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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第11章

见她不语,想是被他言辞惊讶到,这句突兀的邀约也委实显得暧昧。钟逾白又解释说:“恰巧有东西要转交,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邀请你一道出来夜游。”

纪珍棠:“啊?我们两个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告诉她:“我在青大。”

纪珍棠闻言从床上坐起,匆匆下床,往帘外眺一眼,望着郁郁葱葱的青灵山,看到夹在山脉里烂橘色的夕阳。人在黄昏时最容易感受到孤独。而通讯信号的另一端,低弱的呼吸声,平缓地落在她这一端的空间里,正在做出陪伴的邀请。

“你要给我什么?”她问。

钟逾白沉默一会儿,思考她这反问的意思,随后说:“不想见我的话,我让迦陵——”

“没,”她紧急地截住他的话,“没有不想见你,你真的在学校吗?”

他说:“我在。”

纪珍棠拖延了一下时间,急匆匆洗了个头,漫长的过程让她恢复理性,又觉得这男人很狡猾,问他给什么,他反问是不想见?她就这样无缘无故跌进一个圈套。

临走时,见她匆忙,周栀问这要跟谁约会去,纪珍棠急忙撇清:“不是约会。”

“能让你洗头出门的男人,得多绝世无双啊。你对钟珩都没见这么上心。”

她百口莫辩。

“不是男人啦!”

纪珍棠带上他送的手镯,将其装回精美的椟中,再用缎带绑好。周栀又过来打探:“帅不帅?跟钟珩比呢。”

纪珍棠脱口就说:“比他帅一万倍。”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周栀抓住她的破绽:“哈哈!太牛了,改天让他请吃饭啊。”

纪珍棠的思绪为她这句话微微愕住。

钟逾白?请她的室友吃饭?好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周栀的玩笑又很寻常,因此透露着一种荒唐的合理性。

“咋了?见不得人?”

“真的不是,是一个……老师。”她很能编。

纪珍棠没让他来雪园宿舍,钟逾白在电话里思考了会儿,也没有强求,最后说:那你来逸夫楼吧。

去的路上,看见刚从某个方向过来赶去上晚修的学生,她逆着人流走,耳边是讨论的声音。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好隆重,还挂横幅了。”

“你不知道么?海科院跟泊洋签了个大项目,大学城旁边的产业园就是泊洋投资的。校长今天看着就心情很好,乐颠颠的,还跟我们打招呼,吓死我。”

“泊洋是什么?”

“你没听过啊?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的boss,帅得我神魂颠倒!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敢在学校里正大光明开劳斯莱斯啊,还以为哪个总裁来接小情人了。”

“结果霸总没带小情人,只带了五个亿的新投资。”

钟逾白停车的位置较为偏僻,他很遵守承诺。

车窗落下了一点,他坐在夕阳余晖与夜幕交替的光影

里,稍往后仰,陷进驾驶座。姿态并不那么端正,领口还有几分任意的松斜。镜子将他上半张脸遮住,纪珍棠迎着挡风玻璃走来,只看到他的下颌线与微抿的唇角。

直到快到面前,她才见到男人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像是在休息。

纪珍棠没上车,也没敲窗,她微微倾身,凑近车窗往里面观察。

他出了声,问她:“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落下,才徐徐睁开眼。

钟逾白这么一说,她的面色浮出更为鲜明的赧意:“跟你没关系啦,室友调侃我。”

说完才觉得这句“跟你没关系”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逾白却没往深了问,只是说:“没有不舒服就好。”

车窗降下来,纪珍棠没开门入座,笑眯眯抱拳说:“恭喜你呀大老板,生意兴隆。”

他弯了弯嘴角:“消息很灵通。”

她左右瞧瞧:“咦,你的迦陵呢。”

“他和女孩子交往,也需要私人时间约会。”

纪珍棠延迟地应了一声,品了品他这个云淡风轻的“也”字。

“你要给我什么呀。”

钟逾白说:“一副药,在车后座。”

她眨眨眼,像在等着他去取,下一步动作应该是钟逾白做出,然而他出乎意料没动,纪珍棠便也不知道怎么动。

又眨眨眼。

钟逾白却说:“今天城隍庙会,外面很热闹,不想出去转转?”

纪珍棠摇头:“我最不喜欢凑热闹。”

他有点稀奇。

她站在晚风里,陷入一种等他发话又进退两难的境地。

钟逾白想起一句歌词: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我很想,可惜缺个导游。”

他说着,将她这头的门推开,邀请她上车的意图太明显。纪珍棠无奈笑了下:“好吧,那我给你当人工GPS。”

钟逾白莞尔:“有劳。”

城隍庙在青大附近,纪珍棠来玩的次数也不多。

去的时候她绞尽脑汁地在想,要怎么带钟逾白去逛那些七零八落的小商铺才显得合理,到场地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说缺导游是借口,当真的人多傻气。

跟着钟逾白到一个茶楼。

随他往阶梯上走。

钟逾白黑衬黑裤,双手都抄在兜里。她在身后,充分地欣赏着男人宽阔的肩与修长的腿。

在茶餐厅最宽敞的包间落座。

她将窗帘掀开些,看外面熙攘的集市。

茶楼占地很高,她站在一个独特的视角,在中轴线上,俯瞰整个庙会盛景。

底下的人都小小的,花市如昼,花红柳绿,整个街面拥挤不堪。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好像又觉得,每个人都和她如此相似。

“我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习惯这个位置。”钟逾白叠腿静坐,开口和她解释,“没有打扰,也能赏一赏风景。”

他一句话,看似把她拉进了同盟军。

可他们天壤之别。

她不喜欢热闹,是内心讨厌交际,他喜欢这个位置,是为登高望远,顾得到全局。

背道而驰的思维方式,孤僻的灵魂却在这一片清净的地方小小地嵌合。

钟逾白坐了会儿,闲适风雅,脚下吵吵嚷嚷快挤翻天,而他的面前,杯中的水波却纹丝不动。

“哇,你这样特别像古时候,坐拥三千繁华的皇上。”纪珍棠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忽的回过头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钟逾白平平一笑,接了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字:“你呢。”

纪珍棠想了想,站到他一侧,有模有样地说:“我是给你扇扇子的小丫头,或者总管大太监,也可以是拿一个红缨枪的大将军,或者是——”

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被她突如其来的边界感打断在口中,纪珍棠没有说下去。

钟逾白却替她开了口:“我的贵妃。”

她一惊,面红耳赤地嘟哝:“这,不太好吧。我我……我还是当太监吧。”

他淡淡笑着,敛目呷茶,没有说什么。

纪珍棠坐窗前,托腮看底下风景,看着她骨骼优越的侧脸,被风卷起到鼻梁的碎发,泛着一点发色里自然的金光。

钟逾白眯眼看她,微微沉醉,又想起一句词: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有什么烦恼?”钟逾白问她。

她告诉他:“我创了一个账号,可是没有粉丝,费心尽力做的创意一天只有几个点赞。”

他问:“有多少粉丝?”

“300。”

“可以填满五个教室,这么多人喜爱你,还不快乐?”

“可是我的班长有3000,他的粉丝可以填满50个教室。”她闷闷不乐。

钟逾白认真地想了一想对策,提议道:“我给你买到三万,是他十倍。”

纪珍棠哈哈一笑,但笑过,又忧愁地托着下巴,摇头:“那都是假的,不是真的喜欢。”

她呆呆看着底下被家长领着买团扇的小朋友。

钟逾白也随她看了一眼,告诉她:“往好处想,流水不争先。”

她知道,争的是滔滔不绝。

他说着,拿手机处理消息,半分钟后又搁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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