门,被颠得猪头发昏的猪崽子进圈安安分分趴在沙坑里。
“玉妹子?”腊梅嫂子路过见大门开着,她不放心地喊一声。
“她不在家。”赵西平从屋里出来。
“是赵夫长回来了,难怪门开着。我知道她不在家,她天天在地里拔草,不到正晌午不回来。”腊梅嫂子解释一句,回家准备做晌午饭。
赵西平想了想,他没去地里找人,换下身上的衣裳,他先去河里挑水。水缸灌满,天也晌午了,他烧火准备做饭。
隋玉跟隋良牵骆驼赶羊回来,走近家门发现烟囱在冒烟,两人快步往家跑,刚进门就见男人低头从灶房里出来。
“回来了?饭快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
“回来估计有一个时辰了。”见骆驼进圈,赵西平提半桶水跟过去,他往最边上的猪圈指,“猪崽子也回来了。”
隋玉走过去,猪崽子趴在沙坑里睡觉,一身黑皮黑得发亮,细条条的一只。
“公猪还是母猪?”她问。
“母猪。”赵西平提桶走出来,问:“地里长草了?”
“可多了,一天能拔一大筐,骆驼和两只小羊从天黑吃到天亮都吃不完。”隋玉去洗手,说:“你回来了就要准备耕地了,其他人家前两天就开始在忙活。”
“我吃完饭就去借牛。”
家里有昨晚从菜园里拔回来的荠菜,赵西平用来煮疙瘩汤,他也就做这道饭好吃些。
“你回来的正好,天暖了,菜园里的菜疯长,荠菜再不吃就老了。等地里的草拔完,我在家多包些扁食蒸熟存着,累得不想做饭的时候就煮半锅。”隋玉边吃边说。
“累了你就在家歇着,二十亩地往年也是我一个人忙活,不要你帮忙。”赵西平的眼神在她脸上溜一圈,她好像瘦了些。
隋玉摇头,“还剩十亩地的草没拔,你去犁地,我去拔草。”
吃完饭,一家三口先后出门。
隋玉牵着两只羊羔走前面,隋良骑在骆驼上跟在后面,走出巷子,迎面撞上隋灵站在隔壁巷道里,隋玉暼她一眼,迅速挪开视线。
隋灵是故意等在这儿的,她上下扫隋玉一眼,足袜成了泥色,裤腿短了一截,上身穿了一层又一层,臃肿得分不出前胸后背,这就是那死婆子天天挂在嘴头上的勤快媳妇,把自己糟践成这个德行,真是够傻的。
羊叫一声,隋灵捂住鼻子,生怕羊骚味熏着她了。
隋玉恶狠狠瞪她一眼,真是癞:□□爬到脚背上不咬人恶心人,她牵着羊快步走开。
“呵。”隋灵冷笑一声,屁股一扭往家走。
“
站住。()”隋玉越想越觉得她那眼神恶心,她拐回来直接问:你什么意思?好吃懒做丧良心的人还瞧不起我?你在傲什么?去年打着探望你亲哥的名头从我这里……?()?[()”
“你闭嘴!”隋灵瞬间变了脸色,霎时脸涨成猪血色,她没想到隋玉竟会知道这事,那她大哥……她不敢想,也不敢再看隋玉,拔腿就往家跑。
隋玉讥讽一笑,这下痛快了,她牵着羊继续往地里走。
羊和骆驼牵到地头,地里这时候没庄稼,随便它们乱走乱踩。隋玉跟隋良下地拔草,每当手上的草攒多了,她“咩咩”一声,羊和骆驼都朝她跑过来。
赵西平赶着牛在另一边犁地,他去的晚,性情温顺的耕牛都被领走了,他手上这头是个犟头子,走到地头不知道拐弯,别处一有动静它就扭头四望,别的牛是一挨打就听话,它是越挨打越不动。
隋玉听他不时扯着嗓子“哒哒”、“吁”,牛也跟着“哞哞”叫,她交代隋良两句,走过去问:“赵夫长,这是怎么了?牛不服你啊?”
赵西平心情不好,不理会她的调侃。
隋玉嘴里学牛叫,她下地走过去,隔着两步远,说:“老伙计,这就是你该干的活儿,你偷什么懒?”
“走远点,它脾气不好,别顶你。”赵西平摁下心头的火气,他从兜里抓一撮盐喂牛,牛舔了盐,他再吆喝一声,这回听话了。
犁到地头,他又“吁”一声,耕牛听话地停下蹄子,一拐弯继续拖着犁翻地。
“吁——”
“哒哒——”
风里全是驭牛的声音,隋玉站在地头四处望,每块儿地里都有人和牛的声音,干裸的土壤翻开,湿润的土腥气四散。不知谁家的鸡群跑进地里,耀武扬威的公鸡领着母鸡在土壤里翻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