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贵仪是好,可未来当家主母一职之重,并不单单是看家世背景就能定下的,还要看姑娘的性格和手腕,更何况婧贵仪贵重在后宫,前朝可是不能帮衬什么。
这可不就越想越觉得奇了怪了吗?
因而听陆云绦侃侃说完,陆三婶脸上露出羡慕又自卑的神情,道:
“没想到骆家这般气派,四姑娘嫁过去真真是要过上好日子了。”
其实还没定亲,贸贸然说嫁过去,不合规矩。
但既然陆云绦都不在乎,陆三婶也没必要替她在意什么,更何况调查清楚后这婚事能不能成还另说呢。
当即便探口风道:
“四姑娘可知,骆家是做什么营生的,能置办下这般大的家业来。”
此话一出,陆云绦便想要翻个白眼。
什么营生,什么家业,啧啧啧,三婶和母亲真真是商户女出身,浑身都是铜臭味,张口闭口便是钱钱钱的。
“骆家是世家,世代积累,这么多年下来有此等家族底蕴岂不正常?”
“至于什么营生营生的,三婶如今也是官家太太,多与母亲学学,满口营生金钱的被人听了怕不是会遭人耻笑。”
这话就颇不客气了。
还一口气骂了两个人,胡夫人和陆三婶,一点长辈面子都不给她们留。
当即便让胡夫人与陆三婶变了脸色,胸口狠狠起伏了两下。
但也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不对,反正直到离开之前,陆云绦都没有丝毫要表示歉意的举动。
直到她走了,胡夫人这才开口,替她与陆三婶道歉。
当然,因为陆云绦并非是胡夫人的亲女,这道歉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划清界限。
“我是管不了她了,她如今可是我们家的金凤凰,老爷可都捧着她呢,我若是说一句,人家怕不得就要跳起来骂我为母不慈了。”
这话便是严重了。
但能说这话,也代表胡夫人极为不满,只是碍于陆峰,不好开口罢了。
因此陆三婶就算生气,也只能道:
“我知道大嫂的难处,而且四姑娘是晚辈,我做长辈的,难道还要与晚辈为难么?”
“不过我也真好奇,听说这骆家是旁支,如何这般富裕了?”
见她开口,或许是想要继续保持着不错的妯娌情谊,又或者是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胡夫人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事情老爷不太与我商量,因我与那边的关系,也不好插手。”
“但听说.....这骆家是做倒卖生意发家的。”
“倒卖?他们不是江宁的吗?”
江宁靠近江南,多做丝绸布料生意,至于倒卖便是商队从一个地方进货,然后卖到另一个地方。
这方法虽然赚钱,但因为如今交通不便,且路上难免有些危险,山贼水匪的也难说,因此赚的也是辛苦钱。
而且也不太稳定,除非在两地有长期合作的商行,不然这生意有时候一趟下来赚的还抵不上花销的。
这样的生意能赚大钱,还能供给家中这般花销......实在是不太对劲。
另一边,江东
这眼看着快要过年了,陆清塘也到达的第四个县城,他想争取在年前,将一些基础设置都做完。
这些做完,等开年天气暖和些,人也缓过来了,便能准备春耕。
而今年的春耕若是成功安排下去,等收获了粮食,这灾情便也慢慢过去了。
但在此之前.......再次打开粮仓,果然还是空空如也。
这几个县城粮仓内情况都差不多,陆清塘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现在的麻木,不过没变的却是心中的怒火。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么?
将赈灾救民的粮食不知道拿去了哪里,然后把灾民拒之门外......
“陆大人。”
凤川推了推他。
“您该去休息了。”
“我,多谢凤川将军,我这就去。”
“嗯.....”
凤川和陆清塘这段时间相处的多,慢慢也熟稔了,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清塘因为是被褚一儒派过来赈灾的,对于粮食需要统筹规划,因此每次开粮仓他都要过来,若有粮食便登记入账。
只可惜,每次他都是白跑一趟,只是明知道可能白跑,但每次开粮仓之前,他都下意识抱着希望。
又过了数日,将这边的情况简单写了封折子递给褚一儒,陆清塘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才刚当官不久,自认为自己是耕读之家出身,虽然没吃过什么苦,但也算见过不少百姓之苦,百姓之难。
但他见过的那些,和现在面前发生的这些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只是不得不说,见识到这些,才让他能知道实干和读书之间的差异,才能让他更好的明白,完成身为读书人的理想,他还差多少。
第二日,带着禁卫,陆清塘从衙门口翻身上马,打算出城。
既然要准备春种,那么怎么能不看看田地?
至于安置灾民那些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就按照之前的方案执行便好。
只是离开的陆清塘却没发现,在他离开后,一个乞丐蹲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哎!你这乞儿!”
“是!”
“怕什么?”
开口的是禁军。
每到一个县城,禁军都会先把衙门的人控制起来,调查出无辜的亦或者牵扯不深的,继续任用,但若是涉及其中比较紧密,就压入大牢,继续审问亦或者调查。
让人觉得讽刺的事情是,比起本地的衙役,这些从京城来的禁军对灾民的态度要更好一些。
比如现在:
“你若是灾民,算了,不是灾民也成。”
“今天下午在东西两个城门口皆有施粥,你这样的,还是早早去排队吧。”
“啊,是,是。”
没想到这魁梧的禁军会和自己说这个,那乞丐一愣,继而连连点头,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上。
不久这小乞丐又出了城,一头钻进已经枯黄寂静的山头中,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洞,跳了进去。
“小姐。”
“小豆子。”
“哎!”
“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那些人找来了吗?”
“没有,那些人倒是没有找来,但.....朝堂赈灾的官员来了,我瞧着挺年轻的。”
“年轻?怕又是什么达官贵人过来刷资历吧。”
“江东这块地,被他们祸害的还不够吗?”
言语中的不满愤恨不言而喻。
想到那禁卫虽然公事公办,但带着怜悯的语气,小豆子挠挠头,觉得这次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但看自家小姐如此,还是没敢开口。
地洞里还有些粮食,显然已经不多,如今小姐也病病歪歪的,需要草药治疗,陷入这种情况,显然他们撑不久。
只是若出去.....算了,就听小姐的,再等等吧。
小豆子是这被称她的奶娘的亲生儿子,对她也是忠心耿耿。
若没有小豆子帮忙,两人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但事关重大,她宁愿病死在这里,也不能擅自行动,浪费了父母兄长的一片心意。
第二天,凤川带着陆清塘的的折子见到了等着他们的褚一儒。
凤川也不是常常跟着陆清塘的,当然也不会跟着褚一儒。
他有自己的事情,算是在各个县城中穿行,有时候,就连褚一儒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会问。
就连汇报,双方都是各自汇报各自的事情给陛下。
至于这次凤川回来,倒不是为了县城的事情,而是:
“我这段时间要离开江东,麻烦大人为我遮掩一二。”
“哦?你已经有了眉目。”
“算是有了。”
用拇指沾了沾茶水,凤川在桌案上写下“江宁”二字,随后等茶水干掉,房间都没人再开口。
半晌,褚一儒道。
“你安心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那就多谢大人了。”
凤川没说出口的是,他已经找到了那批失踪的粮食的去向,毕竟那么多东西,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而找到了那粮食的去向,也就找到了罪证,即便没有账本,即便江东这边世家和官员勾结,也能给他们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