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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关于另一个陆昔】

“哗——”

“哗——”

全身都被液体包裹着, 连肺里也充满了液体,这是怎么回事……

陆昔睁开眼,看见了一片温柔的水光, 影影绰绰。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终于回忆起了一切。

他掉进海里了。

去深海捕鱼是垃圾星上几乎唯一称得上暴利的行业。只要在船上待一年, 运气好能赚到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听着不错,但这钱实际上就是买命钱,上船的船员必须签生死状, 还得留下遗书。

陆昔想了很久,最后遗嘱也只有一句话。

【我死后,一切财产都留给罗诏。】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年,陆昔终于放下了一些担忧,他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好该如何去寻找罗诏。

为此他甚至在网上提前预约了一位助手。

助手叫夏白渊, 话很少的样子。陆昔和他联系了几次, 对方说的话从来没有一句话超过五个字。

尽管还有些担心, 但陆昔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便宜的助手了。

只可惜这么费劲约上的助手,他也用不到了。

他马上就要死了。

陆昔放松地闭上眼睛,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这海水竟然意外地温暖, 他浑身都感到十分放松。

就这样回归虫神的怀抱,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

但就算是临死前的妄想, 是不是也太久了些?

陆昔甚至能感到自己虽然没有呼吸,新鲜空气却源源不断地从温暖的液体中涌入他的身体中。

又在心里默数了几秒, 陆昔再一次睁开了眼。

他确实不在海里了。

环顾四周, 他躺在一个透明的罐子里, 罐子里装满了粘稠的液体, 这液体阻碍了他的视野, 让他看不清外面的模样。

勉勉强强地,他只能看清室内大致的轮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昔突然慌乱起来——自己躺着的这个罐子,像极了从前在医院里看到的医疗舱,但和那个笨重的金属罐子比起来,这个小玻璃罐显得那样轻巧又先进。

听说那个医疗舱,躺一天就要花好几万,这个只会更贵。

自己躺了多久?赚的钱够医疗费吗?

他一惊慌,监控着他身体状况的仪器顿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滴——

滴——

滴——

陆昔睁大眼睛,惊恐地紧盯着门。

不多时,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门被霍然推开,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陆昔看不清。

那人按下一个按钮,随着轻微的开启声,略显浑浊的粘稠液体被排出,陆昔呛咳一声,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略显蜷曲的黑发,一双苍翠的绿眸暗暗沉沉,陆昔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对方是一只雄虫。

他从来没见过气势这样深沉的雄虫,如同一个黑洞般慑人。让他心里第一时间升起来的并不是喜悦,而

是下意识地瑟缩。

“抱、抱歉。”

下意识地,他就要开始道歉。

雄虫挑了挑眉:“抱歉?”

陆昔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跪坐在医疗舱里不安地看着对方。

垃圾星上没有雄虫,但陆昔知道雄虫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对方的憎恶,惹祸上身。

雄虫上前一步,靠近了医疗舱,高挑的个子挡住日光,他的阴影笼罩住陆昔。

然后他举起了手。

——要被打了。

陆昔紧紧闭上了眼睛,却不敢挪开身子,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疼痛。

但在他极度紧绷时,一只温暖的手却落在了他的额头。

“陆昔,你又闯了什么祸?趁你雌父还没回来,我劝你老实交代。”

“……”

陆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陆墨。

他已经成年了,而在成年之前,他在垃圾星上就经历了过于艰难的童年。

总是一个人,总是孤单,生活从来都很困苦。

所以遇到比他更加弱小的罗诏时,陆昔的心里涌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想要保护罗诏。

自己曾经缺少的、渴望的、向往的,他都要给罗诏。

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过去的自己一样。

但过去那样渴求的东西,却在如今猝不及防地得到了。

按在额头上的手温暖宽厚,明明只是一只手,却像是一把坚固不可破的伞,将他牢牢地庇护在其中。

就好像……雄父一样。

……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脸痴傻的模样,陆墨嘴角抽了抽。

“你又把系统团子弄出bug了?它这几天一直在抽风。”

“还是你的精神力又暴走了?凌的训练室已经够残破的了——本来他一个人都不够祸祸的。”

陆墨深吸一口气,咧了咧嘴:“总不是你换了个人吧。”

陆昔:“……”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轻声道:“抱歉先生,您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陆墨:“……”

陆墨:=口=

完了,孩子脑袋终于坏了!

他转头就喊:“凌!!!”

——————

兵荒马乱的一下午过后,陆昔终于勉强搞清了现状。

黑发绿眸的俊美雄虫名叫陆墨,是【陆昔】的雄父。

银发红眸的漂亮雌虫就是陆墨口中的凌,他是【陆昔】的雌父。

除了陆昔之外,他们还有三个孩子,只是如今都不在家,这让陆昔松了一口气。

五个人的话……实在是应付不来了。

面无表情的雄虫穿着精致的长袍,每个褶皱都显得一丝不苟,浑身都透露着贵族的矜贵和不可一世。

尽管心里还留着对“雄父”的渴望,但陆昔下意识感到了退缩。

和他比起来,凌显得温和多了,他惯常带着笑,一身军装却敞着领口,显得十分随性。

陆墨叹了

一口气,伸手给他系好领口,嘟囔道:“我亲爱的雌君,说过多少次了——您的礼节也代表了陆家的脸面,总不好叫别人看笑话。”

凌耸了耸肩,坦然地扬起脖颈:“我是回家以后才解开的。”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任由陆墨将他的衣领摆弄地整整齐齐,顺手用红色的发带给他系好了长发。

陆昔不由得看出了神。

注意到他的视线,陆墨将手插回兜里:“怎么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陆昔脱口而出:“我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相爱的虫族。”

哪怕是从前在论坛里看的小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描写。

“咳——咳——”

陆墨发出了堪称巨大的咳嗽声,他呛得脸都涨红了,在陆昔不知所措的视线中,陆墨眼神闪烁:“相爱?不、没有的事,你都在说什么呢?”

“当然是我对您情深不寿,在我百般纠缠之下,您终于本着仁慈而宽厚的心肠,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我。”凌朝陆墨眨了眨左眼,狡黠道:“真是辛苦您了。”

陆墨的脸色又涨红了一些:“对,事实就是这样。”

陆昔:“……”

不,完全没有一点可信度。

陆墨先生,你看着你的雌君时,眼神在发光。

连陆昔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他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已经放松了下来。

“你刚从冬眠中苏醒,还是再躺一会儿比较好——你已经折腾一下午了。”

这是凌说的,陆昔安静地点了点头,陆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随着凌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离开,陆昔就下了床,来到书架前。

这个房间是有主人的,里面充满了对方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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