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平扔了棍子过河。
隋良立马抱着小花跟上。
赵西平洗澡的时候,隋良抱着小花跟小崽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喝水。
“舅舅,你的鹰喂食了吗?”
“还没有,它不吃,蹲在笼子里谁也不搭理,蔫得厉害。”隋良拽下小花的手,不让她啃手指,继续说:“我打算用绳拴着它的爪子放出笼试试。”
小崽“噢”一声,他拉着妹妹的手按她手上的肉窝窝,见她盯着他,他试探着握着她的手指往嘴里喂。
“你哥要咬你。”隋良说。
小花不动,眼睁睁看她的手指塞进哥哥的嘴巴里,忽然,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手指一勾抓住了哥哥的下牙。
小崽“嗷”的一声,含糊地说:“扯住我的牙了……”
叫声一顿,小崽尝到血腥味,他错愕地看着小花手上攥着一颗带血的牙。
他嘴里那颗折磨了他好几天的牙就这样掰掉了。
小花明显惊住了,她瞪着手上的牙,转眼看哥哥吐一口血水,她吓得“嗷”地一声哭出声。
隋良哈哈大笑。
隋玉从屋里出来,赵西平也擦着头发打开隔壁浴室的门,院子里哭的哭,笑的笑,还有一个蹲地上吐血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了?”隋玉问。
“小花替我拔掉一颗牙。”小崽咧嘴,“她吓哭了。”
“眼泪都没掉,她假哭,就是怕挨训。”隋良揭穿小花的伪装,他把趴在怀里的外甥女扒拉出来,“你们看。”
可不是嘛,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眼眶都没红。
赵西平走过去接过她,纳闷道:“人不大,心眼还不少。”
隋玉去检查小崽的牙,“牙在你嘴里怎么让她扯掉了?嘴张开我看看,扯到肉了,你别再舔了。”
“娘,它一直流血。”小崽哼唧。
“舀水漱漱口,晌午别喝汤,用后面的牙嚼菜,晚上睡一觉,明天肉就长好了,嘴里的肉长得快。”隋玉抹掉他嘴边的血,她转身瞪小花,“又干坏事了。”
小花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乖顺地交出手里的牙。
“应该是小崽这几天一直尝试着掰他的牙,小花看见了,这不,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把手伸进她哥的嘴里,一把就给拽下来了。”隋良笑,“是个好事,牙掉了,小崽不怄心了。”
隋玉瞪他一眼
,她低声说:“她现在懂得看人脸色,你再笑一会儿,哪天你睡着了,她能伸手抠你的嘴掰你的牙。”
“掰就掰了,又不是外人掰的,便宜不出外,老了也是要掉光的。”赵西平阴阳怪气地膈应人。
“对,掰了我也高兴。”隋良硬着头皮点头。
“那我也掰一颗,我也不是外人。”小崽坏笑。
“行行行,上面一排牙留给你掰,下面一排牙给小花练手。”隋良没好气,“你们要不要再生一个,我还有条舌头能扯出来当弹弓打鸟。”
隋玉大笑,“算了,给你留条舌头说话。”
赵西平也笑了。
小崽乐不可支,他乐颠颠地扒着舅舅往外走,想想扯着舌头打鸟的场面,他笑得直不起身。
小花左看看右看看,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但也跟着傻乐。
赵西平拿走她手上的牙,胳膊一甩,牙扔到屋顶上。
“啊——”小花叫一声。
赵西平点点她的小米牙,说:“等它长大了也扔到屋顶上。”
小花似乎明白了,她紧张地闭着嘴,再也不敢抠了。
“我近些天不去官府当值了,我在家守着,免得外族使者过来接触我们府里的下人。”过河的时候,赵西平跟隋玉交代他接下来的行踪,“等使团离开敦煌,我再去当值。”
“棉花快收完了?”隋玉问。
“嗯,最后一茬了,这茬摘回来之后,就要着手拔棉柴了。”赵西平说。
棉花到了收获的尾声,最后一批出关的商队踩着秋天的尾巴带着棉织品匆匆离开,剩下的商队都留在敦煌城过冬,等待织布坊做出适合春秋盖的棉被和棉马甲,以及月事带和更精美的绣品。
地里的庄稼归仓,一场带着寒意的冬雨落下,带着沙尘味的西北寒风席卷了河西地区,入冬了。
最后一个商队进城,商队直奔城北。
“赵中郎将,你老爹托我们捎个信,他跟你娘今年不来敦煌过冬了,呐,这是他托人写的信。”客商递来一块破布,又问:“客舍里还有空房子吗?”
“客房住满了,仓房还有空置的,我弄几张床搬进去,你们将就着住几个月算了,城里也没空房子了。”赵西平说。
“行,有个落脚地就行,今年还有这么多商队过来啊?”
“多,比去年还多,巴蜀、黔中都有商队过来,就连安息商人也来了,今年城里的外族人比前两年加起来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