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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哥哥鬼畜【1万字】

“你笑甚么!?”

“大胆魏贼!死到临头还发笑?!”

晋良嘲讽的道:“我笑你们的秦国长公子太痴!”

“大胆!竟敢对长公子不敬!”

“区区阶下之囚,竟然口头狂言?!”

“你敢侮辱我们长公子,是不会要命了!”

昔日里看不起嬴政的部将们,此时恨不能一个个变成“迷弟”,任是谁说嬴政半句不好,立刻撸胳膊挽袖子跟他拼命!

嬴政则是一脸亲和,抬起手来制止,似乎根本不想与晋良计较。

晋良冷笑:“我说的难道不对?!谁人不知我与公子无忌有仇?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们的长公子,却拿我做要挟,要公子无忌前来谈判,岂不好笑?!公子无忌怕是巴不得盼着我死在你们手里,也省得他动手,还

可清除异己,何乐不为!?”

“不然。”嬴政微微摇头,笃定的道:“公子无忌,会来。”

晋良蹙眉,不知为何,似乎被嬴政这股笃定震慑住了,竟生出一股没来由的相信来。

嬴政感叹的笑道:“因着……他是公子无忌啊。”

晋良一愣,冷声道:“这是甚么狗屁的说辞!?”

嬴政慢悠悠的走上前道:“予与你打个赌如何?予赌,公子无忌会来,他不只会来,还会救你。”

“哈哈哈哈——!!”晋良又是一阵大笑:“嬴政啊嬴政!看来你不了解公子无忌,他便是一个表面仁厚,内地里阴险狡诈,杀人不眨眼的佞人!”

“予只问你赌不赌?”嬴政淡淡的道。

“好!”晋良道:“我赌!反正落在你们手里头,我也没想着活着回去!如今只剩下贱命一条,我还怕甚么?!我赌!”

嬴政微微一笑:“劳烦射师送信出去,请魏公子前来和谈。”

“敬诺!”

嬴政这些日子带着众人在幕府商议大事,成蟜很自觉,只当自己是工具人,但凡是大事都不参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营帐中安安心心的养伤。

成蟜的颈侧伤口并不重,看得出来,其实晋良并不想要一个奶娃娃的命,还是手下留情的,没几日伤口便结痂大好了。

成蟜懒在被窝里,好似一只蚕宝宝一般,虽然已经醒了,却懒得起床,正在享受做一只米虫的悠闲生活,帐帘子微微晃动,从外打起,有人走了进来。

成蟜随口道:“斯斯,再让我懒一会儿,朝食不吃了,午膳再叫我。”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走到榻边坐下来,这才道:“蟜儿这般会躲懒?如今还未起身。”

成蟜噌的睁开眼目,进来之人并非李斯,而是他的便宜哥哥嬴政!

嬴政笑容温柔,但有一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二宝殿”,成蟜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嬴政是来找自己这个“工具人”帮忙的。

“哥哥——!”成蟜心里头虽然不情愿,但面子上必须装作粘人的模样,扑过去搂住嬴政的劲腰,撒娇的道:“蟜蟜好几日都没见到哥哥拉!哥哥一定很——忙很——忙,所以蟜蟜乖乖,没有去打扰哥哥!”

说罢,还仰起头,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嬴政摸了摸成蟜的小脑袋,笑道:“蟜儿这般乖,想没想哥哥?”

“当然!”不想!

成蟜笑得好像一个小天使:“蟜蟜可——想可——想哥哥呐!天天想!吃饭饭的时候想,喝水水的时候也想,就连拉臭臭……”

“好了,”嬴政打断了成蟜用力过猛的撒娇,微笑道:“蟜儿,哥哥今日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成蟜:“……”看罢,说甚么来甚么。

嬴政继续道:“晋良被关押有段时日了,今日哥哥要去见一见晋良,蟜儿随哥哥同去,也好看一看这晋良到底是怎么想的。”

成蟜当然

不能拒绝便宜哥哥,毕竟能被“利用”也是好事,说明自己还有价值,一时半会儿死不得。

成蟜点头如捣蒜:“嗯嗯!能帮到哥哥,蟜蟜好开心哦——!”

于是嬴政领着成蟜的小肉手,一大一小往关押晋良的牢营而去。

牢营之中,晋良脖颈上架着枷锁,身上绑着绳子,他听到动静,虎目横了一眼嬴政,还是那般浑身带刺的模样。

嬴政道:“晋良将军,伤势好些了么?”

晋良:【秦狗假惺惺!】

晋良冷笑:“你们秦人,都是如此阴阳怪气的么?将我关在这里,却假惺惺的每日前来问候,到底安得甚么心思?”

成蟜;“……”不得不说,这个晋良简直表里如一。

嬴政道:“予是爱才之人,晋良将军乃国之栋梁,日前为了擒住将军,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将军若是真的落下病根,从此无法舞剑,岂非予之过错?实在可惜可惜,因此予才令医士为将军疗伤。”

“假惺惺!”晋良道:“收起你这副嘴脸,当真是与公子无忌一模一样,看了便叫人觉得恶心!”

嬴政一点子也不着恼,心平气和的道:“是了,说到公子无忌……日前的移书,有回信了。”

晋良终于侧头看向嬴政,眯起眼目道:“公子无忌说甚么?他不会来的,你的谋划落空了罢!”

嬴政将小羊皮移书拿出来,捏住边角轻轻一抖,展示在晋良面前,笑道:“晋良将军,你猜错了,公子无忌已然答允,为了你晋良,与我秦国和谈。”

“甚么!?”晋良吃惊不已,瞪大眼目快速浏览着小羊皮上的文字。

嬴政道:“公子无忌的笔记,你合该比予清楚,不是么?这可是公子无忌的亲笔移书?”

晋良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他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足够说明,这的确是公子无忌的亲笔移书,做不得假!

“这个赌约……”嬴政道:“是予赢了。”

“并非!”晋良道:“公子无忌只是口头答允和谈,谁知这伪君子会不会当真来和谈?”

嬴政对于他的强词夺理只是置之一笑:“晋良将军,被仇人处心积虑营救的滋味儿,不好受罢?”

晋良眯起眼目,阴测测的盯着他。

嬴政并不惧怕他的目光,扶手踱步,慢悠悠的道:“公子无忌害你的恩师惨死,魏王非但不能主持公道,这十几年来还只是和稀泥,公子无忌在赵地活得滋润,威望与日俱增,而这一切,你的恩师得到了甚么?甚么也没有,只有被这个世道忘却。”

“住口!!你住口——!!”晋良发疯一样,枷锁发出哐哐哐的剧烈颤抖,若不是被绳子绑着,他或许已然冲过来撕咬嬴政了。

成蟜并不害怕,但为了表现的更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一个跐溜跑到嬴政身后,死死抱着他的大腿,露出一副怯生生被吓坏的表情。

嬴政抽空拍了拍成蟜的小脑袋,低声道:“蟜儿别怕。”

随即

又转过头来对晋良道:“自从晋鄙过世之后,你恨所有人。恨攻打赵国的秦国,倘或没有秦国发兵,晋鄙也不必奉命营救赵国;你恨背信毁诺的魏王,倘或没有魏王毁诺,晋鄙必然救得赵地,根本轮不到公子无忌;你恨窃符救赵的公子无忌,倘或没有公子无忌救赵,晋鄙也不必被斩杀。”

“你!!!”晋良眼目充血,一字一顿的道:“嬴政!你到底要说甚么?!”

嬴政幽幽的道:“你恨所有人,然你恨得并非是秦军,并非是魏王,甚至……并非是公子无忌。你恨得——是这个世道。”

晋良的嘴唇微微颤抖,一时间,他心头突然空白一片,甚么也没有,慢慢绽放出丝丝的恍然,他似乎被嬴政的这一句话提点明白了。

嬴政笃定的道:“而予,可改变这个世道,翻天、覆地。”

说罢,嬴政再不停留,领着成蟜的手转身离开牢营。

晋良并未开口,干裂的嘴唇依旧微微颤抖着,眼睁睁看着嬴政离开,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嬴政领着成蟜走出来,道:“如何?”

成蟜知晓嬴政问的是甚么,自然是晋良的心声。

晋良其实是一个直去直来之人,甚至有些直肠子,他所表达的,便是他所想的,没甚么隐瞒,直到……直到嬴政最后那句话,晋良的心窍突然掀起惊涛骇浪,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复杂。

别说是晋良了,便是成蟜,听了方才嬴政的那番话,都要感叹一句,不愧是始皇帝。

嬴政微笑,笑容里颇有些游刃有余:“看来晋良是心动了。”

成蟜挠了挠自己的小头发:“哥哥今日为何要与大哥哥说这些奇怪的言辞?”

嬴政道:“自然是为了收揽晋良。”

“收揽?”成蟜忍不住惊诧的睁大眼睛。

哥哥,你确定这是收揽么?方才晋良差点子被哥哥你惹毛了!

嬴政似乎看懂了他的质疑,若有所思的道:“晋良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重情重义。又似一匹死了主人的野马,除了过世的晋鄙,再无人可以驾驭。”

“蟜儿,”嬴政微微弯腰,将成蟜被清风吹乱的发丝温柔的捋顺,笑眯眯的道:“你可知晓,如何驯服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

根本不需要成蟜回答,嬴政已然自问自答:“除了给他食,给他饮,还要狠狠的打,让他知晓,这天底下,他可以与任何人尥蹶子,与任何人展露傲骨,但唯独在他的主人面前,不可以,把头低下,乖乖的作一匹良驹。”

成蟜:“……”

成蟜抹了抹胳膊,后脊梁发寒,莫名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总觉得便宜哥哥有点子鬼畜……

公子无忌同意谈判,双方商定好地点,事不宜迟,很快安排上日程。

今日便是谈判的日子。

嬴政令蒙武亲自押解晋良,晋良的伤势好得已然差不离,更是要小心谨慎的押解,五花大绑,脖颈上架着厚厚的枷锁,身边跟着足足十个黑甲武

士看押。

嬴政带领着秦国使团来到会盟之地,便看到营地早已有人,公子无忌一身白袍,立于马上,咧咧的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角,让公子无忌整个人看起来清冷至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嬴政侧头道:“晋良将军,魏公子果然来了。()”

晋良眯着眼睛,到目前为止,即使亲眼看到,他仍然不能相信,公子无忌竟然为了自己前来谈判。

“秦长公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公子无忌遥遥的拱手。

“魏公子。”嬴政还礼拱手。

公子无忌瞥斜了一眼晋良,似乎在查看晋良的情况,看到晋良没有甚么大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秦长公子,好计谋!不只是二言两语扰乱了五国会盟,还擒住了我魏国的大将,无忌不得不佩服。”

嬴政笑道:“魏公子谬赞了,五国会盟是你们自己散的,晋良将军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予可甚么都没做。”

不得不说,嬴政十足毒舌,他这话一出,非但晋良的脸色不好看,便是连一向云淡风轻的公子无忌,脸色也不好看。

公子无忌道:“请秦长公子入幕府和谈。”

“请!”

双方进入幕府,分别对坐下来,今日成蟜又要做工具人,查看魏国使团每一个人的心声,以免这些魏国人包藏祸心,暗中使诈,因此他必须坐在嬴政身边,若是有个意外,也好立刻告知嬴政。

于是成蟜状似粘人的一屁股坐下来,紧紧挨着嬴政坐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干脆靠在嬴政怀里,把他当做了真皮沙发。

嬴政一脸的宠溺,在外人眼中,他绝对是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的好哥哥,一点子没见不耐烦,反而搂住成蟜,让他坐得舒服一些。

相对比嬴政这面的兄友弟恭,清闲悠然,公子无忌则一点子也不清闲,下意识抿了抿嘴唇,道:“秦长公子,贵国俘虏我魏国将军,想必这其中……是不是有些甚么误会?”

“误会?”嬴政爱惜的抚摸着成蟜颈侧的伤疤:“魏国大将军无缘无故挟持我秦国幼公子,便算蟜儿不是幼公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孩童,晋良将军如此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便光彩了么?魏公子,这是一句误会,便能揭过去的事儿么?”

成蟜咂咂嘴,倘或自己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被嬴政的言辞感动了,多好的哥哥,但实际上,嬴政只是想要敲魏国一把。

公子无忌拱手道:“秦长公子,此事……的确是我魏国理亏,还请秦长公子高抬贵手,释放晋良将军,若贵国有甚么条约,尽可商议。”

晋良虽被五花大绑,但也在席间,听到公子无忌的话,冷笑道:“你不必惺惺作态!我知晓,你是最巴不得我死的人!我若是死了,再不会有人找你的茬子,再不会有人提及,堂堂魏国公子,为了一己威名,斩杀忠臣良将的丑事!!”

嬴政一笑:“诶,晋良将军你错了,这世上最想让你活着的人,怕是魏公子无疑了。”

公子无忌复又抿了抿嘴唇,微微低下

() 头去。

嬴政继续道:“你们的魏王一直对魏公子忌惮不已,如今五国会盟,晋良将军你好端端的出去,如是身首异处的返回,公子无忌合该如何对魏王交待?因而予说过,最想让晋良将军你好端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魏公子无疑了。”

晋良恍然,不屑的一笑:“原是如此!”

公子无忌没有反驳甚么,而是道:“秦长公子,还是来谈谈条约罢,如何才能释放晋良将军。”

嬴政修长有力的食指哒哒敲击着案几,十足悠闲的道:“其实很简单。”

“简单?”公子无忌眯眼。

嬴政笑道:“五国会盟,全天底下都知晓魏公子放走了予与幼弟,这份恩情予心领了,予并非狼心狗肺之人,自然要偿还这份恩情……”

嬴政顿了顿,又道:“只消魏公子一句话,你若是让予释放晋良将军,予便立刻释放,绝无二意,如何?”

魏国使团的其他大夫们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心理活动十足丰富。

【只要一句话?】

【秦长公子这是甚么意思?难道……】

【难道公子真的与秦国有私?】

【否则为何只要公子一句话,都无需其他条件,他们便甘心释放晋良将军?晋良将军可是魏国第一猛将,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若说公子与秦国无私,我是不信的……】

成蟜在嬴政怀里蹭了蹭,拢着小肉手,趴在嬴政耳边,将魏国使团的反应一一告知。

嬴政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道:“蟜儿真乖。”

随即催促道:“如何,魏公子,你可愿开这个口。”

公子无忌死死抿着嘴唇:【满堂的使者都看在眼中,予若开这个口,还不知要被如何诟病,惹得君兄猜忌,可……可晋良该如何是好?】

嬴政见他犹豫不决,幽幽的强调道:“晋良将军乃是你们魏国第一猛将,不是么?自从晋鄙老将军过世之后,你们魏国的猛将真是愈发的少了,足以说明晋良将军的难能可贵……怎么?魏公子但凡开口,便可救回一员猛将,难道你当真不愿意开这口?眼睁睁看着晋良将军这般赴死?”

公子无忌藏在袖袍之中的双手死死攥拳,从抿嘴唇改为咬住唇角,他的唇角在溢血,公子无忌却仿佛不觉得疼痛一般:【不可,绝不能让晋良出事!】

公子无忌的眉心蹙在一起,狠狠拧着,嬴政也不催促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眉突然舒展开来,似乎释然了甚么。

成蟜不着痕迹的握住大傩伥子玉佩,倾听公子无忌的心声。

果然,公子无忌的心声比方才要轻了许多,与其说是释然,不如说是心灰意冷。

【五国会盟解散,君兄已然对我不满,多一些不满,少一些不满,又有甚么区别呢?若能救得晋良,予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成蟜歪了歪头,有些许的奇怪。公子无忌斩杀晋鄙,晋良对他恨之入骨,事事针对,处处使绊,按理来说,公子无忌就算是再不计较,也不该如此挂心晋良才对,这其中……或许有甚么猫腻?

就在成蟜不解之时,公子无忌的心声给了他一个答案。

公子无忌垂下眼目,闭了闭眼:【晋鄙大将军自尽之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晋良,予既答允老将军照拂晋良,便决不可辜负。】

自尽?

成蟜略微吃惊的看向公子无忌,当年公子无忌窃符救赵,晋鄙并非被斩杀,而是自尽?

成蟜:“……”我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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