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十年后的火箭筒本来是由波维诺家族所持有的,但据我所知,目前的持有者已经加入彭格列了。”
花泽朝日和太宰先生稍微捋了一下事发当时的前因后果。
据太宰先生所说,十年后火箭筒比起说是正常的武器,倒不如说炮口是仅限一人一次通过的时间隧道,使用时需要囫囵吞下一个人。
但既然来的情况并不是一般情况,而是弹药的话,它爆发出来的伤害反而会波及到其他人,倒不如说是AOE伤害。
既然如此。
虽然花泽朝日并不清楚使用者到底是谁,也许是跟踪在沢田纲吉身后的那一群年轻人当中,也有可能是沢田纲吉本人,更别说当时花泽朝日所处的地点就是在彭格列分部。
沢田纲吉也是被波及的其中一个人。
“也就是说……当时和我一块的那一个人。”花泽朝日思考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也有可能在这一个时代,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在彭格列那里。现在正着急着回到原本时代的人,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正着急着。”
“这种可能性非常高。”太宰先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波维诺和彭格列家族说不定正着急地负起了修复的工作,原本时代的彭格列们也是同样的理由,所以我认为朝日现在可以悠悠闲闲地在未来度过这里的每一天,按照我的推算大概只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朝日就能回到原本的时代。不过谨防起见,我还是调查一下同样来到这个时代的另外一个人目前正是什么状态比较稳健吧,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是什么?”
花泽朝日想了一下。
其实他并没有太想将自己目前的状态告知给太宰先生,毕竟卧底之类的工作本来就不应该摆在明面上,彭格列黑手党之类的也应该离太宰先生远远的才是好。
但转而一想,既然他能够通过十年后火箭筒之类的东西来到了未来,多半也跑不掉自己和彭格列有所挂钩的现实。按照太宰先生的聪明,大概早就推断了出来。
但就好像他一样,这个世界的他似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完全没有经历过潜伏之类的卧底工作。说不定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也并没有成为黑手党,调查还是有必要的。
花泽朝日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唔……我知道了。和我一块来的人叫做沢田纲吉。”
太宰先生轻快的表情忽然一凝,他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一个没有想到的人物。”
花泽朝日:“……?”
太宰先生眨了眨眼睛:“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喔,也是十年后目前响当当的大人物。这种量级的人物如果忽然变小的话,我想最近行动范围上会产生一些变化……说不定能够很简单地知道他目前的动态。”
但对于花泽朝日好奇的目光,太宰先生不置可否,并没有透露出沢田纲吉响当当的大人物到底有多厉害,他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竖起了食指:“那种事情——朝日也知道的吧,这个
世界既定的现实不一定会是朝日那个世界的未来,就好像过去的我绝对不会费尽心思跑去读医学,要是因为好奇把既定的现实当做预知未来一样看待并且弄混淆的话,对我来说可是很困扰的。所以,保密,我不会说的。”
“与其让我说,还不如让朝日自己发现以后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更有意思,看推理小说的时候先翻到最后面看结局真的太糟糕了。保留惊喜才是最重要的。”
花泽朝日忍不住用露骨的眼神看向了眼前恶劣的男人。
他哼哼了几声,就摆出了一张“接下来就看我表演吧”的自信表情,离开了屋子前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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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先生无愧于他侦探的职业,还没有过多久以后就带了新的消息回来。
但在踏入家门的第一步,太宰先生就隐隐之间意识到了房屋里面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甚至不需要细细品尝,他下意识地抬眼往上看。
在头顶之上,自家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但完全懒得收拾的某一个沦为装饰的编织物——此时此刻已经不见踪影,房梁上干净且靓丽,如果不是还残留着时光的痕迹,太宰先生都要以为那个东西完全没有存在过。
太宰先生偏过了脸,忽然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侦探准确无误地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不、准确来说当连多选题都没来得及拥有的机会,在这个时候已经能够完全锁定并且肯定的罪魁祸首。花泽朝日露出了无辜的神情,将纯良扮演得淋漓尽致,心虚跟他似乎没有任何的联系。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犯人心里面多多少少都应该存在一些心虚喔,朝日。难道你是什么天生的犯人,在第一次的犯罪现场当中居然心态稳健到这种地步,着实是让人甘拜下风。”太宰先生低声嚷嚷着,一边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太过分啦朝日,这可是我最后的堡垒,你居然如此无情地拆掉了。”
明明是指责的话语,太宰先生偏偏又勇者抱怨、撒娇的口吻,完全听不出指责的意图。
绝大多数都是担当着指责与审问工作的花泽朝日,罕见地被指控成犯人,他有些好笑,唇角竭力往下压,尤其配合地说,“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的侦探先生也需要拿出证据吧,没有证据指控犯人的话,我可是要告先生您是诽谤罪,说不定情节严重的话,太宰先生还会丢掉这一份工作。”
“……居然是心理释压,这种娴熟的用法,朝日……”太宰先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被伤到了一样,摇摇欲坠地往后退了两步,太宰先生凄厉地含着他的名字。
就在花泽朝日以为太宰先生要认输时,他语音一转,虚伪的演技乍然消失,那轻浮且好像稳抓一切的态度猛然上浮,他环顾房子一周,游刃有余地说:“但是如果说是证据的话,我可是手里有好好握着的,哪怕是将绳子已经毁尸灭迹了,我现在也能够找到足以指控朝日是犯人的证据。”
他吐出的话语简直就像是在一瞬之间将所有的细节罗列清楚,再富
有逻辑的、肯定地说了出来。完全看不出太宰先生仅仅只是进入房间三分钟内就能找到的细节。
“……结合以上的话语,能够找到犯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更加简单来说,犯人的行为并不是有所预谋,在没有做准备工作的前提之下,如果想要找到的指纹之类的痕迹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单单拿这个就能将朝日,今天虽然是垃圾处理日,但回收点在下午三点,一振出局。”
“房屋里面只有朝日一个人,除了朝日以外也没有人会对我做这种事情了,一共三振。凡事都说事不过三,说三振出局也不为而过。”
太宰先生停顿了片刻,一直以来展露在花泽朝日面前轻快甚至有一些说得上明媚的友好态度,在一瞬之间极力坠入了相反面,他微微露出了笑容,但凡是看到的人在此刻能体会到的是与善意相反的名词。
“Out了喔,朝日。”
太宰先生话语与神情陷入了一致的态度,他面无表情的,用着从容的语调。
明亮与轻快的色彩裹挟着反义词的抗拒与阴郁,无端衍生出来的对比反而更加令人有所在意。
“是因为你和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是青梅竹马的原因才会如此放肆吗?先前我也说了,朝日。如果你把既定的现实与未来的事情混淆在一块的话我会非常困扰的,现在就是这一个困扰的时间当中。”
暧昧不清的话语,没有指名道姓哪里困扰的指责、到底是代指哪里Out的答案,完全是将所有的话语权丢给了对方,将谜语与说不清楚永远拿捏在手上,[太宰治]一贯的做法。
如果在这个时候肆意地妄想心里的话语,又或者是认为自己到底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在私自就开始了自己的道歉,简直就像是在自证陷阱当中来回徘徊,节奏就会完全[太宰治]拿捏在手里面。
花泽朝日实在是太习惯这样的行为作风了。
“果然是一贯的……不好相处。”
“欸?忽然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本人的面前说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太宰先生提出了抗议。
花泽朝日才不管那么多。
“太宰先生就是太宰治吧。”
“这个时代、这个空间里面毫无疑问只有我面前的人就是太宰治了。”
如果是换做好多年以前,花泽朝日说不定真的会陷入这种沼泽陷阱当中。但如果要论现在,花泽朝日觉得自己能够在名为[太宰治]的试卷中,就算拿不到满分,八.九不离十也还是能够做到的。
“经历会塑造不同的性格、环境能铸造出不同的习惯、就算是年龄时间的增长或者减少都会让思维发生变化。这一些东西都能够改变一个人前提是,有着一个绝对不会改变的核心本质。再怎么细微的变化都不可能改变本质的。”花泽朝日的神情很安静,他反倒是有一些奇怪地问了回去,“而且让我证明太宰先生就是太宰治这一个问题,说实话……”
太宰先生摆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表情,似乎在期待下一句话会是什
么打动人心的金句。
“这个世界除了太宰治以外,没有人会和你一样拧巴了。”
花泽朝日忍不住皱起了眉毛,他有一些难以形容地说。
太宰先生:“…………啊,会指望从朝日的口中听出什么好话,我真是一个笨蛋。”
花泽朝日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太宰先生。
其实不是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太宰治是特殊的。
也许是花泽朝日阅历不够丰富,也许是他见过的人实在是太过稀少。
截至花泽朝日的人生以来,太宰治的身边总是散发着一种柔软的、复杂多元的氛围,说是情感也好、形容成颜色也没问题、说是多变的音乐也可以。
特殊得让人忍不住侧目。
那并不是简简单单因为阅历或者过去又或者本质就能够形成的特殊。
花泽朝日最开始也认为太宰先生会是彻彻底底、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人物,仅仅只是因为恰好名字相同、相貌相同,经历完全不同其他次元的同位体而已。
与因为过去什么的事情让太宰先生变成了现在有着特殊癖好的人物完全没有关系。
每一次与他见面以后,太宰先生才会身上散发着特殊的节奏、特殊的色彩,花泽朝日尚未能够理解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每一次,每当意识到了这一件事情以后,花泽朝日就无法将太宰先生简简单单视为其他次元的同位体。
更何况——
太宰先生虽然刚刚满脸都写着恶人相的时候,与其说本人就是这样打算这样思考,倒不如说是自己故意营造出了类似的气氛。太宰先生的感情并没有发生特别之大的变动,在这种情况之下,要让花泽朝日产生动摇……简直就像是意识到了狐假虎威以后的反应了。
太宰先生的表情相当苦恼,像是被打岔了以后,本来凝聚在他的身上的恶意就忍不住消散了,节奏没有被太宰先生拿捏住,他也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即便如此还是不得已地哼哼唧唧地说:“这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且朝日这样还不是把我的苦恼正面摆上了桌子上,不要把我们两个混淆在一块嘛。”
“如果太宰先生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太宰治这一点,说不定我倒是能够正经地回答。”
“……”
他正用眼神控诉。
花泽朝日划分思路,就像是解决难题一样逐步击破,他挠了挠脸颊:“如果太宰先生真的那么介怀这一点的话,倒不如说我对太宰治这一存在来说,我会有着相同的态度,用等级划分的话,大概就是我对所有……”
他含糊其辞,将特殊这一存在一笔带了过去。
“……太宰治都是有着1级一样的态度,但如果是对待着和我一同长大的太宰治的话,我会更上一层楼。和我一块度过相同时光这一件事,是太宰先生都没有的东西的,如果用更上一层楼的态度对待太宰先生,这是一件相当冒犯的事情。而且说到底……太宰先生也不会为了我会打算当什
么法医搭档这种想法吧,光是这一层面上,我的太宰就已经从无数的太宰治中脱颖而出了!”