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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今日这朝会有点古怪

稍微有点敏感度的大臣都不由自主的这般想着。

更有些聪明的,从察觉到宫门口站着的,多了一倍的佩刀禁卫的时候就后悔了,后悔应该不来的。

那群人为了储君之位斗的脸红脖子粗的,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怕不是有人斗红了眼,打算放手一搏了。

无奈马车都到这里了,再走就显得特别刻意,而且也不一定走得了。

那些人都这般,更别说站在文武大臣队列前段的几l位大人,脸上的表情都颇为微妙。

有笑意盈盈的,有眉头紧锁的,有左右逢源的,有怒不可遏却偏生要忍着的......当然,有这种表情的大臣在朝会上都不少见,但若平常笑意盈盈的变成了眉头紧锁的,眉头紧锁的变成左右逢源的,左右逢源却变成了怒不可遏的呢?这事态就显得更加严重了。

宁远侯便是那个左右逢源,如今却变得怒不可遏的。

他的一生说来也传奇,才华,那定然是有的,再早生几l年,凭借他的手段,未必不是第一个越凌峰。

晚生几l年,估计会果断的站队皇帝,在这不上不下,青黄不接的时候成为下一任朝堂上的领军人物。

偏生他不早不晚,先帝的信任有,却比不上越凌峰,所以前面十多年他只能对越凌峰虚与委蛇,而这几l年,皇帝势大,他又果断投奔了皇帝,中间几l年还和太后一党暧昧不清......

他自己觉得是左右逢源,人在官场,免不得要圆滑些,看清形势做事有什么错呢?

但这不代表,越凌峰可以逼他成为第一个对他造反一事俯首称臣的人。

今□□会上太后来的格外迟些,不过或许是气氛过于古怪了,居然没一个人敢开口提这件事,终于.....

“太后驾到!”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前几l年说这番话,心里还有些恭敬,最近嘛,若不是太后对储君之位天生掌握道德高地,还真轮不到她在这里耀武扬威。

不过今日:

“太后娘娘。”

不等太后坐稳位置,便有人开口道:

“太后娘娘容禀。”

“说。”

扶着太后的那个太监似是有些眼熟,可不等其他人细想,说话的那官员便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太后娘娘,陛下病重,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已有大半年,这事不定总是让天下不稳,让万民不安,您瞧瞧,今日这储君之位是否就能定下来?”

“此事.....”

太后语气似乎有些恼怒,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一顿,而后道:

“也有道理。”

“那您的意思是今日便可定下?”

“那是自然。”

这话一出,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至于皇帝,他都重病昏迷了,他的想法还重要吗?至少目

前是不重要的。

当即安静的朝堂上宛若市井一般,吵吵嚷嚷......越凌峰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现在自有马前卒帮忙辩论,还轮不到他上场,不过其他三位候选人在,宿和呢?还在后宫,今日不上朝了?

不来就不来吧。

越凌峰暗道,虽然这家子好利用,可也太蠢了些,完全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算了,那些事他做了九十九步,也不差这最后一步,这个时间点不露面,以后他们一家子也别露了。

就在此刻,其他大臣的辩论也到了高!潮,人选如不少人预料的那样限定在宿免和宿隼中:

“宿免大人武艺超群、才华横溢,性格宽仁,乃是储君的不一选。”

“不成,宿免大人是个庶子,这嫡亲的兄长都还在前面搁着呢,他一个庶子上位,多少不太妥当,依我看还是宿隼大人好,年轻活泼,血脉纯正,又是廉郡王嫡长孙......”

你说你的道理来,我说我的道理,正如同世间没有完美的人,因此乍一看,双方的人选似乎都那么不合心意。

太后以往也是以此为理由,诸位爱卿说的都不错,四位候选人看上去都那么不尽如人意,所以选立储君之事暂且滞后,可今日.....

越凌峰眼神微眯,看向宁远侯,这是一个油滑,看清形势,随时都可以倒戈的,没什么立场的人。

最近倒是倒戈到皇帝那边去了,前段时间,一时半会的反而比他还自在。

那么现在呢?

立在太后身边的带刀禁卫,以往这些人可是没有的。

有些大臣刚刚也注意到,现在辩论上头,反而没功夫想这些,但越凌峰确定宁远侯绝不会忘记。

果然,双方视线对上,宁远侯宽大的袖袍中双手紧握成拳。

越凌峰疯了,居然真的敢,真的敢......还提前将消息透露给他,真不怕他会反水啊。

虽然他油滑,但之前皇帝势力不够,所以也接受了他的投诚,如今在他的努力下,他也成为皇帝一派中比较说的上话的人,如果他反水,那么对皇帝一派必定是极大的打击。

“那么宁远侯怎么看?”

这时候,突然有人将话题往宁远侯身上带。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宁远侯油滑,和各方关系都不错,说难听点就是没什么自己的立场,但在这种多方角逐的时候,反而能成为一个和事佬一般的人物。

寻常遇到这种情况,宁远侯也会一推四五六,两不沾边,可现在:

“是啊,宁远侯是个什么看法呢?”

“可别再推脱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宁远侯自己心中还没有个储君人选吗?老夫可是不相信的。”

越凌峰笑着开口,身为中心人物之一,他长时间没说话,此刻一说话,便让无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进而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话语中提到的人选中去。

“正好,哀家

也很好奇。”

太后居然也开口了。

且不说上朝不允许抬头直视上首之人的面容,就是隔着屏风,也没人知道太后此刻的表情,至于语气,那更是没有泄露半分情绪。

“能让太后和越大人这般好奇,宁远侯也算国之栋梁,那么微臣不才,也想听一听宁远侯的看法。”

这是皇帝一派如今的代表宿免,虽然宁远侯是皇帝的人,但皇帝对他的立场,其实也是存疑的。

之前和多方交好的代价来了,如今便是多方逼着他表态了。

“微臣,微臣......”

汗珠从额角滑落。

宁远侯一辈子都在反复摇摆,站队立场不明,这种态度就注定他无法成为一个党派的中心人物。

所以选择和站队他从来不陌生,可不知道怎么,他却觉得此刻的选择极为重要,重要到......真的要将皇位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真的要让越凌峰以后狭天子以令诸侯吗?

无数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而后:

“微臣觉得宿和大人更为合适。”

越凌峰眼眸冰冷。

他觉得宁远侯是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也能给皇帝一派一个巨大的打击,如今看来人老了果然就会糊涂。

可紧接着,太后道:

“哀家也觉得宿和更为合适,唔。”

屏风后,带着刀鞘的匕首狠狠在太后手臂上戳了一下,没伤口,可对于养尊处优多年的太后来说也十分痛苦。

她恨恨瞪了这么做的太监一眼,咬咬唇,却坚持不肯改口。

改口了那又如何,越凌峰支持的宿隼上位,她照样没有好日子过,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让天下人都看看越凌峰这老东西的真面目。

想到昨晚被人从慈宁宫中抓住,强逼着她松口认宿隼的储君之位。

太子?

真是笑话,她不认,皇帝不认,宗室不认,哪里来的太子?

还以安和和安和的孩子要挟她,她活不了,安和难道就能活的了吗?

安和的尊贵来自于公主之位,来自于皇室血脉,一旦她倒下,皇室没落,不需要那些人对付安和,谢家就能将安和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太后虽然不擅长朝政,却也是个明白人,是明白人自然要做明白事。

“宿免哀家就觉得很合适。”

“一来宿免已经长成,文韬武功都不在话下,宿隼年纪太小,心性不定。”

“况且如今陛下病重,既然是用来安定人心的储君之位,那么太子自然不可是个幼儿,无法担当大任不说,还容易受人摆弄。”

此话一出,剑锋直指越凌峰,刚刚还宛若闹市一般的朝堂转瞬全都安静了下来。

“呵。”

忽而,越凌峰轻笑一声。

“受人摆弄,太后娘娘之前摆弄陛下不说,倒是胡乱指责起旁人来了。”

“怎么?是颇

有感悟吗?”()

“放肆,越大人你怎可如此与太后娘娘说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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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刀兵出鞘,雪亮的刀身一下子晃眼了不少人的眼睛,刚才再一次杂乱起来的朝堂,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老夫觉得太后娘娘此话,有失偏颇了。”

“宿免,庶子一个,生母又是罪奴,怎么上的了台面?”

不少官宦人家家主获罪,男丁流放,女人免于千里跋涉去苦寒之地受罪,而是充入教司坊献艺,当个供人取乐的玩物,其中艰难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运气再好些,被人赎买回去做个丫鬟妾室,便是上佳的去路了。

宿免的母亲便是运气好的那波,总算安稳下来。

不过她的儿子宿免也因为母亲罪奴出身,从小便受到歧视,很难说宿免是不是因此才越发上进,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鄙夷生母出身卑贱,谁也忍不了。

“那又如何能比的上您?”

“姨娘只是受家中人牵连才沦落至此,心性纯善,倒是越大人,如今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为天下人所不齿,却做此等高洁模样,虚伪至极,也恶心至极。”

“你.....”

“如何?我说错了吗?”

宿免四顾,看着将大殿团团包围的禁卫,冷笑一声:

“越凌峰你做得出,难道还怕人说?”

“说的好。”

突然,太后面前的屏风碰的一下落地,不少人看过去,就见她身边的太监急匆匆的去钳制她的动作,太后也不反抗,只冷笑一声。

“你逼宫谋反,还怕人说?”

“哀家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自然是不怕的。”

越凌峰最初眉头紧皱,他想的是最好能和平过渡,不然也没必要辖制太后。

但现在既然一切暴露,这群人不老实,他也不用做什么好人了。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别怪老夫了。”

“逼宫谋反?呵,笑话!”

“宿珉小儿那皇位一开始是靠谁才坐稳的,还不是老夫。”

“如今翅膀硬了,就想将老夫一脚踢开,还想置老夫于死地,着实可恶可恨!老夫便是反了他又如何?先帝曾说......”

“先帝可没让你代替他儿子,自己坐皇位!”

太后市井出身,在后宫这么多年,通身贵气也培养出来了,可关键时候那骨子里的蛮横泼辣依旧不减当年。

“先帝让你辅佐陛下,而你呢?你却想操控陛下,以此来操控朝堂,让这朝堂名义上姓宿,实际上姓越,陛下不对付你,岂不愧对列祖列宗?”

“要哀家说,对付的好,早就该杀了。”

“.......哈,哈哈哈,早就该杀?可谁叫他杀的晚呢?”

“自己也是个福薄命短的,如今还在西山行宫苟延残

() 喘呢。”

一边说,越凌峰一步步走上主位,在距离太后不远处,龙椅前站定。

“所以现在便是老夫做主的时候了。”

“太子,老夫就在此说定了,是宿隼。”

“而太子年幼,老夫身为先帝托孤重臣,陛下倚重的老臣,如今代替太子主持朝政。”

“如此还有何人反对?”

话音一落,其他禁卫一个接一个的从刀鞘里抽出刀来。

寒光闪闪的刀身,被挟持的太后,和站在龙椅前的越凌峰......

“老夫反对。”

“老夫自然也不同意。”

“越凌峰你闭宫犯上,罪该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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