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知道他们不会同意,他都想劝几人留在影视城多玩一阵,不用惦记着要给他当保镖的事。
电话那端的阿强当即“哎~”了一声,很不赞同地说:“那可不行,今天我们已经自顾自地玩了半天,让天哥知道了肯定得狠削我们一顿。”
“之前忙着拍戏没留意外面的东西,幸好你那儿没出什么事。”阿强叹了口气,斩钉截铁道,“但后面万一又出什么乱子呢?我们绝对要过来守着。”
郁白听他说得坚决,便也不再劝,而是有点感慨地说:“你们好像心情很好。”
他不仅听到了阿强愉悦上扬的语调,还听到了背景音里隐约的粗犷笑声。
漫漫夜色里,他和谢无昉并肩穿过了树影摇曳的小径,走进同一幢单元楼,目光中流露出不再掩饰的好奇。
“是因为今天的经历吗?我在当群演的时候也玩得很开心。”
他说得自然,听筒里却静了一下。
半
晌,阿强才说:“是啊,今天过得很有趣……也很特别。”
声音微微发颤,像有思绪万千。
郁白一时茫然:“你怎么了?”
阿强深吸一口气,粗着嗓子哽咽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不是随便说说的那种开心,是听得出来的开心,要不明天我们再陪你过去玩?你想在那玩多久都行!”
是的。
他们好久没见到少爷这么开心了。
……
郁白一时间没忍住,笑弯了眼睛。
在光泽冷然的银灰电梯里,尤为昳丽明媚。
他又跟阿强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旁边,恰好撞进了那片盛满他倒影的湖水。
谢无昉正安静地凝视着他。
郁白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手机也仍握在指间,显然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得很开心,哪怕只是短短数语。
而他的非人类邻居眸光微冷,剔透眸子里像笼着一层薄薄的雾,冬日清晨般的寒凉,雾气背后的情绪濛昧不清。
郁白就呆了一下。
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种忽然降临的冰冷沉郁感,他并不陌生,在围棋时空里见过好几次。
那时候他一提到别人,处在异常状态的谢无昉就会露出类似的神情。
祂讨厌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人类,尤其讨厌严璟。
……但谢无昉现在没有生病啊。
不过,他今天一直都怪怪的。
郁白深感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主动道:“刚才是阿强的电话,他们从影视城出来了,说要来找我,估计会在小区外面守着。”
他才不像有些人,收到消息后会藏着掖着内容不肯说。
郁白表面上语气平常,暗中又在腹诽,也就没有注意到,男人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面上渐渐散去的冷意。
谢无昉垂下眼眸:“嗯。”
两人搭乘着电梯徐徐上升,前往比邻而居的十一层。
郁白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扬起唇角:“昨天旁边那部电梯照例坏了,我记得我坐在故障电梯里,长篇大论地跟你说我有多想成为一个演员,王师傅在一边吃着酸辣粉旁听。”
然后两人就顺理成章地一起去了影视城。
王师傅其实也被说得心动了,但他有一堆食物要解决,暂时走不开身,只能十分遗憾地同他们挥手道别。
尚未拥有这段记忆的谢无昉听他说着,面上似有笑意,问道:“你今晚准备做什么?”
“主要是等厉叔叔的消息。”郁白随口道,“顺便再搜集一下网络上的消息,看市里有没有出现其他怪人吧。”
厉南骁去想办法调监控了,看看那个行踪可疑的玩偶怪人究竟从哪儿来,又去了哪里。
说话间,电梯抵达十一楼,金属门缓缓开启。
郁白回答完,顺便反问回去:“你呢?是不是要为拍
广告做准备,看点相关的东西之类的?”
谢无昉轻轻颔首,低声说:“但我不确定哪些广告在人类眼里是优秀的。”
郁白顿时了然。
他对人类的文化都很陌生,对于那些以文化为基础的主观审美,更是不知道该判断。
所以就算想学习怎么拍好一支广告,都找不到正确的蓝本。
脚步声在静谧的楼道里响起,两人一道走出电梯。
郁白侧眸看他:“没事,我帮你找,要不你先到我——”
“家”字还没落地,随着陡然亮起的声控灯,另一道兴奋的声音已经大大咧咧地覆了上来。
“小白你跑哪儿去了!拿外卖吗?”
喜提一周假期的严璟在家无所事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屁颠屁颠地跑来找朋友玩,却没料到常年宅家的郁白今天居然出门了,敲门没人应。
幸好他没等多久,人就回来了。
这会儿他倚在郁白家门口,傻乐着朝来人举起手里的袋子:“早知道我就跟你提前说一声了,我买了炸鸡,等下一起打游戏啊,这次我一定虐爆你!”
等严璟看清楼道尽处的两道身影时,话音霎时停住。
他面露惊讶:“哎?你没拿外卖……这是谁啊?”
严璟好奇地盯着那个黑发蓝眼的陌生男人。
后者也盯着他。
但只过了短短一瞬,就移开目光。
转而望向近在咫尺的人。
郁白被喊了个猝不及防,一脸意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回答,就听见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低沉平静,却像是盘旋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你中午才说过,先不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