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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京市早晨九点,闻氏集团总部例行早会。

关睿负责主持,“董事长今天线上参会。”说着,打开会议室内投影大屏。

对面电脑大概是被随意放置在沙发侧边的矮几上,视角很偏,占据大半个屏幕视野的是家具,且几乎是在地毯上仰视的角度,只能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腰部以下位置。

西裤包裹的长腿闲闲交叠,皮鞋鞋尖铮亮,腿上摊着文件,骨节修长的手翻动着纸张,冷白手腕上,手链反射着微光。

整个会议室的高层都愣了几秒。

闻董人在伦敦,参与早会只能线上视频进行,这关睿当然知道,可他想当然以为对面的视频背景会是在书房,看到这场景,也不由怔了一秒。

他掏出手机给闻之宴发微信:「闻董,视频看不到您的脸。」

发完,他抬头看屏幕。

视频中,有嗡嗡声,文件上的手抬起来,拿过手机,打字。

「闻董:不方便,就这么开吧」

屏幕里也传来闻之宴的声音,“开始吧。”

于是会议如常进行。

期间,闻之宴还起身去一旁水吧的保温柜里拿了瓶牛奶喝。

二十分钟左右,早会开完,关睿关了投屏,所有人离席。

关睿拿起手机,问,“闻董,您脸上受伤了吗?”

要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不方便露脸。

闻之宴拿起电脑放到膝头,屏幕上出现他的脸。关睿瞬间就明白了——

他脸上浮着一层薄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发烧了,眸色很沉,眉眼间几分懒倦,他长得实在漂亮,眼睫纤长,低眼看屏幕的模样竟显出潋滟的欲态。

确实是不合适面对一众下属。

关睿心里也咯噔一声,总好像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发烧了。”

闻之宴说,“脸色太差。”

他的位置每天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是传出他身体有不适,又要惊动一拨人或发消息慰问或上门探视,烦不胜烦。

关睿心道,那可不是脸色差,而是太过私密,不易示人。

“您快休息吧,等您睡好了我再统一汇报。”

“没事儿L,”闻之宴嗓音几分哑,大概是喉咙干涩,“我按照国内的时间正常上班,随时call我。”

关睿稍一计算,伦敦时间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多钟。

他心想,太怪了,闻董其人,在京市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稍微被惹到就要发邪火,没道理去了伦敦,却忽然敬业起来了?

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

伦敦肯辛顿闻家别墅。

二楼客厅,闻之宴叠腿靠着沙发椅背,膝上搁着电脑,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虽然刚刚出了好多汗,但体温还是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额头滚烫。

点了支烟,抽一口,有点没滋没味。夹着烟的那只手,手背骨节抵住唇低咳了两声。

隐约听到开关门的声响,他抬起头,就见方慈裹着毛毯从主卧方向往这儿L走,还有点没睡醒,“……你怎么不睡觉?”

闻之宴曲指轻扣电脑示意,“工作。”

方慈走到他面前站定,上下打量。

白衣黑裤穿得是一本正经,右手放在触控板上,看起来确实是在工作,可左臂搭着扶手,指间明明白白夹着烟。

她皱眉,“……发烧了还抽烟?”

闻之宴乖乖把烟掐了。

他脸上的潮红还是没消,方慈抬手贴了贴他额头,烫得吓人。

“要么吃药,要么,现在去休息。”她说。

闻之宴看她两秒,“……吃药。”

“你自己去拿。”

闻之宴被逗乐似的笑了声。

起身,把电脑随手一放,说,“成。”

经过她身边时候,还拍拍她后腰,“你先去睡。”

他下楼,在一楼餐厅吧台旁找到药箱,找出退烧药,又拿玻璃杯在水笼头下接了杯水。

回过身来,正打算仔细看看说明书,遥遥地就看到客厅那头旋转楼梯上,方慈正缓步下楼,还往这边望了一眼。

于是心思就全转到她身上了。

披着毛毯,长发略有些凌乱,娉娉袅袅的纤瘦身影,像踏着月光的清辉而来的美梦。

闻之宴倚靠着吧台,双手向后撑着台面,看着她走近,“……怎么下来了?”

方慈抱臂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说,“监督你吃药。”

闻之宴没个正形笑着逗她,“还以为你是怕我晕倒。”

他拿起说明书,低眉细看。

这大少爷,肯定是从小连这点事儿L都没亲自做过,生了病有人伺候着把药调配好递到他手里,以至于他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常用药的用量都不知道,还得看说明书。

方慈径直从一旁拿过药,抠出一粒,“张嘴。”

闻之宴手上微顿,慢慢放下说明书,撩起眼皮看她。

凝目看了她几秒,才依言张了嘴巴。

方慈没看他,把药塞进去,说,“我现在怀疑,你上次在camdenTown买的那幅画,到底花了多少钱。”

人家看他衣装光鲜,人傻钱多,岂不是狮子大开口。

“不记得了,人要多少我给多少。”闻之宴仰头喝口水把药送服下去,“……怎么问这个?”

方慈看他一眼,“感觉你完全没有生活常识。”

“……艺术品嘛,无所谓,”闻之宴笑说,“就当是曲线救国,给我爸妈送钱了。”

方慈轻叹口气,半真半假,“果然,结婚前要同居一段时间才行。”

“怎么说?”

他像她的专业捧哏,极感兴趣的模样,流畅接话。

“……这样才能发现

你的缺点。”

“比如呢?”

“没有常识,不会照顾自己。”方慈有点没好气,“身体会搞坏的。”

“哦,”闻之宴拖着嗓子,低笑了声,“我身体不好着呢吗。”

他这会儿L还处在低烧状态,嗓子哑着,这么放低了声线说话,更显得缱绻。

在这话里,方慈倒是认真上下看他一番。

劲腰长腿,肩膀宽,肌肉也恰到好处,穿宽松卫衣时候看不出来,若是穿白衬衫,抬手或者用力,肩臂线条便会隐显形状,更别提不穿上衣时……

想到这儿L,方慈呼吸一滞,不由地抬眼去看他。

闻之宴也正一眨不眨地低眼盯着他,眸底有浓浓的侵占欲。

他低低地问,“……还困不困?”

“嗯?”

方慈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揽着腰返身摁到吧台边缘。

他双臂撑在她身侧。

方慈还抱着胳膊,一时失了反应。

闻之宴低头压到她脸前要亲,方慈则存了心不让他如愿,左右躲。

像玩游戏似的。

快吻到的时候,她就慢吞吞往后仰着避开。她躲到哪里,闻之宴追到哪里。

几个回合下来,他忍俊不禁,喉结震着,低笑出声,“……好玩儿L吗?”彼此脸离得很近,鼻息交缠。

方慈默不作声与他对视。

他额头顶蹭了下她的额头,半哄着,“……不躲了,好好亲一下。”

方慈哪儿L是乖乖听话的人,还是往侧边躲了躲,闻之宴就亲到了她脸颊,就这一下,她突然就乖了,不动了。吻辗转着来到唇上,几乎是本能,她开始配合,微启唇,彼此含吮厮磨。

身体也贴着,他声线极低,耳语,“趁着还没退烧……”

方慈脑子一炸,推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闻之宴还是笑,嗓里压着深长的意味,“……用完就不认了?不是说这个温度很舒服吗?”

方慈脸蛋儿L爆红,“不玩了,我困了。”

这人,怎么连床上的话也拿出来说啊。

“那正好去睡。”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

说好了有事随时call,关睿发了好几条消息,却统统没得到回复。

他试着拨了通电话,无人接听。

过了一个多小时,京市时间十点多的时候,闻董那边才来了回信儿L。

「闻董:?什么事儿L」

「关睿:早会上您问的文件到了,密封着,放您办公桌抽屉里了,等您回来拆。」

「闻董:打开扫描发给我」

「关睿:我没有权限」

「闻董:现在有了」

「关睿:万一泄露……」

「关睿:安全起见,还是您回来亲自拆」

对话到这,闻之宴好半天没回复。

关睿

皱眉思索良久,这时候才回过味儿L来:合着闻董不会是一时半会儿L不想回来吧?配合京市时间上下班,也是要把他“异地办公”这件事常态化?

这可怎么使得!

年关逐渐近了,还有好多酒会宴会的邀约,总不可能一场都不出席。

关睿有点心神不宁,再度汇报工作的时候,拨了电话过去。

那头闻之宴很快接起来,“说。”

关睿照常汇报了进展,顿了顿,问,“……我忘记了,您之前说的什么时候回国来着?我好提前报备您的飞行计划。”

“……我没说过。”

“那……”

闻之宴嗤了声,“关睿,套我话是吧?”

“没有没有,对不起,”关睿立刻滑跪道歉,“真的要跟您确认一下回国时间。”

电话那端沉默,闻之宴大概低着眼睫,在思考。

关睿补充道,“说真的,我现在手里拿着您的日程安排表,一直到年后,几乎每天都有星标行程。”

星标是重要性的体现,意味着必须出席。

对于寻常情侣夫妻来讲,因为工作缘故不得不异地半年,虽然难受,但也不至于到一方完全赖着不走的地步。彼此约好一周两周见一次,是成年人的最佳处理方式。

可也许是对分开的那四年半时光有阴影,闻之宴似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浪费了。

虽然时间线拉得很长,从初见她到现在已足足七年,可仔细一算,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零零碎碎那么一凑,也只有半年。

他每天都抓心挠肺地不满足。

静默良久,闻之宴点了根儿L烟,口吻几分懒倦,“……明天给你答复。”

“好的。”

关睿答。

他大概也能猜到,闻董不愿意回来,无非是不想跟方慈异地。

老早之前,李佑贤还在手把手教他的时候就嘱咐过,在闻董这儿L,一旦涉及到方小姐,一切事情的重要性都要往后排。

那时候他就问,“可大多数时候,最好还是以集团利益为先吧?”

李佑贤很平静地说,“所以,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必要时候,把闻董的注意力拉回来。”

关睿到现在都记得李佑贤那时的神情,很冷漠,像是在他眼里,事业大于感情是天经地义的。

他完全能理解李佑贤。闻董是天之骄子,钟鸣鼎食的世家出身,可以肆意妄为,即便他躺在这家业上摆烂,那集团也不至于马上垮掉,毕竟背靠着整个闻家,也有家族其他人在集团内任职撑着,又有那么多得力的忠心耿耿的下属。

他和李佑贤都不是这样的出身,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站稳脚跟,区区感情,怎么能相提并论。

有时候,爱情也是个奢侈品。

-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方慈出来寻闻之宴。

第一眼却是被眼前的景震撼到,二楼十几扇挑高的拱形窗外,是清晨皑皑

的雪。窗内(),壁炉还燃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白衣黑裤的闻之宴还靠坐在那张单人沙发里,敞着一双长腿,肘抵着扶手捏了捏鼻梁。

一旁矮几地毯上散落着几份文件,笔记本电脑则搁在另一张长沙发上。

他大概是工作了一夜,可看那神情,又像是等了她一夜。

“……要上班了?”

方慈嗯了声,走近了些,“……你是不是快下班了?”

闻之宴抬腕看表,“还有三个小时。”

她今儿L还是衬衫套裙加丝袜的通勤搭配,只不过衬衫换成了黑色的设计款,锁骨下垂落两条细带,走路时会微微荡。

闻之宴完全移不开眼,视线有如实质,一寸一寸扫过她全身。

喉结不自觉地咽动,视线回到她脸上,他称赞,“好看。”

方慈低头看自己,说,“原来你喜欢这种?”

偏职业的穿搭。

闻之宴轻摇头,淡哂了声,“不是,”略作停顿,表情和语气都沉静下来,“……是说你这么穿好看,不是说这类衣服。”

方慈走得更近,单膝跪压着他腿间沙发垫,俯身去吻他。

闻之宴略仰下颌迎上她的唇,很自然地,单手掌心贴合着丝袜,而后往上。

施了力揉捏,冷白手背上青筋一下一下鼓动。

她本意是来一个清晨的轻轻的吻,眼下呼吸越来越重,唇舌交缠,有点儿L失控的趋势,方慈就推着他的肩,强行刹了车,而后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不烧了。”

闻之宴明显是意犹未尽,后脑枕着靠背,自下而上盯着她,颇浮浪地笑了声,“限定高温版下线了。”

方慈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床上说的那些话,此刻想起来,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她脸蛋儿L又是一红,“床上的话,不许带到床下来说。”

“得,”他拖着嗓子没个正形,“……方律师开始给我定规矩了。”

方慈本是想瞪他,视线相接,却不期然笑了出来,闻之宴唇角笑意也扩大,彼此的眼神在这笑意中又变得缱绻温柔。她捧住他的脸,再次吻了吻,说,“我得吃早饭上班了,你在家也好好吃饭休息,好么。”

“好。”

一楼餐厅。

拱形落地竖窗开向后院,窗前一张复古圆桌,其上铺着森绿桌布,方慈坐在桌前吃早餐,时不时望一眼窗外的雪。

手机震动,她下意识以为是楼上闻之宴发来的,扫一眼屏幕,很意外,竟是关睿。

「关总助:少夫人,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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