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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37号恰好转过头,看向了他。

【顾青:我觉得他好像在看我们这边!】

【罗诏:好像确实shauidgaiup】

异变突生。

那张防毒面具毫无预兆地从中间裂开,齐齐的裂缝将面具分成了左右两半。

37右手帮助医护人员抬起了青钢的脚来做临时包扎,左手掂着面具。

半张面具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了下来。

依次露出飞扬入鬓的眉毛,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漂亮的青蓝色右眼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金色般&#30340

;光芒。

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张开,可以看见尖利的虎牙。

陆昔瞪着眼前的一切,嘴巴越张越大。

夏——

夏——

顾青跳了起来,疯狂叫道:“居然!居然是!!”

这一次,连陆昔都听见他在叫什么了。

“居然是夏白渊啊!!”

——————————

夏白渊拉紧了兜帽,跟挨挨挤挤的观众一起往外走。

周围净是兴奋的讨论声。

“没想到居然能亲眼看到37的真容,这次真的赚大发了卧槽!”

“是啊是啊,等等,之前不是都说他毁容了吗?明明长得很好看啊!”

“——该不会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要遮起来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夏白渊没管这些,用力拨开人群往前挤去。

视线穿过挨挨挤挤的人群,他找到了目标。

顾青犹豫地看着陆昔,问道:“我们不等夏白渊一起回去了吗?”

陆昔的声音很低沉:“你们等吧,我要回去了。”

罗诏拉了拉他的袖子:“那我也回去。”

“啊?啊?这不好吧?”顾青茫然地抓了抓脑袋上的短毛:“虽然他是37,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陆昔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说不好都是委婉的了,陆昔根本是脸色铁青。

他捂住嘴,干呕了一声,在顾青惊慌失措地眼神中闭了闭眼,然后道:“我只是……”

“我只是有点犯恶心罢了。”

罗诏担心地仰头看着他:“我包里有带药。”

——你越来越像个老虫族了啊!

顾青抽了抽嘴角,拍了拍陆昔的肩膀:“先吃药吧,回去还要好久的时间,你总不能一直熬着。”

陆昔又干呕了一声,径直往前挤去,只留下一句话给他们:“你们等夏白渊,我一个人回去。”

“陆昔?”

“别跟过来!”

顾青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他低下头和罗诏对视了一眼:“陆昔这是怎么了?突发恶疾?”

罗诏拧起眉头,琥珀色的双眸里满是担忧。

这一段对话落入了不远处的夏白渊耳中。

兜帽下,他的脸色失去了血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

恶心?

……是在说他吗?

陆昔是觉得……他恶心?

夏白渊脚步一顿,但人流却并不会停歇,推着他又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

但他却浑然未觉,苍白的脸上两只眼睛如同黑夜里幽幽的鬼火,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离开的黑发虫族背影。

他本以为,除了雌父以外,这世上假如还有人不会觉得他恶心,不会觉得他是怪物,那一定是陆昔。

陆昔是那样好的虫族。

陆昔……陆昔……

陆昔明明说过,他觉得那样的花纹很漂亮。

只是醉话吗?

可他已经当真了。

过往的一切又缓缓浮现出来。

病床边上,陆昔的指尖

被烫得通红,但还是在来回倒着开水,他说直接喝下去会烫到。

每天早晨,他都伴随着饼干的温暖香气醒来。

星空下,他和陆昔一起抬头,星河烂漫永恒。

他们亲吻,他们拥抱,他们靠近彼此。

……

夏白渊的脸色越发苍白,眼睛却逐渐地明亮起来,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将悲伤和痛苦都烧得一干二净。

他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这愤怒的火焰腾腾上涨,将他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烧毁了一切。

“咔哒。”

夏白渊的下颚合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磨牙声,眼中只剩下了陆昔的背影。

他用力拨开人群,不顾人们愤怒的叫嚷,冲了上去。

他一把抓住陆昔的手臂,此时夏白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凉极了——但这无关紧要。

陆昔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夏白渊强行拽住他的手,逼得他不得不转过头来。

陆昔的脸色惨绿惨绿,一双鲜红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浑浊迷蒙,仿佛蒙了一层厚厚的雾。

在看清是夏白渊的时候,陆昔的脸色很明显又惨了一点,他勉强勾起嘴角:“夏白渊?你怎么……”

夏白渊的嘴角抽搐,露出一个仿佛是笑的表情。

“陆昔,你跑什么?”

“……”

陆昔别过脑袋,不与他对视。

但这更激怒了夏白渊,他握紧了陆昔的手腕,低声冷笑道:“恶心?还有更恶心的事呢。”

——————

木制的门被打开,然后又狠狠地关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门框上挂着的【待维修】牌子猛烈地摇晃,但最终没有掉下去。

“砰”的一声,黑发红眸的虫族被推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水龙头还在漏水,水滴落在他的肩膀,很快就打湿了半个身子,这让他看起来十分糟糕。

夏白渊站在他面前,伸手摘下了兜帽。

陆昔狼狈地别开脑袋,不愿看他的脸。

“看着我。”

“……”

夏白渊强硬地伸手托起陆昔的下巴,他的手上还缠绕着绷带,但在方才的打斗中松掉了,松松垮垮地缠绕在他的双手上。

“为什么不看我?”

他低语的声音混杂着水声,恍惚间有了种暧/昧的错觉,仿佛情人的低语。

但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可陆昔依然一句不发,嘴唇越发苍白。

夏白渊耐心地等了五秒,但五秒后他的耐心就宣布告罄了,他现在能忍住这五秒已经是奇迹。

“啧。”

他一脸烦躁,仰起头露出一截细腻光洁的脖颈,右手按在了衣领的开口处。

陆昔:“别!!”

“——嗤拉。”

夏白渊的手用力一拽,战斗服上隐蔽&#30340

;扣子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露出一片胸/膛来。

松垮的衣服堆积在他的腰间,红色的花纹缠绕着整个身体,陆昔干脆闭上了眼睛。

夏白渊差点气疯了。

他用力抓着陆昔的肩膀:“你看着我!”

陆昔死死闭着眼,一脸宁死不屈。

一副“你杀了我吧就算杀了我也不会如你愿的”死猪模样。

夏白渊盯着他的脸,气得反而冷笑了出来:“行。”

他捏着陆昔的下巴,用目光描摹着这张脸。

俊美、善良、真诚又动人。

却又冰凉、疏远、冷淡且顽固。

夏白渊凑过去,用力地吻住了那冰凉的唇瓣。

陆昔奋力挣扎,却被残酷镇压。

陆昔拼命推拒,却被无情按住。

陆昔——陆昔——

陆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夏白渊猝不及防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根针戳了一下似的,痛得他浑身一抖,终于让陆昔逃了出来。

“我说了,很恶心啊!!”

夏白渊捂着额头,身上还在颤抖,目光却不离开陆昔分毫。

黑发红眸的虫族崩溃了似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用力按在夏白渊的身上,遮住了花纹。

夏白渊的脸色更白了,这几乎是死人才会有的脸色。

但陆昔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他瞪着夏白渊,眼眶微红:“夏白渊,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恶心啊!”

夏白渊死死地盯着他,声音颤抖:“不要……不要说了。”

陆昔却抬高了声音:“你闭嘴!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说!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吗?”

忍了多久……

意思是从一开始就觉得恶心了?

夏白渊如遭重击:“你……”

“你不准说话!”陆昔伸手紧紧捂住了夏白渊的嘴,他绝不能让夏白渊打断他。

不一口气说完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捂着夏白渊的嘴,陆昔惨淡一笑:“夏白渊,你什么都不知道。”

“很早很早之前,在梦里的时候,我就幻想过和你干那档子事了。”

“我在梦里把你弄得一团糟,我没有廉耻,我没有道德,我在那时候就应该早点远离你——但是我没有!我甚至还在窃喜,因为我是你的老板,你不得不和我住在一起,我和别的雄虫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陆昔面无表情地看着夏白渊,冷冷道:“我也不过是一只恶心的、虚伪的、下流的雄虫而已。”

“你吻我的时候,我高兴得不得了,我假借朋友的名义,欺侮你哄骗你——哈,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不要脸的雄虫。”

夏白渊微微睁大了眼。

陆昔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语气讥讽至极:“你知道刚刚,你面具掉下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

“哈,美梦居然成真了。”

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作呕感,陆昔难以置信,自己发现了夏白渊的秘密——那个让夏白渊如此害怕,在星舰上哪怕是接近昏迷都害怕被发现&#

30340;秘密——可自己却还想着那荒唐的梦。

属实是渣滓了。

将一切都坦白完以后,陆昔反而感觉一直以来压在心头上的大石卸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无比。

他看着惊讶至极的夏白渊,苦笑了一声:“抱歉,我会自己离开的,那笔雇佣金也不用还给我,你、你就当是一场噩梦吧。但是……”

陆昔慢慢松开手,看着夏白渊的薄唇,“在离开之前,我能最后吻你一次吗?”

夏白渊呆呆地看着他,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陆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慢慢地贴住了夏白渊。

过去的亲吻都是夏白渊主导,陆昔并不是很擅长。

夏白渊的唇干燥而温暖,陆昔的心跳快极了,很久以后才颤巍巍地用舌尖,轻轻地碰了碰夏白渊的唇。

陆昔差点没被自己的心跳震死。

他飞快地分开,故作轻松道:“啊还有,你弄丢的作业本和笔是我拿走的,我就是、就是想收藏一下。”

“大头照少了一张也是我、我偷走的。”

“那、那我就走了。”

陆昔自觉已经坦白了一切,又仔细搜索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隐瞒的了之后,他正要起身离开,却听见夏白渊冷冷的声音。

“那个不是梦。”

“哦哦,好的。”

陆昔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门,一边走一边想:啊,原来不是梦啊……

……

……

“什么?!!”

他吓得脚一滑,后背紧紧靠着门才没坐下去,说话结结巴巴差点咬到自己:“尼尼尼什什什什什什什么意意意思?”

夏白渊微微侧过脸:“字面意思。”

虽然他还是面无表情,但耳尖却红了一块。

陆昔简直是连滚带爬跑回来的,他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我我我我真的干了了?”

夏白渊幽幽地点了点头:“你喝醉了,所以……”

陆昔:“……”

陆昔:=口=

虽然他确实是雄父的崽但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啊!!

怎么酒后就会乱x的设定也学过来了啊!

透明的灵魂从他的嘴里缓缓飘出来并且双手合十:虫——神——我——父——

“……”

“……”

夏白渊戳了戳陆昔的脸颊:“陆昔?”

陆昔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向后倒了过去。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他呻/吟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明明你只要给我来一下子,我马上就嗝屁了吧。

夏白渊蹲在陆昔身边,小声道:“假如是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

陆昔:“……”

陆昔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雄父雌父,我做了好几件违背祖宗的事。

我是虫族的罪虫。

我穿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淹死在垃圾星的海里,而不是在这里

厚颜无耻地继续呼吸空气。

呜呜呜……虫生真的好艰难。

陆昔悲伤地抱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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