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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胡思乱想结束,李羡朝他点了点头,回身一屁股坐下,挥起小铲子。

她不打算过来,孟恪表情淡淡的,并不在意。

“太太打算种点东西。”楼白解释。

孟恪颔首,放下公道杯,将手腕搭扶手上,视线遥遥落过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孟恪:“种什么?”

楼白:“有几种鲜花和水果,她把种子弄混了,所以不太清楚。”

“不清楚是什么也要种啊。”

“太太正好闲着。”

“这个年纪是闲不住。”

女人坐在空地的小土墩上,长发随意扎成马尾,身上是穿了好几年的鹅黄色针织衫和褪色牛仔裤,裤腿沾了点泥巴,与身后

() 不远处那株黄雀梅一样,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小巧秀气。

司机等了半天不见藤椅上的人起身,他走近了,看着不再飘热气的杯子,“孟先生?”

孟恪放下茶杯,擦手起身,“下雪了,给她拿件外套。”

楼白应声。

李羡忙活半天,将种子全部种下去,袖口沾满泥巴,她甩了甩手,发觉手指冻僵,几乎没知觉了。

“快进屋暖暖。”陈平将一件羊绒毯子披她身上,扶着人往楼里走。

李羡弯腰捡种子包装袋和自己的小铲子,边走边跺脚,“好冷好冷。”

陈平给她煮了一壶橘子皮姜茶,暖暖地捧在手里,她笑吟吟,“谢谢陈姐。”

陈平笑说:“都是先生嘱咐的。”

陈平希望主人夫妇和睦,李羡知道这心思,笑了笑,只当羞赧。她小口喝着热腾腾的姜茶,抬头望出去,窗外雪花变得细密了,铺天盖地织成一张鹅绒毯。

-

清晨山上雾蒙蒙,前几天新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银装素裹。

汽车车轮碾过柏油路上融雪洇湿的痕迹,树梢轻颤,积雪滑落。

车停下来,司机下车,将车门拉开,孟恪从躬身后座走下来,望了眼这间小洋楼。

进门时正巧遇见厨娘拎着菜篮子进厨房,看见他,“孟先生回来了。”

孟恪颔首。

早就等在一边的陈平迎上来,倒了杯热水,接过楼叔手里的外套,挂起来,问孟恪:“还不到七点,您要不要回楼上休息一下?”

拎着箱子回到楼上,陈平轻手轻脚打开客卧门,“羡羡还睡着呢。”

孟恪跟在后面,“羡羡?”

“就是太太,先生。”

“嗯。”

行李箱滚轮发出细微的轱辘声,孟恪走进卧室,看了眼床上软被中间凸出的轮廓,“先放进去,找时间收拾。”

陈平应了,脚步轻了又轻,出门时悄无声息地带上门锁。

卧室窗边多了张美人榻,上面放着抱枕,孟恪没上床,将抱枕捞起来,丢一边,坐了上去。

木质椅腿跟地板摩擦,吱呀响。

床上的人不耐烦地呓语,翻了个身。

孟恪躺下,跷着二郎腿半睐,半晌,扭头看过去。

窗帘折了一个角,初升的日光映进来,女人捂在耳朵上的两只手滑落眼前,权当眼罩。

前几次同床共枕,她每天早上也是这幅酣睡模样。

他早起换衣服、洗漱,她听见动静,翻个身,继续睡觉,等他出来,她已经用枕头罩住自己的脑袋,到点后,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孟恪单脚踩在地毯上,摇椅摆动,吱吱呀呀,走线精良的裤脚跟着晃动。

床上的人再次翻身,抽枕头盖住脑袋。

他垂眸,勾在脚背上的拖鞋啪地掉落,砸得地毯一声闷响。

这几天孟恪出差,李羡难得睡懒觉没人管。她在做梦,梦里困倦异常,却被拉去上课,她说不去,同学的脸闪现床边,拍她栏杆,她困得生气,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啪地拍响枕头。

手掌震得生疼。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山顶别墅的卧室里。

冷脸峻眉地翻个身,往身旁看一眼,继续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羡从睡梦中惊醒。

刚才美人榻上那是谁?

孟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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