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陆展举起酒盏,抬眸看着谢韵的眼睛,没几秒又微微垂下眼帘,缓声道:“从前陆展多有冒犯,年少轻狂,在书院时总是觉得不甘心,什么地方都有攀比之心,有诸多争端皆因陆展而起,让谢大人为难,今日提来赔罪,还请谢大人莫要怪罪,不计前嫌,宽恕陆某。”
“同窗多年,何谈宽恕,都是少年心盛,争强斗胜罢了,陆大人不必介怀。”
谢韵斟满酒盏,举杯浅笑,然后两人一同饮尽。
她的心胸不宽广,可以说得上狭隘,记人记事,许多小事她都记得,很多小仇也记得,那段不算美好的少年时光中,发生了许多事,陆展不过是看她不顺眼的人里的其中之一,也是书院回忆里的一小部分,根本不值得她记仇。
那时有魏湛和霍修竹为敌,她忙的团团转,光是魏湛一个就够难对付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去计较别的小仇小怨。
谢韵没喝太多就,寥寥几杯而已,但身上有酒气,回紫宸殿时衣袖上的气味还没有散去。
她前去后面的汤池里
换衣,想着散散酒味再进寝殿,不然被魏湛闻去了又得问来问去,不放心她夜里在外面晃荡了。
哪知外裳刚刚褪下,就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腰身,温热的气息随即贴上来,凑近耳侧,嗓音幽幽,“去喝酒了?”
“呃...一点点,小酌几杯而已。”谢韵有些心虚地笑,“还想着换身衣裳再进去来着,陛下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身后的人冷冷一笑,双手用了些力,“晨间便说了让你早些回来,结果你掐着宫门落锁的时辰进来,还一身的酒气,这是又去哪里鬼混了?”
谢韵在大理寺待了一天,但她早上不是这样对魏湛说的,所以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正想着扯谎骗他,谁知道魏湛就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提前预知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可别说你去了明德书院办公事,朕让临寿去明德书院问了,你今日压根就没去明德书院,而是跟魏泽在大理寺待了一天,说说,又去大理寺查宗亲卷宗是为何,脑袋里又生了什么坏主意?”
“陛下就是这么想我的,怎么我去查宗室的卷宗就一定是要找事呢,说不准是良心发现,想着之前对几位宗亲做的实在过火了,想要补偿一二呢。”
魏湛伸手将谢韵紧紧箍在怀里,低声笑出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确实,她自己都不信。
眼前就是蒸腾着雾气的温池,魏湛伸手去抽谢韵的腰带,将怀里的人往温池里面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领口处打转,他笑道:“装了满心满眼的坏水,让朕看看你这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说不准早就被坏水浸透了。”
“魏湛,你别闹,归云睡没睡,你今天不哄她去了。”
“你当归云像你这样不乖,早就老老实实地睡了。”
谢韵叹气,“看来一个孩子不够分散陛下的精力,不如多生几个给陛下带带吧。”
“那还是算了。”魏湛只是嘴上说说了,归云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也能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路了,魏湛以前觉得孩子大了就好带了,这段日子折腾下来才发现孩子越大越不好带,归云的求知欲十分让老父亲头疼,小丫头精力旺盛,很能折腾人。
“也就是朕惯着你了,换一个人你试试看,你见哪家夫君成日带着女儿玩的,做夫人的还成日往外跑,白日里都见不到人影...”
谢韵笑而不语,感受到了魏湛的怨念,也就不反抗他的有些过分的动作了。
......
月底,凌风军整装待发,眼看着魏泽没有几日就要走了,魏潋和魏呈特意去云间河岸的花船上包了一天,就是为了出发前将魏泽叫出来聚一聚,好好送行一番。
魏潋派人过来请谢韵,她没应,因为她这日答应了陪魏湛游湖,一家三口人穿着寻常的衣裳混迹在街道上的人群里。
魏湛一手抱着归云,一手牵着谢韵,悠闲走在街上,身上气势收敛,平和沉稳,脸上还有温和的笑意,若是朝堂上的臣子看了必要驻足咋舌一会。
“听说魏泽他们几个在云间河岸那边?”
谢韵点头,“嗯,临行前热闹一下罢了,应是没有多少人在。陛下要过去看看?”
“不了,我过去他们都要拘束。”魏湛只是问问而已,很满意谢韵推辞魏泽的送行宴来陪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