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
没有吗?!
江序猛然睁大了眼睛:“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没有否认我是Gay.”
“。”
陆濯说得过于淡然笃定。
江序突然被迫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他就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为了让苏幕冷静理智一点,劝她陆濯可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实际背地里可能烟酒都来,还可能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海王,并且极大概率是个Gay.
而陆濯后面否认的原话是“你放心,我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任何暴力倾向,更不是海王,所以你的人身安全暂时还能得到保障。”
这么看上去,似乎,的确,真的,陆濯从来没有否认过他是Gay的这一事实,那么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
草!
江序倏地涨红了整张脸,眼睛瞪得更大了:“那,那,那……我,我,我……”
小狗直接变成了小结巴。
整个人惊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陆濯因为头疼口乏,一时也没有力气说其他,只是垂眸看了眼自己被解开的扣子,问:“所以你现在还觉得合适吗?”
江序:“。”
不合适。
而且岂止不合适。
对于一个Gay来说,自己刚才那样的行为和性/骚扰又有什么区别!
猛然反应过来的江序连忙后退一步,并且迅速转身,捂上眼,着急喊道:“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怀疑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保证我对你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江序喊得过于不假思索和光明磊落。
以至于陆濯在那一刻,不自觉地低下了眼睑。
他到是希望江序能稍微问心有愧一点。
只可惜对于他来说,江序能够不排斥厌恶他是Gay,就已经足够了,他怎么还敢奢求那么多。
陆濯也就散漫坐起身,靠着床头,一粒一粒地系起了睡衣纽扣,说得很淡:“放心,我还没有那么自作多情,更不至于曲解你的好意。”
他的话音落下,江序当即就想要反驳:“不是!我……”
可是话落了个开头后,却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话接下去。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背对着陆濯,听见陆濯的回答的时候,一时间心里并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情绪。
只有种觉得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解释什么的浅淡的莽撞的冲动。
而那种冲动到底是什么,又源于什么,江序全然没有头绪。
但又怕自己什么都不说,会让陆濯误会自己排斥讨厌这件事,让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突然就分崩离析。
于是在半晌的纠结后,江序只能垂下手,攥着拳,飞快地扔出一句:“那个,反正我没
不得男生喜欢男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就算你是Gay,那我以后也还是会继续和你做朋友的,顶多就是注意分寸一点,其他的你千万别多想。”
说完,江序就紧抿起唇,不自在地看向了窗外。
睫稍随着心情而忐忑抖动,空气中卷着雨后老屋里黏湿的灰尘,被窗外落进的淡白光线烘干,轻轻吻上他的眼角,漾起星星点点浅金色的光晕,恰好能被陆濯的角度看到。
果然是最心软的小孩儿。
明明向来脸皮最薄,一逗就炸。
但在这种时候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恼羞成怒地斥责他之前的言行简直就是在耍流氓。
而是告诉他不用担心会失去自己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甚至还会因为不知道怎么让大家不尴尬,而紧张得捏紧了拳头。
陆濯那些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他一直都很明白,他和江序,一个是深陷地底的淤泥,一个是悬在天空的太阳,注定不可能有未来。
所以他从未有过哪怕一分一刻的奢望,想要和江序有个什么结果。
甚至不说结果,就连一个开始,他也没有胆敢想象过。
他所能想到的最奢侈的事情,就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靠近江序,再在江序生命中这个微不足道的片段里,尽可能扮演好一个完美的过客。
然后用那一点共有片段,来支撑他余生对美好的向往。
如果不是某人实在傻得像个单细胞生物,撩人完全没有分寸,他甚至完全没有打算过坦白自己的性。取向。
而在坦白的这一刻,也已经做好了江序会疏远他的准备。
可是一切的发展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比如江序的耳根为什么会这么红,拳头为什么会攥得这么紧,说出的话又为什么这么让人心软。
这样子的江序,又让他怎么能够舍得只做对方人生中匆匆路过的一只蜉蝣。
暗恋者从来不怕毫无希望,只怕窥见了太阳,又永远无法到达遥远的天光。
陆濯继续垂眸系着纽扣,问:“你真的不讨厌Gay.”
“嗷。”江序答得磕绊却又笃定,“那有什么好讨厌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只要不违法犯罪,不违背公序良俗,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值得被喜欢,那管那么多普世观念的看法干嘛?每个人都只活这一辈子,难道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强行改变自己的本心吗?”
江序的确有种被保护得过于良好的天真单纯,以至于他有时候看上去有点傻得可爱。
但没人能否认江序是聪明的。
一种富含理想主义的剔透的聪明。
比很多人都勇敢,也比很多人都坚定。
陆濯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系好扣子,淡淡说了一句:“嗯,你说得对。我有点饿了。”
“啊?”江序一下没跟上陆濯转换话题的速
度速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红着耳朵,飞快道,“哦,好!那我下去给你做饭,你自己记得擦下身子,降下温!”
说完,就扶住阁楼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地爬下了楼。
锅碗瓢盆的声音很快乒里乓啷地响起。
陆濯轻抬了下眉。
江大少爷还会做饭?
可能他们注重素质教育的国际学校也会额外选修烹饪吧。
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某人可能还需要点独立时间和空间来消化一下刚才接受到的巨大信息量。
陆濯头疼得厉害,身上也乏力,拇指和食指搭在眉骨两端,揉按了两下,才勉强撑起身子,往浴室走去,打算洗个温水澡,降降体温。
但还没等他脱完衣服,楼下就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和着急粗暴的一句:“卧槽!小江!你在陆濯家放火干嘛!”
陆濯立时顾不上其他,拉开浴室门就跑下了楼。
然后就看见楼下的灶台,花哥已经一把从江序手里抢过了那口大铁锅,并迅猛地用锅盖盖住了已经蹿到半米高的火焰。
而被他推到一旁的江序,额前的金棕色小卷毛已经被燎得焦了几缕,神情明显也有些被吓懵了:“你们家的火为什么能从锅里冒出来?”
“废话!”花哥手忙脚乱地处理着烂摊子,“这是炒大锅菜的灶!火力是你们家那种高等灶具能比的吗?!你个大少爷不会就别在这儿玩过家家,回头把房子烧了……”
“烧就烧了,你凶他干嘛!”
花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厉的声音打断。
花哥一愣,回过头,就看见陆濯已经臭着脸径直路过他,快步走到了江序面前,一把把他拽到身前,替他擦拭掉面上的一点锅灰,低声道:“别听他的,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