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雷轰然滚落,将沈曜慈面前的桌子劈成了一堆碎块,顾鄢眼神阴冷:“少在我面前诋毁他。”
“好吧。”沈曜慈举起双手,“他确实养了一条听话的好狗。”
顾鄢道:“我跟你做这个交易,前提是你必须把U盘给我,我信不过你。”
沈曜慈轻嗤一声,随手将U盘丢给了顾鄢,顾鄢谨慎的将U盘插进电脑检查了里面的东西后,这才伸出手:“抽吧。”
沈曜慈一偏头,两个少女便沉默的拿出医疗箱熟练的开始抽血流程,血液被放进了冷藏箱,沈曜慈道:“那我们就下次再见了,顾队。”
顾鄢:“下次再见,或许就是你的死期。”
沈曜慈笑出声,打了个手势,带着他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顾鄢拿着U盘回到研究大厅,白萄正跟仓鼠似的到处囤东西,看什么都觉得挺好,背包塞的鼓鼓囊囊,常致臭着脸在旁边警戒,见顾鄢出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人,我感觉到了。”
“打过照面,异能猎人。”顾鄢言简意赅的说,“人已经离开了,东西到手,准备收队。”
011小队这次可谓是满载而归,本来心情都还不错,等回到拆迁楼,看见楼下那一地的丧尸尸体时,常致立刻变了脸色,宁问瑜道:“小骆杀的。”
A级辅助类异能,瞄准,可以精准击中目标点的致命部位,跟游戏开挂似的,哪怕是闭着眼睛乱按扳机,只要异能发动,还是能百分百命中,只不过这异能非常霸道,一旦命中目标,就必定是要害,奔着要人命去的。
常致脸色难看的飞奔上楼,顾鄢检查了一下尸体,忽然顿住。
宁问瑜问:“队长,怎么了?”
“这具尸体。”顾鄢用脚踢了踢那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不觉得眼熟吗?”
白萄凑过来看了眼,“我去,小骆哥这火气够重的啊,都被打成筛子了,这老大你都能看出来是熟人啊?”
“肖隐。”宁问瑜沉声说:“他这件衣服上的名牌logo还挺好认的,他这是感染,变成了丧尸?”
顾鄢垂眸看着尸体好一会儿,才说:“上去看看。”
上到顶楼,顾鄢下意识去找姜岁的身影,见他好端端的坐在栏杆边看风景,这才收回视线,对上一脸心虚的骆思恒,手指在自己胳膊上敲了敲,道:“说说看吧,怎么回事。”
“我操老大,这可不能怪我,都是肖隐那孙子……”
……
“我没事。”姜岁将自己的胳膊抽回来,“你烦不烦。”
“你让我拆开绷带看看!”常致着急道:“伤口肯定很深,我都闻见血腥味了。”
“说了没事。”姜岁厌烦道:“渴了,去给我烧热水。”
常致满心焦灼,但姜岁不配合,他也不敢强迫,便去火堆边给他烧水,姜岁拆开一颗软糖放进嘴里,刚尝到葡萄的酸甜味,顾鄢就大步过来了。
他们刚从丧
尸最密集的市中心回来,身上犹带很浓的杀伐之气,清晨的空气湿润微冷,顾鄢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精壮的肱二头肌,宽肩窄腰长腿,十分养眼。
之前只隐约看见他手臂上有个青黑色的纹身,如今姜岁倒是看清楚了图案的样式。
那是一条呈S形的长尾鱼,头在手腕内侧,尾部几乎蜿蜒到了手肘,并不精致复杂,只是很简约写意的几根线条,姜岁却觉得莫名眼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东西看着就像是要咬破顾鄢的血管,钻进他的血肉里一般,透着不详的气息,顾鄢看着不像是什么中二青年,竟然也会搞这种纹身?
顾鄢几个大步就到了姜岁面前,俯身看他:“受伤了?”
姜岁:“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还要问。”
“小骆说你伤的很严重。”顾鄢说:“没必要。”
“……什么?”
四肢修长而高大的男人逆着光,弯腰看着坐在栏杆上的姜岁,从郊外吹来的风拂开他的额发,露出清晰凌厉的眉眼,狼一般,带着无法遏制的野性。
他又靠近了一些,手撑在了栏杆上,低声道:“你想弄死肖隐?”
姜岁抬起头,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顾鄢一把握住他受伤那条手臂,克制着力道没有弄疼他,道:“肖隐是异能者,你和他一起面临丧尸,结果却是他被感染,总不能是他为了保护你而牺牲了自己吧。”
“有什么不可能呢。”姜岁反问,“我相信,如果是我和顾队一起遇见丧尸,顾队也会牺牲自己来救我的,对吗?”
最后两个字咬字很轻,呢喃一般,柔软带着一点鼻音,听得顾鄢耳朵一麻心口一跳,皱眉想他妈的这小王八蛋又撒娇。
“我看见了。”顾鄢在他耳边说,“肖隐手臂上的刀伤,那是他自己划的,想要以此引来丧尸,对么?”
姜岁原本也没指望能骗过顾鄢。
这点小把戏糊弄糊弄骆思恒和白萄这样的人差不多,顾鄢这这样敏锐、谨慎又强悍的人,总是会无比相信自己的判断,面对这种人,诡辩毫无意义。
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卑劣和恶毒。
“好吧。”姜岁眯起眼睛,他面对顾鄢,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却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漫不经心的说:“他太烦了,我弄死了他,顾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不是在问责。”顾鄢皱起浓黑的眉,“你想要他的命,跟我说一声,我杀他只是一颗子弹的事儿,何必弄伤自己?”
姜岁一怔,讶异的道:“顾队,你可是基地的搜救队的人,说这话……”他抓住顾鄢领口的衣服,声音很轻,“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顾鄢反手抓住姜岁的手腕,姜岁皮肤被风吹的泛凉,那一点纤细的手腕伶仃可怜,像是冰冷却完美的瓷器,让顾鄢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他的腕骨,“我不是什么好人。”
“在繁华时期,我是一个军人,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我正在军事监狱服刑,如果不是这场病毒,我会在那里被关上二十六年。”
姜岁纤长的眼睫一颤,顾鄢还有这么段过去,他倒是有点惊讶,“为什么?”
“杀了个大人物的孙子。”顾鄢语气随意,似乎对那段岁月不以为意:“我的某个同事,以权压人,在军队里强迫新兵,看不顺眼,一枪毙了。”
“没想过以后的前途就都没了?”
“没有。”顾鄢盯着姜岁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像你这种小少爷,大概很难想象我是从什么样的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蛆虫,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在贫民窟讨生活,是个惹人厌的小叫花子,后来年纪大了点,因为会打架,就跟着人在赌场看场子。”
“若不是有人从那里把我带走,让我读书考军校,我应该就是一个成日里打架斗殴的混混,那么你现在遇见的我,应该是个很糟糕的人。”
姜岁:“你现在也很糟糕。”
顾鄢:“。”
姜岁垂眸抚过顾鄢手臂上的刺青,“什么时候纹的?”
“十几岁不懂事的时候。”顾鄢道:“当时莫名其妙做了个梦,醒来后就随便找了个店纹了,好看么?”
“有什么寓意?”
顾鄢:“做梦梦见的东西,能有什么寓意?那个梦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姜岁手指顺着鱼身的线条,从顾鄢的脉搏处一路抚摸到肘弯,似乎很喜欢这条鱼,顾鄢却反手扣住他手腕,呼吸粗重道:“别他妈摸了。”
再摸就得硬了。
姜岁抬起细密的眼睫,他一双眼睛生的尤其好看,总带着潋滟水光似的,眼尾泛着微微的红,从这个角度看人,就像是索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