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不知道喜多结一郎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他只知道今天这位领导先生来的目的非常不单纯。
“喜多总长,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呢。”松田阵平语气平缓,大咧咧坐在喜多结一郎的面前。
他们两个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喜多结一郎的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助理,就像保镖一样护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拿着几个很厚实的公文包,看起来是做了一些资料才会过来的。
那些资料都是和云居久理有关的吗……
所以这段时间云居久理一直心事重重的事情,就是这样吗?
松田阵平做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他坦然坐在喜多结一郎面前的时候,虽然没有做出特别慵懒的动作,但是他的表情却明显表明出了对面前这个人的懈怠。
跟在喜多结一郎身后的那几个人面色不悦,对松田阵平的这个态度非常不满意。虽然在来的时候就听说过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松田警官性格有些难以相处,但没想到在见到总长的时候还是这样的态度。
但是喜多结一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身体微微后仰的时候朝着站在身后的助理示意了一下,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沓资料摊在松田阵平的面前。
他眼帘低垂的时候微微瞥了一眼,在上面看到了云居久理的名字和她曾经的部分资料。
这些资料在云居久理从摩天轮之后住院失忆之后,他为了联系到云居久理的家人曾搜索过云居久理的相关资料,但是当时搜到的内容有部分和此时此刻喜多结一郎提供的有一部分的出入。
其中就是四年前云居莲花寺被烧毁之后的调查笔记。
警视厅里面的调查笔记上面显示当时警方联系到了云居久理,并简单做了一些笔录,确定云居久理当时有不在场证明之后就让云居久理离开了。
但是从检察厅提供的信息来看,上面显示的内容却是当时的警察并没有联系上云居久理,只是通过自己调查发现云居久理当时在外地参加高考培训营,所以自动排除了云居久理的嫌疑。
只是在检察厅提供的线索里面还有一个,是当日云居久理来返京都的车票。
从时间上来看,刚好就是云居莲花寺出事儿的前半个小时。
以新干线位置到云居莲花寺的路程刚好就是半个小时。
可是这些信息在警视厅内都被抹除了。
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警视厅的内部人员才能做到了。
除了那个时候已经在被警视厅辞退边缘的梅泽一见之外,松田阵平想不到别人。
从在地下的时候开始,松田阵平就看出了梅泽一见对云居久理的态度很不一样,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了云居久理和梅泽一见他们几个人的关系也……
见松田阵平低眉审视着桌面上资料的样子,喜多结一郎笑了笑,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位温柔的前辈在对着不争气的晚辈说教。
“松田警官,我们之前就在检察厅见过。不是
在上次东京电视台爆丨炸,而是四年前你到检察厅递交材料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还不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而是警备队的爆破班班长,我在来的时候看到了你因为这段时间表现出色所以会在下个月晋升为警部补的资料,真是要提前恭喜你了。()”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
喜多结一郎又笑了笑:“还有就是,听说你是为了调查害死了萩原警官的罪犯,才自请调职到警视厅。我想这么嫉恶如仇的你,是绝对不会允许罪犯在这个国家恣意妄行吧??()?[()]『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松田阵平厌烦的抬眸,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让他有一种面对火烤的烦躁和怒气。
“松田警官,你不用对我这么警惕。我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公务员,是这个国家的脊柱梁柱三厅之一里的警察,也是为了这个国家正常运作的枢纽。我今天来到这里想跟你说的原因就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前途光明的警察,我不希望你被一些小家子的情感捆绑蒙蔽。”
松田阵平明白了,这是来挑拨离间的。
他站起来,做出要离开的动作:“抱歉,警视厅的事太多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您那一套,恕我失礼了告辞。”
喜多结一郎笑道:“果然是和传闻中一样的刺儿头,不亚于四年前的梅泽一见。好吧,我也能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某种情感,可你不想要在事态发生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把云居律师拉回到你的身边吗?”
松田阵平止住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能站住的,因为喜多结一郎已经看到了他的弱点。
可是双脚像不受控制一样,牢牢地禁锢在地无法动弹。
云居久理。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电流,穿过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跟着放慢。
喜多结一郎从凳子上站起来,从身后的助理手中接过一根手撑杖,然后一点点走到松田阵平的面前,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松田阵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一瘸一拐的双腿。
他知道喜多结一郎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居久理告诉过他。
“十年前我接见过一位来自美国的军械研发师,他的手里有很重要的情报材料。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美籍日本人,我认为他应该还有着思念故乡的心情,希望他能够回到日本为日本政府服务,可是却被他拒绝了。不仅如此,他也拒绝为我们提供有用的情报和研发进度,这让我大为恼火。在得到了防卫大臣的许可之下我邀约了那个人进行最后一次谈判,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在身上携带炸彈。松田警官,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吧?”
松田阵平当然知道。
当年的事情被喜多结一郎这么一说,听起来更像是恐怖袭击的行为。
虽然哈伊娜·乔恩已经改为美籍,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本来就是一件很难以割舍的事情。
站在日本的角度来看,希望哈伊娜·乔恩回国工作没有错;但是作为已经改为美籍并和美方
() 签订各方协议,领着美国人工资的哈伊娜·乔恩来说,也不能道德绑架他地强行要求回国。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当时前往和哈伊娜·乔恩谈判的检察厅目的是真的为了这个国家。
可是云居久理的陈述并不是如此。
从她零零散散的几次讲述中给予的线索,是当时哈伊娜·乔恩其实带了一份备份资料,原本是打算交给日本的,但是因为当时某方面的沟通出现了问题,再或者是哈伊娜·乔恩从背奈云墟那里得知了检察厅的真面目后便拒绝把这份资料提供给检察厅。
又因为知道检察厅肯定不会放自己回美国,所以打算采取一个比较极端的方式,就是和当时的这伙人同归于尽。
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当时的哈伊娜·乔恩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呢?
松田阵平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一个原本不属于这个国家的女孩留了下来。
她每天都在希望爸爸能够来接她回去,可是在这样的等待里面,日复一日地感受着等待的枯燥和绝望。
他想起了之前在神奈川神社的时候,里面的住持说她和他一个人是风筝、一个人是小船。这只风筝不知道会飞到什么地方去,那根草绳能否拴住他们。
喜多结一郎看到松田阵平不说话,也没有给松田阵平多余的思考时间,他今天是有备而来。所做的所有资料,都是经过检察厅核实筛选之后的提纯。
其中还包含了之前普拉米亚效命于他的时候,所说过的几句只言片语。
——“那个女律师很不寻常,她是我老师的女儿,没道理在得知老师死亡之后什么事都不做。”
是啊。
云居久理是哈伊娜·乔恩的女儿。
怪不得喜多结一郎感觉自己第一次见到云居久理的时候,她的那个眼神就让自己倍感熟悉。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某个人的身上吃亏。
就是她的父亲。
在他的腿上留下了永远都没有办法医治的残疾。
这样的奇耻大辱,让他记得刻骨铭心。而时隔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的女儿也在触检察厅的霉头。
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