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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半田麻帆其实并不讨厌余曜。

教练和学员是相互成就的关系,没有哪个教练会讨厌一个样样天才的运动员。

更何况,如果余曜真的因为自己的短期培训而取得成绩,他自己作为知名教练的名气也会水涨船高。

但余曜千不该万不该,一来不该生在华国,二来则是不该在冬奥会上戏耍猴子般地力压他的胞弟半田遥步。

半田麻帆从懂事起就对华国是没多少好感。

他打心底里厌恶这些华国人,厌恶他们总拿几十年前的旧事提醒他们,妄图逼迫r国承认历史替先辈道歉。

更憎恨他们居然拥有一整块广袤的大陆,而他们高贵的大h民族只能蜗居在一座资源枯竭的小岛上。

余曜作为华国人,生来就有原罪!

其次,坡面障碍技巧比拼的是实力不错,但余曜既然有能够一举夺冠的实力,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拿出来?

为什么偏偏要各种戏耍其他选手和裁判,在大家都以为半田遥步即将拿到金牌时,突然亮出自己非同一般的实力,夺走冠军?

士可杀不可辱!

他就是在故意羞辱遥步,羞辱r国!

冬奥之后,半田麻帆眼睁睁看着胞弟因为网络上国民的谩骂而换上了严重的躁郁症,理所当然地认定这一切都跟余曜这个罪魁祸首息息相关。

所以在得知这一次的培训学员有余曜之后,他果断地答应了华国冲浪协会的邀请。

作为一名教练,他自认为有高尚的品德,不会在训练中夹带私货。

但作为半田遥步的哥哥和一名r国人,他当然要在教学中给予这个华国少年教训。

一定要让他知道,他或许在滑雪和攀岩上有所造诣,但在冲浪领域什么都不是。

半田麻帆自以为大度和君子,再想到下午时余曜百般为难的神情,此时面对少年的冷脸都多了几分客气,见余曜进屋还主动搭了话。

“余桑,今天的教学很重要,希望我的讲解能让你了解到更多关于冲浪的高阶知识。”

他重点提出了高阶和重要。

换做是其他人,冲浪协会重金为自己请来的教练这样说,自己却真的一点都没学会,大概现在已经开始自责和羞愧了吧。

半田麻帆如是想。

嘶——

这个小r子怎么就这么欠呢!

说个话都阴阳怪气的。

秋聆歌脸一黑,手握成拳,都有点想打人了。

余曜却觉得还好。

他占了很大的便宜,言语上吃点亏而已,等到将来有的是反击的时候。

余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掏空半田麻帆的库存。

所以明面上,少年刻意垂了垂眼,琥珀色的明亮眸子就被掩盖在长长的深色眼睫下,晦暗不明。

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皱眉。

但眼睫垂落的弧度就已经自带了一股

失落不乐的郁郁意味,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恨不得伸手去摸上一摸。

戚本树心道不妙,连忙开口,“小余,你还没吃呢,你赵教给你带了饭,赶紧跟你师兄一块去吃!”

教练不光一迭声地催促着,还用手推了下秋聆歌,只想赶紧把人给分开。

余曜很是勉强地答应了声,就跟在自家师兄后面往宿舍走。

戚本树见两个宝贝蛋都回去了,就狠狠一抹脸,打算好好跟半田麻帆谈谈。

冲浪协会可是真金白银请人来的,闹出这样算怎么一回事?

他把半田麻帆请回座位上,先礼后兵地盛了碗鸡屎藤糖水,又咳了咳,就打算等对方尝上一口,气氛缓和点就开始谈判。

结果半田麻帆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嘴上道着谢,把糖水夸得千好万好,大半天愣是一口都没尝。

戚本树不由得想到了余曜第一次吃糖水的时候。

少年显然不太能接受这个名字和味道,但见是自己端来的,愣是硬着头皮连喝了好几口,还笑着道了谢。

真礼貌和假礼貌就是有壁!

戚本树腹诽着,挤出笑继续自己的旁敲侧击。

可惜对方就是不接招。

任凭他如何明示暗示,半田麻帆就笑眯眯的一句话,“我认为现在所教授的理论是余桑和秋桑未来一定需要的,戚教练,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吧?”

理解个p!

戚本树都想骂脏话了。

冲浪这种入门容易进阶难的运动,卡就卡在进阶上,但绝不是说一上来就教高难度能行的。

半田麻帆绝对是故意的。

戚本树气了个仰倒,但又不能明说余曜和秋聆歌现在需要的是更基础的知识,半田麻帆却故意不想教他们。

这种哑巴亏本来就难辩真假。

况且得罪了半田麻帆是小,被他添油加醋地传到圈子里,影响可就大了。

r国在冲浪方面是第一梯队,很多教练裁判都出自r国,基本上都沾亲带故,亦或者是跟半田麻帆有所交情。

冲浪本身又是主观打分项目。

在裁判圈子里坏了名声,小余他们以后的路不定会有多难走。

又或者,半田麻帆说不定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就是想在小余成才之前,一举用舆论废掉他,给华国运动员烙上一个不识好歹的恶名!

思及此,戚本树原本怒火熊熊的脑子一下就冷静下来。

再看温和含笑的半田麻帆时,油然而生出一种余曜当初看半田遥步时,那种同样的被某种阴暗爬行的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戚本树的沟通不出意外地以失败告终。

他强颜欢笑地把半田麻帆送走。

再转过头,就冲去了余曜的宿舍。

远远的,他看见余曜的房门没关,漏出一线暖暖的黄光,就不知不觉地停下来脚步。

自己这个教练也太废物了。

本树突然有点替自己难过。

可再想到余曜下午被单独拎出来做示范,却一直摇头沉默,表示自己难以做到的失落神情,就狠狠地握紧拳。

反正,反正他得去说点什么。

哪怕是些微不足道的安慰话也行,至少不能让小余一个人难过。

他是教练,肩膀当然可以借给徒弟靠。

卫生纸也可以借给徒弟擦眼泪。

等等,自己好像没带卫生纸?

戚本树把浑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个遍,愁得脸都皱起来了。

不过小余应该也不至于会哭吧?

戚本树勉强安慰着自己,艰难地往没关上的房门口走,心里自责又愧疚,还很担心,双腿重愈千斤。

直到——

他听见了房门里传来了赵威明的哈哈大笑声。

戚本树:???

都这样了,老赵还能笑得出来?

他气势汹汹地一把拉开房门,正想把老伙计叫出来。

结果就看见,不止是赵威明在笑,余曜和秋聆歌的脸上也都挂着笑容,每个人的面前还有一颗插着吸管的新鲜椰子。

怎么回事?

戚本树一下就糊涂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你们该不会是气傻了吧?”

余曜脸上的笑容顿住:?

赵威明和秋聆歌也被问糊涂了,但等反应过来就又开始笑。

秋聆歌走过去把教练拉到桌边,一边笑一边把余曜的计策都说给教练听。

戚本树听着听着,微黑的脸庞都变亮了几分。

“还能怎么着?!”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余曜立刻伸手扶住自己面前的椰子。

赵威明反应慢半拍,被泼到了才买的蓝绿色沙滩衬衫上,脸都绿了。

戚本树浑然不觉,还在兴奋地走来走去。

“这个办法好!”

“他不是傲慢吗!我们就利用他这个弱点,把他的好东西都掏出来!”

“到了我们华国,到了我们小余面前,麻帆别想变麻烦!”

戚本树兴冲冲的,想到了合约里规定的必须有的实战部分,“那明天的实践课程?”

余曜吸了一口椰子汁,淡淡的甜香味清爽无比,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轻盈。

“总是有办法的。”

余曜的语气很淡,“毕竟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初学者而已。”

少年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那双琥珀色眸子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温柔剔透,乍一看,充满着欺骗性极强的无害感。

见他一脸的胸有成竹,戚本树也算是把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甚至有了一种全员合伙搞诈骗的紧张刺激感。

但转念一想,半田麻帆都好意思坑他们,他们只不过是索取正常的学员待遇而已,就心安理得了起来。

等到第二

天实践课程开始的时候,更是一直皱着眉头在旁边看。

少年队的小豆丁们一听说可以下水,就都一哄而散地跑回去拿自己的游泳圈。

温柔的海风里,只剩下脸色不佳的余曜师徒几人。

阳光,大海,沙滩,和处于下风的敌人。

这样的风景实在赏心悦目。

半田麻帆忽略掉心头的古怪感,扬起一抹笑。

“余桑,戚教练,我是很想向大家演示冲浪技巧,但很不幸,在来华国之前,我在台阶上崴伤了脚,所以今天的训练不能上浪了。()”

什么玩意?

戏台子都搭好了,唱戏的角儿要罢演?

戚本树一下就急了。

他努力忍住笑,皱了一上午的眉头,可不是为了听这句虚伪的道歉的。

“半田先生,我们事前有过约定,你答应过要现场为华国队的队员做示范!▉()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半田麻帆一脸的为难,“但确实是事出有因,戚教练,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个锤子!

戚本树被一溜再溜,整个人都要暴走了。

他情绪激动地要跟半田麻帆继续理论。

秋聆歌的神色也一下变得难看。

但还是努力拉住了自家崩溃边缘的教练。

他一个劲地在背后用手势跟自家师弟打暗号,示意少年对方是不是起了疑心。

余曜有接收到,说实话,他也有一瞬间觉得半田麻帆是不是可能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但转念一想,发现与否都不重要。

此时最重要的是稳得住气。

少年主动替代了自家教练的角色,用一口字正腔圆的通用语跟半田麻帆交涉。

“半田先生,真人演示是我们事先在合同上约定好的内容,你单方面违约,是对我方的欺诈,也是在拿个人的名誉开玩笑。”

半田麻帆眼里多了几分玩味,语气却是r国人特有的客套,他甚至还r里r气地鞠了个躬。

“余桑,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相信知情的大家都会选择站在我这一方。”

余曜有没有耍花招又如何。

半田麻帆打一开始就没有把一身所学倾囊相授的意思。

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下,这些华国人本来就没有资格跟自己谈条件。

半田麻帆敢肯定他们不敢跟自己撕破脸。

毕竟明天还有一天的理论课教学,如果撕破脸的话,又有谁能取代自己的位置呢。

半田麻帆很有自信地笑了笑,把不要脸摆在了明面上。

戚本树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疯狂上涌,恨不得一拳锤碎这个小人的脑袋。

秋聆歌拼命地拦住自家教练,说些打圆场的话,一个劲地给师弟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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