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似乎很喜欢像这样叫他的全名。
称呼完整的名字,就像拥有了那个与之对应的,完整的灵魂。
“你总在别人不记得,或是自己不记得的时候,才最自由快乐。”
带着叹息的话音,雪花般落满了他的发梢。
醉鬼眨了眨眼睛,没有应声。
耳畔的呼吸仍在鲜明地流淌。
“从上一个时空回来后,我想起了两段记忆。”他轻声说,“我想起了带着我去拍戏的你,还有和我一起看动画片的你。”
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午后,陷在循环中的人类熟练
() 地结识了住在隔壁的非人类,邀请对方来家里一道看电视。
电视上播映着名字很长的无厘头动画片,外星王子怀着消灭人类的使命潜伏在地球,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类,结果一点点在眼花缭乱的人间迷失了自己。
而坐在人类旁边的那个观众,也在他面前努力地伪装人类,也在万物新奇的世间驻足徘徊。
却对荧幕里上演的故事无动于衷,只是常常侧目看向身边经常笑出声来的人类。
因为彼时的祂不懂什么叫影射。
在祂茫然又平静的反应里,人类笑得更厉害了。
满心满眼,都是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快乐。
这一刻在他身边的男人则说:“我想念那样的你。”
恰如此时被酒精侵蚀了理智的他。
于是神很认真地问:“为什么不能在这个世界里也像那样生活?”
醉鬼的呼吸窒了窒,他眨着酸涩的眼睛,干巴巴地回答:“因为……因为这不是我手心里的世界,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可以知道呢?”
“那我——”
思维完全被牵着走的人类有一刹那的清醒。
他从男人格外冷静的声音里嗅到了某种难以确切形容的、蠢蠢欲动的气息。
郁白凭着本能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躲开那抹若隐若现的危险,也慢半拍地拾起了先前缠绕在心头的期待。
“谢无昉,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给我看了?”他懵懵懂懂地问,“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闻言,谢无昉一时哑然:“我没有。”
“你有!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跟我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害得我都困了。”醉鬼不太高兴地蹙起眉头,“我也不要回答你的问题,按照顺序,应该是你先履行承诺……”
“抱歉。”
兀自抱怨的人听见一道温柔沉稳的应声。
“我不问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郁白揉了揉开始困倦的眼睛,催促道:“那你快点让我见——”
可那个主动邀请过他的神明却说:“不是现在。”
声音中有种不容拒绝的笃定。
人类一时怔住:“为什么?”
“因为你会忘记。”
他就呆呆地想:原来自己的念头被看穿了。
“所、所以你要等我清醒的时候再……”
覆满他视野的身影轻轻颔首。
郁白顿时激烈地抗拒起来:“不行!我只有今晚想知道……不,算了,我今晚也不想知道了,我要去睡觉!”
他转身就想往卧室逃,可显然是徒劳。
芬芳浓郁的巧克力气味渗入呼吸,像一张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蛛网,黏住了唯一的猎物。
“郁白,你已经答应了我。”
也就失去了任何逃跑的机会。
他的话音坦然,又有一种难
以躲避的摄人心魄。
“要对你解释清楚真正的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是怪物,但的确难以描述。”
郁白仿佛落进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眼前全是昏昏然的光影,不由自主地追问:“那你要怎么……”
“我会带你去另一个世界,”他说,“一个不会干扰现实,又能让你觉得自由的世界。”
“……就像循环时空那样?你要带我去完蛋里储存着的时空吗?”郁白愕然地问,“等等,我才从上一个时空回来,我不想这么快又出发,下一期要交的稿子还没有——”
他的话似乎提醒到了男人。
谢无昉忽然问:“你想好要写什么了吗?”
一提到工作,郁白只觉得困意更浓:“没……没想好,你又转移话题!谢无昉,你要把我带去另一个时空做什么?”
瞬息之间,世界轻柔地摇晃起来,他陷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被打横抱起。
“我没有。”他再一次否认,伴着微不可闻的笑意,“你会在那个时空里见到我的。”
“你要自己找到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真实的你,还是喜欢那个唯独对我很特别、唯独不会伤害我的你?”
余光里景色流转,从厨房穿过客厅,再到卧室,一切风景都沉入了橙黄灿金的光晕中,郁白再也无法抵抗酒后迟来的困倦。
他猝不及防地跌入巧克力味的梦乡,耳边最后响起的是一声熟悉柔和的低语。
是人类曾经教给神明的睡前道别。
“晚安,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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