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应持月愕然道:“那封信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大雾又起,刚刚还被他抓在手里的姜岁竟然瞬间消失了!
小灵冷笑:“废物!”
……
姜岁晕头转向,觉得自己好似进了一个转筒,头晕眼花直想吐,好不容易撑着院墙,这才终于好受了几分。
旁边似乎还有人,姜岁下意识以为那是应持月,伸手拉住他道:“应持月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认错人了。”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
姜岁一愣,迷雾散去,他这才看清自己抓着的人哪里是什么应持月,而是一身黑衣的申屠谕!
“怎么是你?”姜岁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幻境竟然还是连着的,碎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那你呢,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灵是个什么东西?”姜岁问。
“不知道。”申屠谕的声音仍旧很闷,“问你的应持月去。”
姜岁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缓慢的皱起眉:“……你听见我和小灵的话了?”
“嗯。”
姜岁慢慢放开他的手,道:“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
申屠谕一把抱住姜岁,用的力气很大,姜岁几乎有种要被他勒死在怀里的错觉。
“
……我只是有点难过。”申屠谕趴在姜岁的肩头说,“难过也不可以吗?”
姜岁迟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堂堂魔尊,哭起来也太难看了。”
“我没有哭。”申屠谕说。
姜岁想,那他脖子上温热的、湿湿的触感,大概只是错觉吧。
“申屠谕!”小灵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他杀了你,还剜出你的心脏,你如今竟然在抱着这个害你至极的人哭?!”
他大概是想像蛊惑应持月那样也蛊惑申屠谕一番的,谁知道申屠谕听见姜岁说还会杀他时,心里最旺盛的情绪竟然是难过而不是憎恨。
“是我先对不起他。”申屠谕蹙眉,“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其实算不上什么,但不知道哪里就戳中了小灵的肺管子,他阴阳怪气道:“是啊,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插手?当年你与姜岁在一度春风的分部时,我跪在地上求你救我,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一脚把我踹开,还嫌弃我的血脏了你的衣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申屠谕,分明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却不肯救我!”
申屠谕早就不记得什么一度春风分部里的事情了,姜岁却还依稀记得当初他和申屠谕在分部杀人放火时,似乎的确是有个人抓住了申屠谕的衣摆,求他相救。
原来那个人,就是小灵?!
“我没有被那把火烧死,你们是不是很失望啊?”小灵阴恻恻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要是当时我就死了,哪儿还有你们在这里做苦鸳鸯的机会啊!”
虽然姜岁知道这话说出来会激怒小灵,但他还是没忍住道:“老实说,不是很失望,毕竟你在我的生命中确确实实就是个路人甲的角色,要不是你如今出来作妖,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一阵沉默,姜岁甚至怀疑小灵是不是已经被气晕过去了,小声对申屠谕道:“赶紧找找怎么离开这个幻境,你们几个都被困在这里简直丢死人了。”
申屠谕:“你来之前我已经打破了好几个幻境,但是这东西一层叠一层,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层,要想出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抓住这个东西。”
姜岁还要再说话,小灵却忽而冷笑:“应持月不杀你,申屠谕不杀你……总有人会杀你!”
听见这话,姜岁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遮天的浓雾和浓烈的花香一起袭来,那种恶心想吐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回到姜岁身上,姜岁好容易回过神来时,申屠谕果然已经消失了。
这个院子里只有他自己。
不……还一个人。
姜岁看着那道立在梨花树下身影,一时间脚步顿住了。
身姿似竹,白衣胜雪,乌发如墨,簌簌花瓣被轻狂的风吹落,像是下了一场皑皑的雪,落英过他肩头发尾,沾染阵阵暗香。
“……岑逢笙?”姜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心岑霁也是小灵变幻出来迷惑他的,
毕竟岑霁受了重伤,这会儿应该在落鹜山养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嗯。”岑霁看见他,轻轻蹙眉,问:“有没有受伤?”
姜岁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岑霁犹豫了一下,取出了一样东西,姜岁一愣——只见那正是不久前才被应持月钉进了小灵肩头的匕首!
“我收到了此物。”岑霁道:“这把匕首我曾见过,是……”
“是杀死我的凶器。”姜岁抓紧了匕首,哑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岑霁大概是想安慰他,但又实在不擅长,只好拍了拍姜岁的手背,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所以来此看看,不料刚进来就入了幻境。”
这样看来,岑霁和他们来春风楼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姜岁暂时打消疑虑,不知道小灵让他见岑霁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小灵觉得,岑霁会杀了他?
刚想到这里,那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出现了,他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了悠然闲适,抱着胳膊道:“渡衡仙尊,我可是记得上一世,你是要为玄一门清理门户的,当时你被姜岁算计封锁了灵力,如今可没有,怎么还不动手?”
岑霁盯着小灵好一会儿,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我记得你。”
小灵发出一阵怪笑:“如仙尊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原来也会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啊?”
岑霁思索了一会儿,道:“是你告知我,姜岁用修士的内丹炼药。”
姜岁一愣。
上一世他一直很奇怪岑霁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毕竟当时整个玄一门都已经在姜岁的控制之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跟岑霁告密?
“不错。”小灵道:“我曾经拜入玄一门,做了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想要见到渡衡仙尊可太难啦,我可是在山下等了将近两个月。”
姜岁忍无可忍,用剑指着小灵道:“你如此阴魂不散,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小灵丝毫不惧他的剑锋,冷冷道:“当然是为了报仇啊,姜岁!”
“若非你抢走了我的机缘,被应持月赎出一度春风的人应该是我!若非你与申屠谕烧了分部见死不救,我就不会被总部带回去成为什么头牌!若非你不肯乖乖做刻石的炉鼎,他那几个丧心病狂的弟子根本就不会盯上我!”小灵嘶声道:“所有苦难都是我帮你承受了,如今你居然问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岁自认自己已经是个挺不讲理的人了,听见小灵的这通发言后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个人机遇不同,怎么能全部归咎到另一人的头上?!
难道让小灵走姜岁的路,他就真能原封不动的复刻吗?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岑霁淡然道:“何必与他废话,杀了就是。”
外人都说岑霁慈悲,其实是没有接触过他本人,他本就是以杀入道,实在是慈悲不到哪里去,说话间里已经召出了沉疴,姜岁抓住他衣袖道:“露泽草在他手里,先不要杀了他!”
“露泽草?”岑霁一顿,而后明了姜岁这趟远门的目的,轻声说:“露泽草对我无用。”
“怎么可能!它是修复经脉的绝佳宝物,若说还有什么能修复你那根断裂的仙骨让你能够重新飞升,也就只有露泽草了……”
岑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早就不能飞升了,姜岁。”
姜岁愣了愣,“什么?”
“他们都说你身负仙骨,是最有可能飞升之人,怎么可能……”
小灵嘻嘻笑道:“你竟然不知道吗?”
他装模作样的叹气,啧啧道:“岑霁啊岑霁,我都要为你鸣不平了!”
“你怎么不告诉他,皆因为你与天道做了交易,剜除仙骨自绝飞升之路,他才能拥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