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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党 > 跳崖后全京城追悔莫及 > 第 64 章

第 64 章

其中又以张凯受到的刺激最大,他惹了一肚子闲气不说,每每想到谢澜安那份如玉如霜的气质,心又被勾得起毛边,到了家门口,神思还七荤八素的。

马车停在高华耸丽的阀阅下,车夫请公子下车,忽然十来条黑影从街道两旁窜出,冲向马车。

张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大力从车厢中扯了下去,他惊道:“何人——呜……”

后颈被猛地一敲,张凯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黑衣人们风卷残云般来复去,训练有素且目标明确。车夫第一次遇见敢在张府大门口劫人的狂匪,呆怔数息,才想起

张惶大喊:“来人,快来人啊!少主丢了!丢了!”

……

钱家和陆家的情况也是大差不差。

“当时都已经看见府门前的石狮子了,”陆广枫的书僮阿砚,跪在头发花白的陆老爷面前,哭诉着,“就这么几l步道远,郎君……郎君就被一伙冲出来的蒙面贼给掳走了……”

陆公颏下胡须发颤,这地界大大小小的山越豪强,哪个不认陆家,谁敢动他最器重的孙儿?

旋即,他想起孙儿今日是去见谁,身子陡地一颤,心中浮现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备驾,去悠然楼!”

茶水换过三巡,从晌午等到黄昏,当最后一缕暗澄的夕光渡上窗棂,谢澜安终于等到剩下的三名家主到齐了。

都是名晌一时的老令公,吁吁上得楼来,看见谢澜安那一刻,脸上浮现出相似的愤怒与恐惧。

谢澜安抬眼轻哂。

她说了要在今天见到人,就不会等到明天。

“何必呢。”她仿佛觉得有趣地轻声自语,抬手请三位长辈上座,“晚生谢澜安见过明公,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话说得客气,人分明没有离开过坐垫。来者顾不上挑她的礼,张公手杖磕地急声问:“你将凯儿怎么样了?”

谢澜安宠辱不惊的样子,满脸讶异:“老先生这是何意?我听不大懂。”

“谢娘子,你是朝廷钦差,是按国法行事的人。”陆公勉强捺住一口气,却也沉稳得有限,锐利的目光射向八风不动的年轻女郎,“我家不成器的孙儿在家门前被人掳走,不知谢娘子有何头绪?”

他们安安生生在吴郡盘踞了这么多年,要风有风要雨得雨,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谢澜安一来,他们的宝贝孙子就被劫了,除了谢澜安下的手,不作第二人想。

朱吉枝和常安道同时一愣,心思电转,怪不得谢澜安胸有成竹,请他们再等等……

朱公借着喝茶咽下一口后怕,幸而他是权衡过后亲自来了,要不然,这会被掳走的人就会多个朱家的。

“哦?听说三吴多匪患,贵府几l位郎君……莫非是被山野悍匪劫掠了去?”

谢澜安将方才陆广枫的话原样奉还,“青.天.白.日明火执仗,简直岂有此理,若各位明公想要剿匪,我谢含灵愿意出力帮忙。”

三个急匆匆赶来兴师问罪的老头子气得倒噎。

正如谢澜安怀疑是他们借山越帅之手,扣住了清田官阻挠新策推行,却拿不出证据,现下他们同样明知是谢澜安弄鬼,可对方将事情往山贼身上一推,他们便也无法揭破这层窗户纸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乌衣巷谢氏不是清流门第吗,谢澜安不是文宗荀祭酒的高徒吗,她……怎像个匪头子一样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吴越山多水深,的确有匪贼出没。”

三只老狐狸交换眼色,沉住心气,在莞席上落座。

他们匆忙赶来,已

是在这小娃娃面前失了先手,不能再失方寸。

陆公两眼沉沉地盯着谢澜安,天命之年以后,除了进宫朝岁,他便再未坐过席面的下首,仰视过什么人。

“合力剿匪吾等没有意见。朝廷丢了官吏,我们丢了家人,谢大人急,我们也急。对于山越流民的情况,我们这些本地人,多少比钦差大人更清楚些。到时我们帮大人‘找回’那些失踪官员,大人也帮我们‘找回’那几l个后生,再收剿一伙贼人向陛下交差,亦是皆大欢喜。谢钦差以为如何?”

谢澜安望着陆公不得不捏着鼻子讨价还价的尊容,这不是能坐下来好好谈嘛。

他说的话,已经等于隐晦承认,他们知道万斯春等人的下落,双方交换“人质”,他们再推出一帮山匪做替罪羊,这事儿便揭过去了。

这便解释通了,为何胤奚接触的浮玉山之人有松动的迹象——被胁迫着与朝廷作对,还有被卸磨杀驴卖了顶罪的风险,纵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但是,”张公紧接着开口,“失踪官吏我们可以帮忙找,但清田的举措必须暂搁。吴地什么情况谢娘子看到了,这里不比金粉浮华的金陵城,山泽崎岖,时有匪患,田多失主,不易测量,为了朝中肱股之臣的安全计,也为大玄社稷的安稳计,还是暂时搁置为好。”

谢澜安睖眸:“张公言下之意,陛下若执意在吴地清田,诸公便让前来的臣子不安全,也让大玄的江山社稷不安稳了?”

张公心头一跳,小女娘口齿好生了得,厉声道:“谢娘子利齿强辨,将这诛心言语安在我等头上,是何居心?张某乃大玄三朝老臣,与你祖父论交时,你还没来到世上!

“想当初南渡,大批北方士族奔赴江左,占我三吴良田沃土,当时高祖帝说得好好的,必会给我们南人安身之地,不会折损原住民的利益!如此方换得顾陆朱张之氏,对大玄忠心耿耿!”

张公越说越激动,灵龟手杖拄得地面铿铿作响,“这才多少年呐,便要出尔反尔不成!”

“多少年?”谢澜安丝毫不为这番慷慨陈词所动,眼波懒漫,如同俯视苍生的鹔鹰在云间小小打了个盹,“一百年总有了吧,还贪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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