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陆峰低咳了两声,想要转移话题,胡家的确是好,但银子和仕途,当然是仕途更好啦。
只可惜胡夫人母女三人本就是为这个来的,哪里会轻轻放过:
“我昨儿个是听四妹妹说......”
此刻,二小姐陆云络开口将昨日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我以为她是胡说的,姐姐的婚事哪有她插嘴的余地,更何况那位大人已经年过三旬,女儿也算是我的手帕交,难道.....我倒是不好意思再去和她走动
了。”
来自自己疼爱的亲生女儿诧异的目光让胡峰坐立难安,他很想说四女儿是胡说八道的,却又是真的打算这么办的,一时无言。
此刻的沉默如此突兀。
胡夫人这才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开口道:
“好了好了,你妹妹到底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她的婚事他自然有考量,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钱嬷嬷,把上次得的普洱给老爷泡一壶,上次老爷可说了这茶滋味不错呢。”
胡夫人这话倒是缓解了尴尬,但屋内的气氛到底不如之前了。
将三姑娘嫁给那位大人,自己女儿都是这种态度,那么其他人呢?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卖女求荣?他做是一方面,但他也不想被人说啊。
这个问题深深的扎在陆峰心里,他自诩清流,脸面也是很重要的。
因而直到第二天去到秦姨娘院中,听着她话里话外暗示三姑娘的事情要尽快定下,陆峰都没有松口。
这么一耽误,陆云缨包括胡夫人都清楚事情她的婚事怕是有了转机。
转而又过了几天,正巧是休沐日,不单单是陆峰,就连在外读书的两位公子陆麒和陆麟也都回来了,加上陆清塘三人正好一起在书房接受陆峰的私下指导。
陆峰内院乱七八糟,他本人文采倒是十分不错,也是二甲进士出身,还考进翰林院当过差的,只可惜为人做事上平庸,最后也只是去了国子监当个国子助教。
至于他的两个儿子说来还不如他。
大公子陆麒乃是夫人所生,文采平平,性格庸碌,因为是嫡长子受了恩荫去了国子监读书。
二公子陆麟是秦姨娘所出,文采上倒是比陆麒好上一些,只可惜家中能靠着恩荫去国子监的只有一人,他现在和陆清塘一起在京城外的上清书院读书,这件事倒是让本就气量狭小的他对自己大哥越发不满了。
陆府妻妾不和,兄弟也不和,家宅不宁是陆清塘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的,却不好插嘴说什么。
但,看了眼正在和自己大儿子陆麒说话的陆峰,陆清塘就忍不住好奇,他就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出来吗?
陆清塘住在陆府一来的确是家中窘迫,现在读书可是一门奢侈品,能省则省,二来也的确是因为陆峰文采不错,在学业上能给与他不少帮助。
其他的不说,陆峰在学业上对他和对他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为此陆家其他人对陆清塘的刁难也就不算什么了,他心中其实还是感激这位族伯的。
时间一晃而过,也到了傍晚该休息的时候,在大公子二公子接连问完自己学业上的问题后,陆清塘这才上前询问,他今日的问题颇有点偏门,耽误的时间也就久了一点。
陆峰便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先回去休息,大公子松了口气,赶紧走了,二公子看了眼陆清塘,眼中带着一丝嫉妒,最后还是走了。
陆峰和陆清塘从红霞满天讲到星河闪耀这才结束,看着面前一表人才,学业上远超自己两个儿子的堂侄子,陆峰
又是欢喜又是惆怅。
欢喜是自家又出了一个人才,惆怅是这个人才不是自己儿子,不然他也就不需要担心了,说到担心,他又想到了自己最近发愁的事情。
哪里知道一个庶女的婚事会这样麻烦?哎。
他这一感叹,便叹息出声,这下陆清塘自然不能当做没听到,便开口问:
“大伯因何事发愁?”
陆峰陆家大房长子,陆清塘称呼一句大伯倒也没什么问题。
“我......”
这种事情陆峰自然不可能和小辈说,但又因这件事的确私密,实在是找不到人说,便只能含糊道:
“我只是在感叹时光飞驰,人生在世不易,和你一般年轻时,读书虽然苦,但心也静,现在年纪大了,也算成家立业了,但也总是为此所苦。”
他这么一说,联想到最近府内的谣言,陆清塘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种事他的确不好插手,但想到不久前温言劝慰自己保重自身的三表妹,又不忍心看她受难,斟酌些许,陆清塘便笑了笑,开口道:
“小侄在族内,从小便听着大伯您的事迹,幸在学业上有几分天赋,如今能站在这里,得到大伯您的指点已是曾经想不到的事情,现在又听您如此说,虽然无法缓解您的苦处,但心中却觉得您又亲近了几分。”
“哦?因为我的忧愁?”
“毕竟您也算,不,不单单是我们族内,是我们县城内流传的一位大人物了。”
“哈哈哈哈,清塘你倒也会说这些奉承话了。”
“让长辈开心,说些也无妨,不过您声名在外这件事我可没说谎,您的进士牌坊可是我们这些学子每次去贡院前都要瞻仰一番的。”
直接承认反而让陆清塘更加显得诚挚。陆峰其实也清楚陆清塘说的也算真的,他们那个小县城虽在江南,可也的确偏远,出了个他这样当京官的可不就是大人物,学子们考试前去瞻仰瞻仰,沾沾喜气也不奇怪。
只是声名在外啊.......名声,名声,叹了口气,陆峰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有决定了。
不过第二日,也不需要他做决定了,太后懿旨开始大选,官家出生的适龄女儿都要入选,自然也包括他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