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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他用手轻轻握着她的肩,有着想靠近但又怕她惊慌,不知道怎么控制好这种距离的难耐之感。她年纪太小,成为他顾虑重重的原因之一。

而她可以肆无忌惮。

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落了下风的,同时也觉得,做男人挺难的。

吻不过十分钟,钟逾白几l乎被点燃了。

他睁开眼。

突然被打断,纪珍棠迷迷糊糊瞧他:“怎么啦?”

他撑着床板,慢慢起身:“有点反应,处理一下。”

钟逾白哑声说着,往洗手间走去。

“……”

纪珍棠惊慌地坐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按了按太阳穴,从吻里清醒过来。但他口齿清晰,蹦出来那几l个字,绝无听错的可能,后知后觉地回味一下,她脸色温温吞吞地变涨。

等钟逾白进门去,纪珍棠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蹑足到被他关紧的门前,侧耳倾听。

她那点微弱的色胆在此刻壮大到了巅峰。

听力也跟着灵敏到了巅峰,连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显得无比凝重。

试图捕捉到一点声音。

然而、一阵安静过后,笃笃——

他从后面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不要听了,快睡吧。”

“……!!”

男人音色沉沉:“也别弄得我一晚上不好过。”

“…

…”

纪珍棠沉默好一会儿,的确有那么点愧疚,怕影响他休息:“那我……去上次那个房间睡了哦。”

又过半晌,他应:“嗯。”

似无奈,似惋惜不舍,又似解脱。闷闷的一个字,让她听出五味杂陈的情绪。

-

隔日,一个上课,一个上班。

临分别前,纪珍棠取一支笔,在钟逾白手上画了个钟,她说着小的时候会在手上画时间,假装自己有手表。

见他没有,也给他“戴”一个,又点着上面画的七点半的时间,笑得调皮:“今天这个点话剧表演,请你来看。”

钟逾白敛眸望着她用水笔画上去的卡通手表,线条细细,指针分明,大写加粗的7:30,是怕他忘了。

他笑了笑,想到用这种方式让他铭记,是有多不信任。

但是没有擦掉,说谨记于心。

这天下午,钟逾白去了一趟溪山。他在这里拍了一处地,今天还是头一回来。

领路的是沈束,问要不要封路进去参观。

钟逾白打断说不必:“随便看一看。”

溪山地处青城边界,是一处新型景区,山脚有几l处政府投资的度假村,假期休闲的好去处。

他拍下的这座旧朝园林,占地不大,但请人看过,风水极好。

此刻外头游人如织,钟逾白坐在一间厢房里品茗,沈束是个风雅人士,指着给他讲墙上字画的渊源,钟逾白听得漫不经心,他抬眸看外面的海棠枯枝。

这种花叫秋海棠,也是原先和人吃饭时听说的,到了春天,会开满整山,也一直是作为一处营销的噱头让旅游部门用来推广的,尤其春深夜游,配合园子里的灯光展,美不胜收。

沈束给他介绍完古迹,又说回投资的事:“你真打算以纪小姐的名义投这笔钱?”

原本买地皮的事是沈束负责的,钟逾白相当于助他一臂,答应提供一点资金。现在他做主购下这块相对贵重、却堪称完美的地皮,是花了血本的。

一处跟自己的事业不相干的茶庄,可以说是一门独立生意了,钟逾白极少做无用功,更别说花时间在无关的方向上做建设。

此刻,他却说:“难不成,你一直当我开玩笑。”

“你跟她商量过了?”

钟逾白说:“过后再说也不迟,先看看行情,亏了算我的,等真盈利了,再叫她高兴。”

不过,话虽这样说,亏损的可能性为0。

相当于他花一百块给她买彩票,让她刮,最终哪怕赚一块钱,于她而言也是赚的。

在坐享其成这件事上,纪珍棠一点心也不用操。

沈束用微妙的试探眼神看他,带着想要探听点八卦的意图,说:“你倒是想得很长远。”

钟逾白默了默,没有和他周旋,坦白地讲:“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替她打算了。”

沈束脸上带些明白人的笑,点头说理解。

场如站场,能够结交的朋友不多,对钟逾白而言,沈束算一个。()

要说为什么呢?人好,聊得来,个性洒脱,淡泊,与世无争。都有,但最主要的,人与人因缘际会,能够融洽共处,讲求的还是一个磁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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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女人也不例外,面对同样的漂亮,类似的野心,他能够接受与纵容的,也只有她一个。

回去的路上,丁迦陵在前面开车,也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钟逾白揉一揉眉心,“还不是怪她那个不懂得疼人的老爸。”

纪桓对女儿的那点姿态大概属于,愿意给她陪一点嫁妆都觉得自己宽厚仁慈了。

人的观念与偏爱,不会因为资产的多少而改变,就是他过亿身家,在女儿面前也要把葛朗台的人设扮演到底。

钟逾白不愿意去细想那些根深蒂固的、过于陈腐的东西。根植在思维深处的陋习,重男轻女的残忍,于他遥远,他也希望,这些东西能够离她远一些。

道理很残酷,于是人要想办法把事情解决得柔软。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棵树,可以是我,但不能一直是我。”

钟逾白说着,将后窗降下,望着盘山路段两侧的快要苏醒的花枝,与浮云遍布的青空,他说:“人是最善变的。处境会变,心会变,甚至生死,皆无定数。活这几l十年,图的不过一场感受,富贵是感受,孤寂也是感受。少有人能稳住一世的风光,我看不清明天的风云,自然趁着有一些,就给她多一些。”

这话很深刻,好像是对他说,仔细听又觉得不是,丁迦陵听得一知半解,从后视镜里看他老板。

他有时觉得钟逾白活得挺累的,但他分明应有尽有,累在哪里呢?在此刻,恍然得到了一点解答。

他的身上有种隐隐的消沉,是一种基于现实、看不清是非因果的消沉。

所以这样的人,才会那么在意外力的介入,需要靠菩萨,来维持一点向上的积极性。

“今朝有酒今朝醉。”钟逾白对上丁迦陵茫然思索的视线,缓缓地给他总结陈词。

“懂了。”丁迦陵点头。

只要钟逾白还在钟家待一天,还在掌权者的位置上坐一天,他的孤寂与消沉就无从消弭。

他是刀尖舔血的人,险中求的富贵能握住多久?太难说了。

“对了,”丁迦陵岔开话题,说些有意思的事,“你手上那个表是画上去的?”

钟逾白扬一扬眉梢,看一眼手腕,“约会时间。”

他嘴角轻牵,问:“好看?”

“哟,这画的,我还以为真的呢。”丁迦陵是最会溜须拍马的。

钟逾白笑深了些,语气里竟沾上了一点骄傲:“家里养了个小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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